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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双喜临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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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阙抬眉,依旧云淡风轻朝韩临走。倒是韩临不得不撞翻桌椅板凳后退,直被逼到说书的台子上。

退无可退,上官阙却还在逼近。

韩临知道他打定主意自己绝不会伤他,右眼分神扫过开着窗的窗口,执刀向上官阙面门划去,要逼退他。

楼下人左右看看,均想这位不是一般的仇家啊。

上官阙前脚刚上楼,扫向他底盘的脚便如期而至,他向左一掠才堪堪躲开。那人目的本不在于将他掀翻,而是——

韩临左手随意抛着方才从他靴旁抽出的短刀,那是一柄外观相当华贵的短刀,刀条中线覆金叶雕花。刀鞘是紫檀木的,此刻正配在上官阙靴上。

上官阙翻身掠到门口,韩临见状朝后厨走去,又是几乎毁坏一切的逃法。上官阙照旧在韩临之前到达后厨,韩临转身沿楼梯朝楼上走。

上官阙也提袍,随他上楼,走至楼梯中段,突地顿住了步。

方才的动静轰天震地,小小的门挤出了四五个人头,纷纷来瞧这是闹的哪门子债。

上官阙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抿紧嘴唇不再说话了。

韩临啜泣着,哑声追问他:“为什么你觉得你伤成这样我会高兴?你还是认为你这样是我串通挽明月造成的吗?”

上官阙拉下覆在左眼的手,去亲吻韩临的手心:“没关系,我都原谅你。”

伤在身上,韩临觉得也就忍忍就过去了,可这是伤在脸上,何况是伤在上官阙的脸上,烧伤带着划伤,这伤大概没养多久,又疼,又要忍受破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韩临看着就替他难过,竟然又流下泪来。

上官阙仰着脸,那只历经创伤的眼睛望着韩临,不见瞳孔的黑色虹膜中映着韩临淌泪的脸。这只半睁的眼睛弯着,空茫地眨了好几下,似乎在揣度眼中倒影的情绪。

上官阙道:“你在笑。”

因为有些不大确信,韩临伸手去摘他的眼罩。

上官阙伸手挡了一下,笑着说:“医嘱不让常外露。”

“我就看一下,一下就好了。”

韩临转过脸瞪大眼:“这你都不问?”

“本来想挖了眼球的。”

韩临吓一跳:“你右眼能看得到东西吗?”

上官阙点头,微笑道:“真的,刚才在开玩笑,你当然不可能伤我 。”

观察了他半天,韩临将信将疑从地上站起来,擦干脸上的泪:“这种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好,下次不这样了。”

上官阙俯下脸,亲了亲他的发心:“你都跪下来求我,我不能不原谅你。”

“你要原谅什么!”

“什么都可以。”

“做戏自然要做得真一些,以免我找上门来,你好像现在这样振振有词不是吗?挽明月不像我,他当然舍得废了你,免得你收不住心,四处留情。”

韩临已解释得恼了,气道:“反正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肯信。”

“四年前鬼迷心窍,我信过你一次。”上官阙笑了一声:“你那时候说最美的人,求亲要用最贵的聘礼,你要用挽明月那条最贵的命。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韩临急得抓上他小臂:“你听我说完,我没有想杀他,我是想要自己死。”

上官阙面容平静,听到这里不免笑了一声:“这两年,我也当你是不想在我身边,想死了。可既然你那么想死,活着的这四年里你应该有很多机会,为什么还多活了四年?”

“我就是因为下不去手,才想要让他帮忙杀我,可他喜欢我,他要是知道,一定不肯帮我,我就想演得真一些,逼他杀了我。他如今也懂了我为什么领命杀他,他不会那么怨恨我的。”

上官阙闻声没讲话,寂静自两人之间滋生。

他缓缓把白瓷碗推至靠墙,瘦白的手指好像枯骨,冰冷地牢牢抓住韩临的手腕,韩临挣扎两下就再没动作。

“韩临,”上官阙轻声唤他:“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好不好?”

“他都是无意里知道的。”一说出口,韩临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上官阙笑了一声,并没有拆穿他,撑着头继续问:“为什么设计重伤我以后,挽明月卸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茶城找你?”

韩临急得跪到上官阙身边,抓着木椅的扶手竭力解释道:“因为挽明月喜欢我。”

他走到方才韩临看过的几扇窗前,一扇扇关住,临到最后一扇窗,他望向窗外,见人观花遛鸟,好不自在:“挽明月给你找的这个地方确实好,山清水秀,隐蔽安宁。”

接着他伸手关窗,隔开欢声笑语,转过身看了一眼垂头跪坐在地上的韩临,坐到说书案后的木椅上。

韩临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如今再一联想方才他讲的那些话,很多念头在韩临心中闪过去,随即袭来一阵恐惧,冷汗沿着额角淌了下来。

“挽明月有没有告诉你,那天红袖也想再看看你,换画的时候,跟我去了埋伏满炸药的酒楼。”上官阙静静地说:“她一张脸毁了一半,不戴面具出不了门。这就是她不亲自来见你的理由。”

韩临缓缓沿上官阙的腿跪下去,两眼流下泪来,为方才的无端揣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上官阙垂下眼皮:“你哭什么?”说完握着韩临的肩膀要他起来:“是我不小心,信你是真死,为了你那副画,着了挽明月的道。”

既然挽明月早在两三年前就知道他的踪迹,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韩临张口:“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好吗?”

上官阙望着他,左目轻轻睐起,半晌,笑了一声,放下挡眼的绸帕:“你是该看看,看看你勾结挽明月,对我报复的成果。”

上官阙很快地侧过脸,抽出绸帕,将右眼捂住,这才回身过来,弯腰捡掉在地上的眼罩。

尽管看得不甚清楚,韩临仍如做噩梦一般,剧烈抖颤了一下,两眼发直,快步上前扯拽他的手,执意要看清。

上官阙强硬掩着,分毫不让。

韩临再次低下眼睛,不肯说话。

“你没有娶妻生子。”上官阙笑得眯起了眼,忽然没首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想挽明月也不会那么大度。”

“这跟你没关系。”

眼见刀要擦上脸,上官阙却依旧立着不躲,韩临咬牙,侧过手腕划向别处。仍是收得晚了,在他左颊骨擦了浅浅一道伤,刀尖更是无意划断他眼罩的系带,覆在面上的黑色眼罩掉到了地上。

随之叮咣一声,刀落了地。

上官阙口中起了针眼的右眼,没了眼罩的遮挡,露出一霎的真相。

“这么多年了,你该换换匕首的位置。”韩临低眼,拇指轻拭刀锋。

上官阙短短一霎惊奇,随即又笑起,直朝韩临走去:“又不是谁都能被允许近我的身。”

韩临抬手,短刀的锋芒直指面前的白衣青年。

其实因为手上的伤,众人都清楚韩临不简单。只是他平常好说话,脾气也好,就都当不知道,也觉得他是有些难言的隐情。这次,想来是从前的仇家找上门了。只是看了半晌,却都觉得那白衣公子分明是好好说话的架势,倒是韩临发了狂似的又掀桌子又踢凳子。

见白衣公子眼见就要上到二楼去,后厨的人都涌出来,怕万一生了什么事,掌柜的回来不好交代。那白衣公子倒是毫无怒气,见底下人乌泱泱跑出来,面上仍笑着,从袖中拿出一锭雪花银抛给楼下的账房先生,望着楼下狼藉,道:“叨扰了,算请诸位喝杯茶。”

话罢便转身上了二楼。

韩临愣了一下,心缓缓沉下去:“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笑?”

上官阙左眼的睫毛在韩临手心扫来扫去:“因为你高兴。”

眼里酸涩,泪水不住地往下流,韩临问:“我为什么高兴呢?”

韩临趁他不留意时拆下了那绳子,背到身后去,尽管刚才已经看过了,可乍一看,这眼伤还是让韩临有些手软。

韩临捂住他无虞的左眼,对着剩下的睁不大开的右眼道:“你说说看,我是什么表情?”

右眼的划伤,想来是炸药爆炸时,炸飞了木屑或者别的东西,划到眼皮上所致。缝合的走线看起来很好,尽管不美观,却也是尽力了。

韩临低脸不说话,颊侧青筋起了又落。

上官阙缓缓放开他,韩临左腕立刻浮现出五个深浅不一的指印。

不等指印消去,韩临立即起身,推桌踢椅,直朝门口走去。

“能。”

“那你还要摘掉它干嘛啊?”

“烫伤、划伤,头颅里还有肿血。热了,沾了水,遇见飞虫,稍有不慎就有危险。留下眼球最大的效用只是好看点。”上官阙笑了笑:“相貌是给在意的人看的,我想你都死了,好看也没用,就主张摘了。后来因为接到你活着的消息,我才让大夫留下来的。”

韩临想说哪里有下次,可念及他身上的伤,还是没有将重话说出口。

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韩临拿衣袖擦干净灰尘,重插到上官阙的靴管中去。再一抬头,见他垂眼在看自己,立即别开视线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误会解开就好,你右眼以后还能睁开吗?还是说就只能睁这么大了。”

“我没问。”

“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可是你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好,我相信你。”

韩临没由来的烦躁,抬眼:“真的吗?”

韩临欲辩无词,舌根又苦又涩。干脆跪在地上靠着木椅不声不响了,因为绝望,眼泪根本就止不住,碎发也跟着粘在脸上。

上官阙取出稠帕,来拭他脸上的泪水,拨理他的头发,柔声说:“别哭了。”

韩临拨开他的手,气道:“我哭也是在骗你心软,你不要信。”

“你利用了挽明月,”上官阙听着韩临说话,见他愈说愈离谱,捏捏眉心,一字一句道:“挽明月也容忍你在生死这件事上利用他,甚至还喜欢你到冒极大的危险杀死我。韩临,你觉得这说出来可信吗?”

他这一问,将韩临都问得不知所措。是啊,挽明月那样不肯吃亏的人,为什么到现在了,都绝口不提当年他逼他上绝路这回事,为什么这次见面对自己一味的讨好与喜欢……那天晚上虽然喝醉了,韩临也听到,他对自己废了的右手的询问,末一句忽然就冷漠了。

疑团重重的,可韩临还是坚持道:“他废了我的手,在我胸口捅了一刀,那刀伤离心口只差一点,我可以扒开衣服给你看那些伤。”

他跪在上官阙右手边,上官阙要看他,必须要将脸扭极大的幅度:“我也同挽明月有过交际。他这样的人,你逼他到绝境,险些杀了他,他会毫无芥蒂地继续喜欢你?”

“我没有想杀他的……”

上官阙的目光骤地锋利了一下,随即扭开脸。

上官阙会不会以为追杀是挽明月设下的局,自己实际是假死?之后自己又与挽明月利用假死,来置上官阙于死地。

韩临急忙擦掉眼泪爬起来,按着说书案对上官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差一点就死掉了,我是被过路的好心人救下来,被他们一路带回到这里,这些你都可以去问别人。我不是假死,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和红袖。”

上官阙缓缓道:“我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你,这两年险些真以为你死了。可为什么他似乎早就知道你没有死?为什么他好像早就知道你在这里?韩临,你一样一样解释给我听。”

韩临在地上不肯起,上官阙也不多强求,抬起韩临的下巴,弯腰侧过脸,将破相的右脸送到韩临面前,还要问韩临:“喜欢吗?解气吗?”

韩临被他逼得后仰,手撑在地上缩着脖子往后爬。

“太难看了是吗?”上官阙颇不在意地说着,转身捡起眼罩,拍掉缎面上的灰尘,伸手重新系在脑后。

只见眼尾至眉梢缝满针脚,牵扯得右眼只能半睁,眼眶四周的皮肉为火烧成红紫色,烫伤至今仍不甚服帖,一块一块的赭色痂痕爬结在眼皮上,将上官阙俊美的右脸扭曲。右眼眼球是一贯的黑白分明,可眼黑处的黑漫无止境,不见瞳孔,无一丝光亮。

韩临几乎没听清上官阙说话,只觉眼前噩梦成真。

他对上官阙曾经有很浓的仇恨,至今仍在胸口化抹不开,可他同样也敬了师兄许多年,这种敬仰几乎都成了习惯,何况是上官阙的仪表,这样美好的外貌破相,韩临心疼到无以复加。

拉扯间拽乱了上官阙的衣衫,竟露出了衣领下染血的白纱。

韩临怔愣住,忽然记起上官阙手上的伤,立马捉住他的手腕捋高衣袖,果然见他小臂裹满白纱。犹豫一下,韩临伸手拆掉了裹药的纱布,看见他手臂上同样黑紫起皮的大块烫伤。

韩临捏着纱布,突然开始回忆这些日子的种种。

上官阙端过冰糖糯米莲藕,拿起碗里的瓷勺,面上毫无波动,若非修长苍白的手指上有几块刺目的新伤,几乎要与白瓷汤匙融为一色。

他并不吃,只搅弄糖水:“我带了红袖来,就住在附近的旅店里。她想你……”

韩临不等他说完就道:“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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