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点头称是。
然而当房门关闭,他双肘撑在长桌上,肩头微微颤动,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脆弱地流下泪来。
他根本没有他在许灼面前表现得那么理智——在听完这些话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承受力都到达了极限,简直快要疯掉。
邹牧云重新坐下来,沉声说:“你可以走了。”
许灼皱起眉毛:“等等,邹牧云,你……你还不打算把巫菟放出来?”
邹牧云摩挲着手心里的打火机,脸上表情不变:“当然。”
他突然问:“你们做过吗?”
许灼一愣,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点难堪,没有说话。
“你跟他没有发展到最后。”邹牧云淡淡地扫他一眼,“那另一个呢?巫菟上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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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这些与他产生交集的人的身上拼命地汲取名为感情的养分,以供自己欣赏与存活,却毫不在意这些人未来会怎样。如若这些人失去活力,他也只会头也不回地去寻找其他新的、可以寄生的家伙。
但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对方好像是永远都不会枯萎的参天大树,即使面对着不堪的真相,也毫无退缩之意,用那新鲜的、沸腾的,饱含感情的柔嫩汁液,浇灌给他这样一朵没心没肺的菟丝花。
巫菟换了好几个姿势,见他昏了过去,才停下来。他赤裸着冲出浴室门,打开笔记本,就开始记录起脑子里那些文字来。
等他写完,他把邹牧云洗干净重新带回床上,按着对方亲了好几下,眉梢间都是喜色。
他说:“果然很有趣。”
“邹牧云……”
巫菟的性器变得愈发滚烫。
他的胸中开始凝结着一种全新的、说不出的奇妙感受,这种感受与以往的那些相比,具有更加强烈的刺激感。这样的刺激游遍他的全身,从他们肌肤相贴的地方开始,迅速地转化为一种燃烧过头的、炽热的兴奋!
结果他的性器被邹大少青涩的技术给弄得疼得要命。他忍不住掐着邹牧云的腰,一边把自个儿的性器往外抽,一边问:“你就不能把扩张做好点?嘶……”
邹大少后头被伤着了点,自己也疼得不行,可又不想被何箜给比下去,就想继续用后穴吞吃套弄。
巫菟难得地皱着眉头,抱着邹牧云,叹了口气:“你把好胜心用在这上面……”
邹大少自从掌控了邹家以后,就如日中天,身价一路飙升。看着他始终空白的配偶栏,对他动起心思的人也渐渐增多。
大概是对这样给他塞人的行为厌烦透顶,邹牧云直接高调宣布了他自己的同性爱人,一时之间也在a城引起了轰动。
听到这个消息,被关在老宅的邹父气得破口大骂,完全没了平时的仪态。他的妻子在一旁默默抹泪,却是什么都说不来。
巫菟说:“可以,但你得喂饱我。”他终于露出了那深藏的、带点恶意的笑容来,“如你所见,我只在上面。”
邹牧云难得地失了声。
当天晚上,等巫菟沉沉入睡,邹大少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电脑,既尴尬,又有些好奇地搜索起一些东西来。
离开之前,巫菟伸手摸摸何箜的脸,说:“你是乖的。”
对方亲亲他的手,眼睛里满是哀求。
巫菟微笑:“想我的时候,就去老地方。”
何箜忽然跪到巫菟面前,双手撑在他的膝盖上,隔着衣物亲吻对方的下腹。
邹牧云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拳头捏得死紧。
巫菟却是轻飘飘一个眼神递给他,手已经抚上何箜的短发。
这时候已经入了秋,道路两边铺满了金黄的落叶,看着暖暖的。
而这一天,他来到了何箜的住处。
邹牧云也跟在他身边。
邹牧云转过身来。他的脸被一片白色的烟雾所遮挡,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就这么放心地把这些都告诉我?”
许灼冷笑了一下。
傅之夏流着泪送他离开学校,心知对方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许灼只苦笑着看他,告诉他,他即将去往外地工作,以后大概也很少有机会能回来。
巫菟问:“是他做的?”
巫菟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
他轻声说:“我收回那天说过的话。因为现在,你好像,变得更有趣了。”
邹牧云嗯了一声,握着巫菟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那就一直这么觉得吧。”
他压住巫菟,唇舌交缠,把对方吻得嘴唇都有些肿了,才肯放开。
“之前,你说我被‘爱情’给改变了。”邹牧云忽然说,“是你错了,巫菟。你把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人为地割裂开来,忽视我内里的联系,也没有探寻到真正影响我态度的是什么。”
巫菟不解地看着他。
他又看向邹牧云:“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想要留下我么?”
邹牧云望进他的眼。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曾经满满都是温柔的爱意,明闪闪的,美丽得让人难以忽视。可现在,里面是淡淡的一片,浸着冬日的冷,像是永远融化不开的冰。
这就是真正的巫菟。
虽然很难以接受,但他必须重新认识……真实的巫菟。
看见他回来,巫菟问:“你见过许灼了?怎么样,清醒点了?”
邹牧云说:“什么意思?”
许灼又说:“这些年来,我们都在配合他。他想要表现出什么样,需要什么样的情景,我们都会帮他做到。因为我们希望他尽早厌烦你,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正巧的是,你的态度虽然出现软化,可却始终没有接受他。我们以为他终于要对你感到倦怠了,可是——”他说得恨极了,“偏偏去年出了邹朗的那场意外事故,让你对他……他告诉我们,你身上的转变让他很惊喜,那让他……”他的胸腔起伏了几下,“那让他产生了,许多奇妙的灵感。”
邹牧云霍然站起身来,绕到了窗前,背对着许灼,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他的背影,许灼沉默一阵,才接着说:“你喜欢他,这让他感到有趣;可你开始爱他,他便觉得不合适了。外头的舆论是他让传的,是为了让别人都觉得你们不合适。你家那些旁系拿到的消息,也是他让何箜一点点给递过去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拿这些来向你施压,同你双亲一起来逼迫你去联姻。你们家在过年那阵闹的事,他全都知道。你后来看似妥协地去参加邹家给你安排的人的时候,他也清楚。而你订婚当天,他单独一个出门在外,暴露行踪,然后被你父亲带去,也全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就连酒店识别系统被攻击,也都是他事先做好的的安排。”
巫菟的温情是裹着蜜糖的毒品,先是用甜蜜一点点侵蚀掉他冷漠的外壳,引诱他上瘾,却又在他露出真心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爱情摔碎。
可即使是如此,他还是……还是无法离开对方。
等邹大少彻底发泄了一通,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回到家中。
他慢悠悠抬起眼来,对许灼道:“你们要当冲他摇尾乞怜的狗,可我要做的是人,一个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的人。”
“你们阻止不了我,他也是。”
邹大少看上去很是平静地目送许灼离开,随后转头吩咐其他人,把巫菟过去的事情全部重新深入调查一遍,包括进入孤儿院之前。
许灼的脸色变幻了好几许:“你……”
“看来是了。”
许灼咬咬牙,却又无法反驳。他曾经见过何箜被巫菟弄得下不了床的样子,那时既嫉妒又怨愤,不明白为什么巫菟不跟他做到最后。而等到巫菟选择邹牧云作为目标的时候,他就更难与对方有长期贴近的机会。
而他在这么多年里,到底是没有改变,还是有被潜移默化地改变过,他也无法下一个绝对性的结论。
至少目前而言,他对这个男人,似乎仍然保持着兴致。
巫菟眉眼弯弯,轻轻地说:“要让我不无聊,未来可别让我失望啊……邹牧云。”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他点开看见今天娱乐版的头条新闻——邹大少公开同性爱人。
巫菟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对方沉睡的脸上。
他忽然想起,在很久以前,别人骂他是菟丝花的时候,他不仅不生气,还觉得别人说得可太对了。
他的手虚虚地在空中划了几下,那是他想要动笔的征兆。但他现在无暇去拿纸笔。他把邹牧云粗暴地掼在身下,拿起一旁被打开的润滑剂,往对方身后抹去。他熟练地找到对方的敏感点,开始挑弄,把邹牧云弄得浑身都泛了红。
确定对方的后穴足够湿软,巫菟才终于提起自己的性器,一鼓作气,直接顶入到对方身体的最深处。
邹大少先是很不适应,但随着巫菟的动作,终于也得了趣味,低低哼着,被巫菟操得失了神。
也许是酒精上了头,邹大少忍不住红了眼眶,大颗的眼泪滚落出来,滴落在巫菟身上。他恍惚地说:“我比他们都好,你只能……只能干我……”他把脑袋埋在巫菟的肩窝,“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今天,我已经……”
巫菟从没有见过对方流泪,硬是愣了好一阵。
他忽然抬起手,摸上对方的脸,直摸上了一手的热泪。
“在你把他带回去的那个晚上,他就给我通了电话,告诉我……”他看向邹牧云的眼神是嫉恨的,“如果你想要了解这些事情,肯定会从我这里入手。他让我尽可以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他甚至是期待着……你听到这些消息。”
“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原因想必你也清楚。我和他认识了整整十一年,跟在他身边也有八年多。他明明是我们的,也只有我们能懂他,却被你强行占去了后面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你应该明白,你不适合他,邹牧云。”
窗边起了风,吹得邹牧云周围的白雾渐渐散去,露出他那张恢复了平静的脸。他取下已经快要烧到头的烟,走到桌前把它给摁进烟灰缸。
而当天晚上,应酬之后的邹牧云满身酒味地来到巫菟的房里,先是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他整理书柜,等巫菟收拾完,他忽然就冲了过去,一边吻巫菟,一边把对方往浴室里带。
他又委屈、又自傲地说:“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
巫菟倒是有点惊奇:“噢?”
然后他失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巫菟精神抖擞地起床,看见邹大少的黑眼圈,还有些诧异:“昨天不是睡挺早的吗?”
邹牧云没有回答,只裹了被子,补觉去了。
何箜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欣喜的泪意。
回去的路上,邹牧云紧紧地握着巫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丝缝隙都不留。
他说:“下不为例。”
邹牧云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抿紧了嘴唇,本想要转身离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却终究发现自己脚下一步都挪不开,还是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就在客厅里,像是要让自己记住一般,手都已经掐出了血印子,还是咬着牙,把巫菟跟何箜的这一场欢爱给从头到尾地看完了。
等巫菟从何箜身体里抽出来,他像是终于结束了煎熬,大步往外迈,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何箜打开门,看见他和邹牧云的那一刻,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但他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让他们进了门。
开头是简单的寒暄,然后三人之间便是一阵沉默。
许灼疲惫地点了脑袋。
最后巫菟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保持联系。”
校对结果出来之后,他进行了第二次修正,终于彻底完成。
两个多月之后,邹牧云不再把巫菟关在家里。
巫菟在家把作品修改完第一遍,递交给编辑,等待着校对结果。
在等待的这一段时间,他分别去见了傅之夏和许灼。
“我依旧是我。真正影响我的,也不是你所认为的爱情,而是你。”他的嗓音放缓,“巫菟,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他用力地握住巫菟的手。
“听好了,不管是许灼,还是你那什么青梅竹马,他们放开了你,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满足不了你。可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不管你是不是有表演人格,是不是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如果你想要灵感,想要做出什么事情……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满足你——除了离开我。”
他不得不十分清楚地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对方确实不爱他。
……大概,也没有爱过任何人。
然而,邹牧云的回答是一个吻。
“他不是该告诉你了?从我们见面,一直到你订婚那天,那么多的事情……根本不是巧合。”
“……嗯。”
“其实我本来想亲自解释的,可你最近忙得不见踪影,又有意避开我,我只好把这事交给他了。”巫菟惋惜似的叹口气,“他知道的也不算多,但好歹基本的事都明白,用来给你解释也足够了。”
“我们唯一没有想到的,大概就是你表面上对邹家妥协,竟然私下跟王乐思是合作关系,还联手摆了他们一道,将邹家与王家都牢牢抓在了各自手中。”
听到这里,邹牧云抽出一支烟,拿巫菟曾经送给他的昂贵打火机给点上:“他煞费苦心地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摆脱我?”
“不,和你分手只是顺带的。更重要的是,他说,因为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么特别的、被‘背叛’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