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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双喜临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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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的手没卸下去,韩临这次见他,自觉矮他一头,忙又说:“都过去了,我现在不会再跳了。”

挽明月听出他在敷衍了事,不咸不淡道:“那我倒要多谢老天让你失忆。”

韩临忙换话题:“你怎么找到我的?”

韩临知道自己的伪装简陋蹩脚,偏偏挽明月又坏心眼,看穿了却不肯拆穿,正好韩临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只好硬着头皮顺着他演,往后拖,原想着晚些时候再面对死期,谁想到被他玩得焦头烂额风评受害。

挽明月听了半晌,停顿很久,却问:“你真投过河?”

“可惜有人多事……”嘴快,握在腰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气,韩临叫了一声:“疼。”

韩临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挽明月一定会难过,可要是把真实意图告诉挽明月,挽明月一定不会帮他。但韩临了解他,对于自己的追杀,相比难过,挽明月更生气。然而就算挽明月再生气,自己死了,他多少能有点解气。

对于自己的死亡,韩临自认为算计得周到,唯一的美中不足与致命缺陷是,他没死成。

韩临头都要炸了。

“房子是租别人的还是买下的?”

“买的。”

“哦。”上官阙左眼转回到韩临身上:“你娶妻生子了?”

上官阙凝视了他一会儿,才摇头:“起了针眼,暂且遮着。”紧跟着又重复道:“反正也没人,坐吧。”

站着太对峙太引人注目,韩临坐到他对面去,却也不看他,眼睛望着桌案的年轮。

上官阙一只单眼扫了一遍茶楼:“这茶楼还不错。你住在这里吗?”

那是一张他熟悉不过的笑脸。相当有力度的俊美,却被持有者周身气质柔化,令人如浸在温水中,不知道出去。

上官阙含笑喝了口冷茶:“我们几年没见了?”

韩临喉咙发紧,良久才道:“忘了。”

早茶过去了,送完孙子上学的、遛鸟的、吃早茶的都回去了,又没到中午,茶馆正冷清,很轻易看见十九号桌。

十九号桌上只有茶壶和一只茶杯,客人正扭脸看着窗外,黑发半簪不簪,高领素白袍黑靴,干净雅致得很。倒确实是深闺小姐会心动的模样。

韩临将冰糖糯米藕上了桌,又去摸摸壶,见凉透了,笑着建议:“再沏一壶?”

伙计说他没趣,又讲好在有个路过的公子出手救了,听说是昨晚刚到的,见这便帮了一把。行善事果然有福报啊。接着又说陈小姐就邀他来咱们店喝茶了,就是你也知道,陈家家规严,陈小姐当然做不了陪,就留了公子一个人在这里。他那壶茶喝到现在,一个多时辰了吧得有,刚刚才又新点了道甜点。

韩临穿好衣服,笑说:“还挺给陈小姐省钱的。”

从后厨传来声说十九号位客人冰糖糯米藕好了。

曹大今天休息,领班不在,一班伙计松散不少。近午雾散了韩临才到,换装束的时候听人唠起闲话,说陈家的小姐今早探亲回来,在城门口遇见一个宿醉未醒的流氓,身边的侍从不顶用……

韩临随口道:“再不顶用,一伙人一个流氓都打不过?”

“这韩哥就不知道了吧,”又一个伙计凑过来:“那流氓是个镖头,有点功夫。”

“可以呀,我轻功还留了几成,你打我我能躲开,躲不开也死不了。”挽明月亲亲他的耳根:“可是你心软我心疼。”

韩临不自在地别开脸,耳朵有点发红:“你别老是突然这样……”

挽明月不想强逼他,就也顺势将他推到床下:“那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会儿,嘴唇就拉开了,韩临困惑地睁开眼睛。

挽明月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给人得手,看得我担心。”

韩临猜到他在说刚来那年的糟心事。

韩临一时给他堵得没话说。

上官阙穿着女人衣服吓韩临那天,韩临跳到湖里,湖水冰凉,等满心的恐惧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他跟上官阙缠得太紧了,再这样下去,等待他的只有上官阙漫无止境的不安与试探。他无路可逃之际,想到了死亡,死亡才是真正的快刀斩乱麻。

自杀是很好的,一了百了。可对于韩临来说,他从小就是从闷死人的黄土里使了劲钻出来的。就像乞讨过的人珍惜粮食,韩临历经饥荒,丧失双亲,流浪,一步步艰难地活下来,由而更珍惜性命,死亡在他固有的理念里从来不是轻松的,他更不舍得自杀。所以韩临想到了借助别人来死。

心狂跳,挽明月捏住他手腕,把他面对面揽进怀里:“这伤几乎断送了我的轻功,你想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挽明月察觉到韩临的呼吸都停住了。

“我要是说,我这腿是暗雨楼捣的鬼……”他停了半晌,与韩临对上眼:“你会把你自己赔给我吗?”

没想到韩临悄悄地抬眼:“这伤好重,很疼吧?”

“半条命差点都没了。”

韩临懊恼说:“我以为你是装的,这些天跟你在一起走得那么快,是想看你露出马脚。真的对不起。”

韩临苦笑:“当年二师叔写信举荐我拜到师父门下,才有了我后来的事。可我犯了糊涂,手废了,前功尽弃,我没有脸再去见他。正好老板娘劝了我好几回,我就想着多活一天算一天。”

韩临不想再提这个,试探着换了好久的疑问:“你的腿是装的吗?”

挽明月撩起左腿裤脚,给他看跟腱处一段肉褐色的粗疤:“刀圣要验伤吗?”

韩临只好为自己辩解:“那时候我还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了,我就没有再招惹别人姑娘了。”

“你和小寡妇断了是因为你想起来了?”

“不是。”韩临咬了下嘴唇,摇头说:“她嫁人离开以后我才想起来的。因为多活了几年,我就软骨头地又不敢死了。可一想起来我也不敢留在茶城,我怕他找过来,对这儿的人发作,我怕害死大家。”

韩临后怕道:“你要是早两年过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保不准真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挽明月不禁发笑:“那时候你正和小寡妇情兴如火,哪有功夫理我?”

韩临垂着头说:“我已经配不上她了。”

第六十九章、双喜临门

挽明月挑眉:“哦,你不装啦?”

韩临当即起身要走,给身后的人搂住腰又拽回去。

“巧合。这地方好,连上官阙都翻不出你。”

“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挽明月只问:“怎么?”

“你跳过几次。”

“就那一回,跳了一回脑子就进水了。老天好像存心捉弄我。”

“要是没失忆,你还要再找机会?”

天意弄人,他至今还喘着气,还要面对自己种下的孽。

挽明月笑嘻嘻问他:“你怎么想到装失忆的?还别说,曹大那套说辞,我差点就信了。”

“这是撞到河里石像落下的疤。”韩临扒开头发给他看,又说:“那是真事儿,只不过后来我又想起来了。我根本没想到你会来,太突然了,只好装成不认识你。可我装得太差了。”

到这里,韩临突然抬头看了上官阙一眼,目露一抹凶色。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警惕。”上官阙笑了笑,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

“住在外面?”

“是。”

上官阙仰脸,对面色凝重的韩临柔声道:“是四年。”

他将一整张脸都回过来,这才令人发觉原来他的右眼被黑眼罩覆着,黑绳穿脑而过。单眼眼罩是匪气的东西,与他的风度相貌背道而驰。

韩临皱眉:“你右眼……”

他磨薄刀,用柔情哄骗上官阙,对挽明月极尽冷漠。

可是他实在太想活着,追杀过程中身上带了重伤,心知再强追一定会死,目的一定会达成,可面前是所有凡人都畏惧的死亡,他难免不坚定,连摸刀都手抖。凡事凡物在这时候都显得很美好,吸引着他驻足,都足以挽留住他活在这个世界。

韩临犹豫过很多次,第一次姑娘提醒他状态很差,他看看影子,觉得自己这样满心疲惫活着只会更累,所以他选择了死亡。第二次他视作女儿的红袖过来,带着曾经上官阙违命救他的令牌,鲜少流泪的姑娘哭了,又让他心软。第三次受害者花剪夏的丈夫出场,和韩临聊天,却不杀韩临,只指出你很可怜,韩临害怕死亡,却更不敢想自己回去,还要造成多少花剪夏这样的悲剧。往后的追灯令再找上门来,韩临一样都不肯接,坚持赴死。

“不必。”

韩临闻声一僵,背后起了一层汗,几乎要将上衣濡透。

客人回过来半张脸,眼睛先笑了:“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就是他。”伙计回忆着,又说:“长得比你还好!”

有人掺了一嘴:“可没韩哥囫囵啊。”

韩临说来喽,戴上手套遮住右上的黑稠护袖,到后厨去接那碗糯米藕,掀开布帘,给十九号桌上菜。

陈家老爷夫人心善,捐钱修庙开仓放粮善行讲不过来,如今留在身边的便只有家中幼女,韩临也记得这位陈小姐,她随父母来过几次茶馆吃茶,人生得白净秀气。

伙计撞撞他的肩膀,问你不好奇啊。

韩临低头系腰带,说你说话不着急,那不就是没出事。

韩临出了挽明月家,人还懵着。他满以为挽明月会图些什么,他好给出去,借此歇口气,治一治浑身不自然的紧绷,然而如今这口气又吊起来了。

此后五六天,挽明月都没有再来茶楼。韩临这口气就也吊了五六天,他想去找挽明月说说清楚,可又害怕他,一日日往后拖,天也凉了。

每每临近深秋,韩临日头很高才去上工,也不再留到很晚。老板娘知道他身体,还要照常算他工钱,他便春夏秋初,趁着天热多留一阵,一人做两人的活。他手脚勤快,和茶馆内别的伙计关系不差,都叫他一声韩哥。

“我没柔弱到那份上。再说后来我想起来了,脑子清楚多了。”那些猥亵的事说来恶心,韩临从他手中撇出下巴。

“无论对谁,你都要心硬一点。不舒服就揍上去。”

韩临嘻嘻哈哈的:“对你也是吗?”

韩临闻声呆愕,动都不敢动。

挽明月勾唇笑了一下,向前凑了一寸,唇与唇触到了一块儿。

韩临倒是不抵触,顺从地闭上了眼,把嘴唇给他。

挽明月心情好了不少,笑道:“我不要口头上的道歉。”

韩临愣了一下,弯下身体,在挽明月跟腱处的那道长疤上亲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有诚意一点?”

见韩临盯了半天,挽明月干脆抓住他的手,引他去摸那伤痕。

净白肌理上的这样一段疤像一条丑陋的长虫,挽明月看着韩临把边边角角都摸遍了,猜他认为这伤是生捏硬画上去的。

见他这样提防,挽明月不免有些火意,拧他一下:“刀圣验出真假了吗?”

倒确实有这么一出,只是众人都当是他负担不起房钱。挽明月想起他险些失了他的踪迹,心鼓漏敲两下,稍一定心,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失意的灯影落在韩临身上:“我没别处去了。”

“至少能回临溪。无论怎么说,那也是他二师叔。”

挽明月嗤了一声:“那感情我就配人家捡剩下的?”

韩临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去:“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挽明月捏住他的下颚:“嗯?”

只听他背后的男人语气失望道:“你不装,我还怎么占你便宜?”

韩临推他一把,为他明目张胆的无耻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要点脸!”

男人将脸埋到他颈窝里,笑着说:“我不要脸,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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