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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少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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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哭得稀里哗啦。

锦衣玉袍的公子拾起地上的匕首,厚葬了徐夫人,临行前,深深一揖,悲痛流涕道:“鄙人荆轲,定会完成大业,不负先生赠匕之恩。”

身上自沾了徐夫人的血后,阿银开始出现晕血之症。

徐夫人以阿银淬尽匕首,成天下至毒匕首。

“最锋利的匕首,最毒的水银,两者结合,血濡缕,人无不立死!哈哈哈哈!”

在阿银眼中,虽然徐夫人将他关进不见天日的罐子,但遥遥岁月,一人一毒相伴十年,早生了依赖之情。

忽然有一天,来了位锦衣玉袍的公子,自称燕太子门客,颇为大方,一出手便是一百金!

寻的是天下最锋利的匕首和天下至毒。

自那以后,徐夫人每日每夜都在制图淬炼,日子一天天过去,阿银在罐子里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夫人从发如瀑布的美男子变成了沧桑的秃子。

嬴政端正地坐在案前批阅奏折时,阿银闲着无聊,坐没坐相地伏在对面案上,肚子饿的“咕咕叫”,时不时偷瞄一眼嬴政,终是忍不了水果的香味,拿起葡萄便往自己嘴里塞。

嬴政在朝堂上朝时,阿银作为贴身大太监,按说需要时时刻刻依着秦王的眼色行事,但他就不,在嬴政身边跟个木头一样,要么站着,要么蹲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好!”

为了给阿银一个合法的身份,嬴政在外常常唤他“赵高”,嬴姓赵氏,皆取自他,并赐阿银“中车府令”一职,总领宫中大小事务。

阿银心中顿感不妙,双手捂着胸口,缩成一团道:“我……我虽化成人形,但坚决不会为你做事!”

“宁死也不肯为我做事?”

“不会!”阿银鼓起勇气,抬头坚定道:“我不会为你做事,但我不想死,呜呜!”

“说!”嬴政不吃这套,只将剑逼近了几分。

“我说!别杀我!我叫阿银,对!我……我可厉害了,是天下至阴至毒的水银。”

“水银?”嬴政思考了一瞬,点头道:“燕太子丹将水银淬于匕首,派荆轲来秦行刺孤,一旦得手,秦国会陷入混乱,六国再次分割天下,天下又将陷入征伐战乱中。”

阿银愣了愣,原来他没有灰飞烟灭,活得好好的,还成精了!怪哉怪哉!

阿银看到秦王手中的长剑,又吓懵了,怂怂地抱成一团,涕泗横流:“呜呜呜,别杀我!别杀我!求放过!”

“孤在问你,你是谁?”

此刻的秦王嬴政只穿了件寻常中衣,端坐在案前,卸去了繁琐的冠冕和玄衣朝服,看模样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但他剑眉挺秀、星眸似渊,这样坐着,心思如沉渊大海般深不可测。

阿银忽觉腹部丹田有些凉意,一开始还觉得比较舒适,但越来越凉,越来越冷,先是丹田,接着这种冷意感遍布全身。

说好的至阴至毒之物呢!他怎么既晕血又怕冷!

这样漂亮的美貌,怎么是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呢?

阿银傻里傻气不明白,还想多问一句时,徐真突然摔倒在地,翻了几个白眼,口吐白沫,咸鱼一样翻了个身,死了。

徐真的儿子徐夫人看到阿银时,那表情,啧啧,就像见了鬼一样,徐夫人思来想去,寻了金罐子将他密封了起来。

是的,千钧一发之际,阿银又晕血了。

他是个不合格的毒药,非但没能杀掉秦王嬴政,还晕倒在柱子上,被秦王捡了回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王甩袖而起,狼狈地绕过柱子。

殿内大臣大惊失色,按秦律法,朝堂之上,群臣不得带兵甲器械,而士兵在外守候,非诏不得进,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宣诏。

眼看便要得手,匕首不知因何战栗而发出“嗡嗡”的抵抗声。

别啊!秦王!不要!

阿银在卷轴中仰天长哭。

荆轲手持卷轴,面色沉凝似水,一步步踏上台阶。

是我在抖啦!

阿银像个乌龟一样,哆哆嗦嗦地缩在燕地割让的地图中,只待秦王嬴政在兴奋之余,将地图一一展开,荆轲便会抓起他刺向秦王。

明明是天下第一至阴至毒之物,此时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害怕。

荆轲在易水旁和筑而歌,高渐离击筑,由哀戚变徵之声转为慷慨羽声。

跟随荆轲的这些日子,阿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用处——饮血杀人,即将杀的还是已经统一五国的秦王嬴政!

阿银有个秘密,他要去刺杀秦王了!

十年前,当徐真从朱砂中将他淬炼出来时,说他是世间至阴至毒之物,毒中贵族,无可比拟。

他不想杀人!不愿杀人!

阿银不明白,为何他的出世这么血腥残忍,为何他要夺走一条条生命,为何拥有漂亮面孔下的他竟是无情的刽子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见徐夫人竟想以身试法,阿银万分悲痛地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匕首踩着风声鹤唳,从徐夫人的喉咙间疾疾划过,阿银头昏脑胀,只觉一股温热之气溅到身上,徐夫人面色狰狞,脖颈处血流如注,逐渐溃烂成黑色。

徐夫人死了。

匕首终是制成了。

阿银本想继续睡觉,忽觉罐子动了动。

夜色如晦,月光如练,徐夫人抓着罐子,疲惫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癫狂之态。

这一封,就是十年。

徐夫人是很厉害的铸剑大师,尤善锋利匕首,在当时,善工者最受追捧。

阿银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来到店里,精挑细选后又嫌价格贵,和徐大掌柜讨价还价到脸红气粗后,终是被徐大掌柜一脚踹出去。

当然,“中车府令”大太监只是一个幌子,阿银还是有根的……

此后,秦王嬴政的身后跟了一个跟屁虫,看着傻乎乎的,又笨又呆,只知道吃喝玩乐,似乎填饱肚子就是他存在的唯一价值。

阿银什么都指望不上。

嬴政收了剑,看了眼阿银的身形,寻了件自己的中衣,转手扔给阿银。

“你既不肯为孤做事杀人,又不想被杀,那你以后就暗中保护孤吧,孤保你穿暖吃饱,如何?”

阿银掰开手指算了算,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隐隐觉得暗中保护便可吃饱穿暖,好像还挺划算,不亏。

“你们主子这个打算很不错,至于你,无论是精是怪,胆敢行刺孤,阻我统一天下大计者,杀无赦!”嬴政漠然道。

“我……我不是,我不想杀人!”阿银擦了把眼泪,“我一生下来就是水银,但我的命格就是如此。第一个主人不慎碰了我,死了。第二个主人将我淬到匕首上,自杀了。第三个主人用我来杀你,我晕血了。我极度厌恶杀人,我只是身不由己。”

秦王嬴政将剑抵在阿银喉咙处,似在考虑阿银是否可信,忽然问道:“你浑身都是剧毒?”

“别杀我!别杀我!呜呜呜!”阿银仿佛没听到似的,扯着嗓子,没骨气地大哭。

嬴政忽得拔高了嗓音:“闭嘴!再哭立刻把你拉出去示众!”

阿银被吓到了,瘪着嘴,好像在竭力忍耐着不发出声音,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嬴政,眼中的雾气越来越浓。

意乱神迷中,阿银的身体发生了些变化,阿银以为自己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要灰飞烟灭了,急得哇哇大哭。

半盏茶的功夫,秦王嬴政面前凭空多了一个人,银发如瀑布翻卷,光溜溜的伏在案上嚎啕大哭,很怂,很没形象。

嬴政微微一怔,迅速抽出剑,指着阿银的脖子,冷喝道:“你是谁?”

是他丢了水银一族的脸。

当阿银醒来时,发现秦王嬴政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身体看,准确地说,是端详着匕首。

尽管如此,阿银仍是老脸一红。

侍医夏无且用药囊袭中荆轲大臂,这把淬了水银剧毒的匕首从荆轲手中脱落,不争气的插在了柱子上。

秦王嬴政趁机抽出长剑,一举砍断荆轲的右腿,将荆轲狠狠踹向台阶下。

继而面色凝重地收起长剑,秦王扫视一圈,声音冷傲如冰:“将这二人押入狱里严刑逼供,孤本想暂且放燕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人家不领情。既是如此,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秦王嬴政缓缓翻开卷轴。

荆轲屏住呼吸,阿银则胆战心惊。

图穷匕首现,阿银还未看清一切,天旋地转间,被荆轲拔出匕鞘,荆轲抓住秦王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刺向秦王。

真的……他晕血。

荆轲深深一揖,从容不迫道:“我等二人皆北蛮夷鄙人,未曾见天子,故而震慑于天威,还望秦王勿怪,此次奉燕太子之命,诚心归顺,特取樊於期头颅和燕云十六州之地以表诚心,还请大王亲自查看卷轴。”

“呈上来。”隔着琉璃冠冕,秦王嬴政不喜不悲,连声音也平静到不起波澜。

车轮辘轳,五天五夜马不停蹄,终是从燕国易水到了秦地咸阳。

刚踏上朝堂,荆轲察觉到秦舞阳身如筛糠地抖动起来,气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低声呵斥道:“秦舞阳!”

“我没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秦舞阳也很疑惑,他十二岁杀人,是燕国第一壮士,这种场面都是小意思,怎么会不由自主地抖呢?

在战火诡谲、命如草芥的时代,他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杀人于无形。

阿银出世之时,正是月圆之夜。此刻,北斗星移,鬼门大开,乃阴气最盛之时。

皎皎月色为衣,荧荧明星为饰,阿银身如其名,如银似水,光明莹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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