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医师指挥助理将杭晚舟尽快处理好伤口也拉去住院。他感受到空气中白酒一般的信息素压制过来,但是他的眼界和资历已经不会使他像一个普通omega那样轻易被折服。
“廖先生,如果你再次用武力对待他,或者阻挠治疗,联邦法庭有可能需要你配合问话了。”孟医师指挥助理将止血的敷料给杭晚舟贴好,然后对着这两个令人头疼的alpha说道:“先生们!你们之间的低气压会影响医护人员工作!如果你们想,我老公应该很乐意为你们提供帮助!”
两个alpha瞬间怂了。
“谢谢……您,但是……我不想……做爱……了……与……任何人……”济清宁虚弱得仿佛要死去,他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嘴唇甚至都发白,冷汗一层一层地流出,给他纤细的身体镀上了一层脆弱的膜,仿佛一戳就破。
廖奉笙心下一痛,突然自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我答应你。”孟医师把最后一个药剂瓶抽空,然后竖起这个大容量的针管排除空气,“你现在确实不适合做爱,所以请相信一个合格医师的操守。好好睡一觉吧,可怜的孩子。”
但是眼下的情况让廖奉笙不愿意忤逆他半分,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十天内发情三次,甚至还被清除了标记!
廖奉笙心在颤抖,他都不知道他的爱人能不能捱过去!
“孟医师……我是不是……发情了……”
廖奉笙看着济清宁满脸羞红,秦缙泽气喘吁吁,觉得自己也应该要出去。
秦缙泽先跟廖奉笙打招呼,很恭敬的叫“表哥”。
秦缙泽还未跑到住院部楼下就看到6楼的阳台上,他的omega在等他。
秦缙泽甚至都来不及跑上去和他面对面,就迫不及待地嘶吼:“阿宁,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像一个傻小子。
“休想!”
……
秦缙泽在汽车还未停稳的时候就跳了下去,医院里有他最爱的omega,他像箭一样飞了过去。
廖奉笙摸了摸济清宁的头然后走出去,杭晚舟做好被他揍一顿的准备等着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而此时的廖奉笙像一个翩翩绅士,他淡漠地开口说:“宁宁说你可以进去。”
杭晚舟的惊喜之情溢出了眼睛,他瞪着眼睛张着嘴,像一个傻逼。
杭晚舟在养病期间无数次剖析自己的内心,为什么当时会侵犯济清宁,每一种解释都不能说服自己。杭晚舟如果因为恨,他可以杀了济清宁,或者伤害他;如果因为同情,即使不能做腺体摘除手舒,他也可以给他用别的药剂还他一个短暂的自由;如果因为欺骗,那他可以诉诸媒体曝光这个惯会装beta的omega。但他全部没有选择。
杭晚舟迫不及待地剥光了他,甚至考虑到这是一个当过军人的omega,他将他绑了起来。他看到了他的小花穴,济清宁是一个双性omega的事实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想占有他。
如果一开始,他是欣赏济清宁高贵而自由的灵魂,那么现在,他是贪图他美好而珍贵的肉体。
杭晚舟其实从未开口要求过进去,他甚至也不开口说话,只有孟医师例行检查结束后,他才会追着孟医师问济清宁的情况,让人恍然惊觉,他不是个哑巴。
杭晚舟在那条玻璃缝里看到过济清宁的身影,他是在完全脱离危险之后才搬到这间病房的,而那时已经是自己侵犯他之后的第十天了。医院的悉心照料并没有使他看上去好一点,他甚至更加消瘦了,如此单薄,像一片纸,他呆呆地站在阳台往外看,让杭晚舟一度揪心,他甚至以为他会跳下去。
好在没有。
秦缙泽看着军帽上的图徽愣神,将军吗?也许不会再是了。他们之间的标记关系都已经被清除了,将军的头衔和与济清宁一直相守来比,显得没那么有吸引力。
济清宁身份的曝光和廖奉笙指挥着三辆机甲车开进医院的轰轰烈烈没有直接关系。重点是廖奉笙持械伤人,这将面临着联邦公法的起诉,“红颜祸水”济清宁这才引起了关注。这在现在的联邦辖制下,是很严重的事,廖奉笙甚至要面临刑罚,被监禁一段时间。
然而那个杭晚舟却主动打点一切关系,他毕竟是杭元帅的小儿子。然后他递交到联邦持械伤人特别案件处一份资料,说他是故意挑衅,而廖奉笙是正当防卫。
秦缙泽痛苦地抓着头发。
“秦将军?”他的战友有些惊讶地望着他,这个优秀的军人面临着很严重的事情,好像和他的契约omega相关。但即使这样,他在战斗中依然表现优秀,甚至成为了第一批提衔名单中的一员。
秦缙泽马上成为一名将军了——brigadier general——准将,虽然它是将级军官中最低的一级的军衔称号,但是没有人能忽视掉秦缙泽的荣光,他还那么年轻,一个25岁的将军。
廖奉笙说:“抱歉,他真的不愿意。”
秦缙泽望向飞行器外空洞深邃的星空流下了泪,他低低地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他。”
廖奉笙开始给他发一些济清宁的小视频,都是他在发呆或者睡觉的时候,他的脸蛋绝美却没有生气,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器娃娃,没有活力。
秦缙泽走的时候和他说过,短暂的别离是为了他们永恒的相守——将军的军婚和契约omega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除了将军本人,连omega都不可以提出离婚。所以秦缙泽奔赴天狼星的时候纵使有遗憾,也没有特别的抵制。
毕竟他急需要去挣军功,然后当上将军,迎娶自己的夫人,构建牢不可破的婚姻。将两个人锁在一起,永不分离。
济清宁的心都凉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秦缙泽。
济清宁没有一点力气,虚弱而乖顺地伏在廖奉笙的肩头,他祈求到:“别再伤害他了……哥哥……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交给我自己……解决……”然后他颤抖着伸手抚上廖奉笙紧皱的眉头,“别生气……哥哥……我好像又发情了……但是我不想做爱……”
廖奉笙心脏抽痛,只能先答应他不会再开枪,然后怜爱地拭去他额头的汗珠,直至孟医师匆匆赶来,才把他放平在床上。
孟医师稍微检查了一下,然后就打开随身的药箱开始配药。他聪明剔透,眼前什么情况他一看就明白,他挑着最紧要的问了杭晚舟几句,杭晚舟在孟医师的助理医师的治疗下冷汗滚滚,他颤着声音回答。
济清宁不想像一个展示品一样走在医院的花园里,然后任由那些有病没病的闲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那我们去阳台好不好?我觉得秦缙泽想早点见到你。”
“嗯……?”
廖奉笙看着济清宁皱着鼻子从膝盖中抬起了头,他看了他很久,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去打扰。
“哥哥,你在啊。”济清宁打招呼。
“是啊,”廖奉笙走过去坐在床边,“我一直都在。”廖奉笙揉了揉他的手,然后抬头深情地望着他说:“而且永远都在。”
廖奉笙始终爱他。
也许从济清宁会叫哥哥开始。
济清宁在廖奉笙面前是软萌的、可爱的、会撒娇、会任性、会无理取闹的,他也会在自己面前绷着小脸讲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者激情洋溢地讲述未来的世界,他在他面前毫无遮掩。
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里面是病床,外面是小客厅,都有着宽阔的阳台,这样子每天都能看到阳光,会让病人的心情愉悦一点。而他的哥哥,几乎住进了这个小客厅,形影不离地守着他。
现在济清宁的病床已经换成宽大而舒适的大床了,他刚刚住进医院的时候,在o-icu的病房里,最德高望重的孟医师带着一群医护人员守在他身边给他治疗。那病床两边都是显示着各种数字和不同颜色线条的精密仪器,显得这张病床如此狭小。然而就是这样子,对于睡在里面脸色苍白的omega来说,它已经足够宽大。
廖奉笙在o-icu透明的玻璃墙外一直等,就算孟医师完成治疗带着医护人员出去,对他说了已经稳定了,他也不愿意离开。
有好事者很快就眼尖地发现这是那个乐于助o的小舟先生,于是整个医院又一次哗然。
济清宁在联邦中央军校请的病假又被延长,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回去,1个月前他住进医院搞得人尽皆知,他已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时伪装成beta的omega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omega。
【避雷:一定要看作者说的话啊各位小伙伴!!!避雷:我的老婆怀孕了,孩子不是我的!——来自秦缙泽】
廖奉笙拉开保险准备不顾及任何后果地直接处决了这个混蛋,却听到济清宁沙哑着嗓子喊“不要。”
廖奉笙吃惊地看着他,却看到他心爱的弟弟,眼神空洞自言自语:“不要杀他,这是我欠他的。”
谁会想要联邦大法官的帮助?!
……
济清宁住进医院的那天,引起了整个联邦医院的震惊和轰动。三辆最新型重型机甲作战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医院,一个峻瘦的alpha抱着虚弱的omega下车,匆匆随着救护担架车跑进重症室,在第二辆车下来一众医护人员和随侍后,尾车居然又下来了一个受了枪伤的alpha!
济清宁很快昏了过去。
孟医师将针剂注射完,然后对着仍有冲动打死杭晚舟的廖奉笙说道:“他需要尽快住进医院。”廖奉笙连忙吩咐人安排车,他带了一个一大群荷枪实弹的人过来,全部都是重型机甲作战车,最好的那种,就算杭晚舟把宁宁囚禁在核防级别的地下室里,廖奉笙也能将他解救。
廖奉笙手忙脚乱地拆掉身上的武器,把自己的西装外套包裹在这个omega的身上。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仿佛消瘦了很多,蜷缩着腿甚至像一个孩子,一件alpha的西装甚至就能将他包裹住。
孟医师埋头配药,叹了口气看向这个绝美的双性omega。
omega从来都是祸水,而双性的他们更是,即使他本意不想如此。
“孩子,别担心,你会很快好起来的。”孟医师安慰他。
济清宁被他的声音震到,羞涩地红了脸,却又很快红了眼。他用手背堵着眼睛,嘴角却有笑的弧度。
廖奉笙被这个蠢货气到,想把他再一次麻晕,又觉得他的傻乎乎莫名有点可爱,至少宁宁笑了,不再是那个没有情感波动的瓷娃娃了,于是自己内心对如何修理这个蠢货纠结不已。
秦缙泽冲了进来,他像风一样,又像个疯子,门口的随侍甚至没能拦住。他们抱歉地跟进来,廖奉笙挥手让他们出去。
济清宁被廖奉笙圈在怀里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他最终还是被廖奉笙说服,愿意在这里等他曾经的契约alpha出现。
“你把自己禁锢得太久了,甚至没有关心到,他是真的不怪你。他爱你,心疼你。”
济清宁就靠这句话支持着自己坐在阳台等着,如果秦缙泽不是哥哥说的这样,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呢?他不敢去想。
“我把他的话带到了,”廖奉笙冷着声音开口继续说道,“但是我不会允许你进去,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杭晚舟眼里的神采仿佛一个漏了气的氢气球,迅速地萎败掉落:“我会祈求他的原谅。”
廖奉笙转身离开,只给他一个冷峻的背影和两个冰冷的字——
杭晚舟爱上了济清宁,他甚至不知道起于何时何地,但是每当他在走廊里徘徊的时候,那种爱意便又会深上一分。
济清宁有一次注意到了杭晚舟,他们两个人猝然对视,杭晚舟吓得根本不敢动,他贪婪地看着里面的omega,不愿挪开眼睛。
济清宁也是,一动不动,但是杭晚舟知道,他绝不是因为爱意,他甚至有可能是被吓到了。然而济清宁愣了一会转过头去,廖奉笙走过去听他说了些什么,眼神犀利的向这边看过来,丹凤眼里的火气几乎可以穿透他的镜片、穿透这层玻璃,有如实质一般地打在杭晚舟身上。
“你他妈居然给他清除标记?!!你不知道他有多虚弱?!!!”廖奉笙想冲过去打死这个混蛋,却被济清宁揪住了衣角。
“别……你答应了……”济清宁含混地开口,他已经被烧晕了头。
我只答应你不开枪。
济清宁站了一会就被廖奉笙抱走进了里间,于是杭晚舟再也看不到了。
杭晚舟无数次在玻璃缝外面窥探,怀着愧疚和歉意,关怀和悔恨,以及,爱意。
是的,爱意。
就算联邦法庭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他们也不乐意处理这样所不清道不明因爱生事的疙瘩案件,尤其涉及的人都是硬茬子。于是他们建议双方私下处理。
廖奉笙就算是真的面临刑罚都不怕,总归他有办法脱身,何况现在法院不插手这些事情。他根本不去处理,冷着这个可恶的alpha,让自己精锐的贴身随从武装上食指麻醉枪——就是上次把秦缙泽打翻在地的那种——24小时守在济清宁病房外面。医院表示不满,但是奈何他们真的没有携带杀伤性武器,还都是beta,甚至还装作一副关切病人不舍得离去的样子,医院方面只能由他们去了。
然而杭晚舟没有和那些人起过争执。他还带着伤,那两处枪伤还未痊愈,他甚至还裹着绷带,他其实需要静养,但是他就安静地守在走廊看着里面。医院病房统一的设计,有几条窄窄的透明玻璃方便家属探视,当然也方便了杭晚舟。
“别这么叫。”秦缙泽温和地向战友说道,带着苦闷的笑意。
“你马上就是了,伙计,心态好点,一切都会好的,就像这次战役,不是么?”那个战士开导他。
“但愿吧。”秦缙泽摘下军帽放松了身体,马上就要到联邦医院了,他得把身体放松下来。
秦缙泽想,都是我的错。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子,如果自己不暗中捣鬼,济清宁也许真的可以永远的成为一个beta老师,反正科学永无止境,而廖奉笙这样宠他,他会给他最好的抑制剂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就算他不能摘除腺体,也最起码不会在23岁就被发情期、清除标记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扰乱他追求自由的步伐。
济清宁现在甚至都不能回去军校继续做老师。
廖奉笙在短暂的30天内和秦缙泽居然凭借着通讯器建立起了男人的友谊,也是非常不可思议。廖奉笙爱济清宁,秦缙泽同样也爱济清宁,这看似为了争夺伴侣可以你死我活的关系,却因为济清宁的病痛,两个人成为了可以互相倾诉互相宽慰的对象,不得不说,爱情确实是占有,但它有时候可以很包容。
秦缙泽不能直接联系到济清宁,不是因为廖奉笙使坏,是济清宁真的不接自己的电话。他甚至有一次极端强烈地要求廖奉笙把通讯器给济清宁,却听到济清宁在那边哭着说“我不要和他说话”,他只会说这一句,来回重复直至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呜咽。
廖奉笙于心不忍,打开视频让他看,秦缙泽看到济清宁穿着医院的住院服缩在床上哭,他瘦了很多,那样高挑的个子也能缩成一小团,那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他扯着袖子在抹眼泪。
“秦缙泽今天回来,而且,”廖奉笙看了一下时间,“应该马上到。”
济清宁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自己的契约alpha即将回来,而自己却已经清除了他留下的标记!
济清宁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状态,他的哥哥随时随地会向他表白、示爱,用一些古老的诗词或者肉麻的情话,让他从面颊通红到现在的慢慢熟悉。
但是济清宁还是红了脸,他岔开话题,谈论起老套的天气:“今天天气很好。”
“是啊,你想出去走走吗?”廖奉笙把他拥进怀里,却感到怀里的omega在摇头,“不想。”
廖奉笙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没有将济清宁标记了锁在家里。
但是廖奉笙又庆幸自己没有这样做,因为济清宁不会快乐。
就像现在这样。
里面的omega是廖奉笙的命。
廖奉笙突然后悔自己当时纵容着济清宁混进联邦中央军校,这个他带来了无穷的祸患。秦缙泽是,杭晚舟也是。但是如果济清宁不是一个不安分的omega,像别的其他omega那样,安安静静地守在家里,自己还会这样爱他吗?
秦缙泽有可能是受到济清宁冷清骄矜的吸引,毕竟他们在16岁相识的时候,济清宁就开始变成了一个不太讨喜的人。可是廖奉笙很确定自己并不是因为16岁后的济清宁才爱他。
和几个alpha纠缠不清的omega。
济清宁把头埋在膝盖上,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团,看上去单薄又可怜。带着天蓝色条纹的住院服非常柔软,它们有消毒剂的香味儿和晒过阳光般的皂香气。
济清宁皱着鼻子把自己从这皂香中解脱出来,却看到他的哥哥立在门外。
“不!你不欠他任何东西!更何况,我早就进行了补偿。”
廖奉笙不答应他,一意孤行。他举起枪来瞄准,对着杭晚舟腰腹的位置,子弹打在这里会穿膛而过,不回卡住不会致死,但是会让他很疼,如果能够穿透他的肾脏,恐怕他为了保命得摘除这个器官,那么他下辈子将是半个太监。
然而济清宁却挣扎着起身,他的身体疼痛而僵硬,这使他差一点跌倒在地上。廖奉笙连忙去扶他,“孟医师!”他嚷道,然后低声对济清宁说道,“宁宁,你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