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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今晚要讲100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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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长风番外:心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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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青是在多年后的临都遇到虞长风的。他看着这个表面上与曾经没有太大区别的青年,一时间百感交集。但毕竟虞长风已经入魔,他还是拿起了剑来,欲要制住青年。

不过十招,他便被虞长风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惊疑不定地看向虞长风,像是完全不能明白为何青年的实力到达了这等境界,又有些自嘲怕是要在此陨落。但意想之中的杀意没有袭来,虞长风放过了他,只是将他困在这里。

见青年就要离开,竹青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现在无颜见你。”他轻轻抚摸纳兰业的脸,“但我会回来的……等我。”

虞长风封住冰洞,埋掉鸣霄,奔向西北,依照那老者曾经告诉他的话语,藏匿在水天雾地,与万剑宗断了联系。在三十年后的冬夜,他彻底与心魔融合,舍弃道心,走上魔道,实力更加强悍。

万剑宗宗主的赤轮秘法终究是失败了。在虞长风彻底入魔的那一瞬间,他与虞长风之间那本就愈发微弱的连线彻底断开。他培育的完美容器,已经失去了成仙的资格。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坐在了冰床边。

他从没有这么大胆地贴近过纳兰业,也没有这么久地注视过纳兰业的脸。他抬起纳兰业的手,轻轻地吻,吻到腕间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透明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他眼眶里落出来。他闭上眼睛,呜咽出声,绷紧的身体轻轻发颤,悲伤得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大犬。

等他平复下来,再度睁开眼睛,那仇恨的火已经在他心头点起,于他眼中熊熊燃烧。心魔在他耳边诉说着什么,而他抽出鸣霄剑,温柔地抚过那上面干涸的血迹。在下一刻,他用力地收紧手掌,任由锋利的剑刃划开他的掌心,溢出鲜血,留下深深的伤痕。

于是他遵循内心的强烈呼唤,喊出了自己一直渴望着的称呼——

“爹爹!”

——end——

一个奇怪的男人从天而降,温和地告诉他,自己来自万剑宗,奉宗主之命来找有缘的孩子。

听到“万剑宗”一词,虞长风不自在地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就有些不喜欢。

就在他欲要开口拒绝的时候,他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虞长风!我——”

他曾问母亲,母亲只皱起眉答:“你父亲哪有这么年轻……你这梦,倒也奇怪。”

虞长风撇撇嘴。

不管是不是他的亲父,他觉得,那就是他的“父亲”。

在他已经看不见的时候,昆仑镜面上,突然爆发起刺眼的、金色的光亮来。

在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地扭曲,后退,最终缓缓地化成了大片的光粒,飘散了。

虞长风有个奇怪的梦。

追了一天一夜,当他赶到镇上青楼,破门而入,看见纳兰业尸身的那一刻,时间被无限拉长,连呼吸都变得极为缓慢。从门口走到桌子的距离,就好像从雪原走到春山。

虞长风木着脸,慢慢地走近,最终扑通一下半跪在纳兰业身边,紧紧地搂住他还有余温的身体,浑身已经疼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本座已经足够仁慈,没让他有半点多余的痛苦。”万剑宗宗主高悬空中,身旁还立着染血的鸣霄剑,说出的话平静又残忍,“本座允许你去埋了他。收拾完,你就给本座彻底断了念头,回宗里好好待着。”

他的丹田也愈发涨热。这是他在调动全身灵力,毁掉自己的神魂。

成倍的疼痛侵袭了他的肉身,可他的心中却渐渐地感到宁静。他在眼里模糊的水色中坚定地注视着纳兰业的脸,努力想象着这张脸曾经微笑着的、生动的模样,那是多么鲜活的时刻。

在那无数个沉默的日夜,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就是纳兰业啊。

“纳兰。”虞长风握紧了手中的镜子,“我真想看到你醒来的样子啊……”

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而他……也只有最后一个愿望了。

这便是,传说中可以满足世间一切愿望,包括使人起死回生的昆仑镜。

虞长风在多年前,于人间无意得到了昆仑镜的残片。

后来在入魔的百年里,他也四处找寻,终于是拼凑完整个镜身。可不管他怎么动作,这个镜子就跟普通镜子似的,没有显现任何异处。

他在纳兰业的身边跪下,深深地凝视着所爱的面容,用染着血的手掌轻轻抚过纳兰业的长发,低声说:“我回来了,纳兰。”

虞长风将脑袋靠在纳兰业的肩侧,握住他的手,闭了闭眼,茫然地道:“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他堕魔之后修为大涨,但到底不比大乘期的万剑宗宗主。于是他与魔道中人做了交易,换来魔教的助力。他们给了他安全的环境和修炼的指导,使他在这百年里迅速地迈入合体期。他清楚自己不能正面对阵,但他也知道万剑宗宗主身负业债无法飞升,鼎盛期一过便会日渐衰竭。而这正是他的机会。

他的身体上满是血肉模糊的奇怪伤疤。赤色的鸣霄剑穿透了他的心脏、腹部,最后牢牢钉在他的胸口。而他元神尽毁,头颅被人砍下,不知所踪。

鸣霄剑本就是虞长风尚为万剑宗弟子时的标志,再加上这样的杀戮手段实在是狠厉了些,很难不使人认为是这踪迹不明的入魔者所做的事情。

大乘期的大能就这样无声无息陨落,着实让八大宗门都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他们聚集起来讨论,为着对付虞长风的方法争执不休。

莫非……

万剑宗宗主忽然冷静下来。他蓦地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是为了无极门那个弟子吧。”

“这与他无关!”虞长风呼吸一滞,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来。

为什么放过他,又为什么要离开宗门,为什么会入魔?

虞长风淡漠地望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只沉默地离去了。

百年之后,在一个下着细雪的清晨,万剑宗宗主被弟子发现横死在莲华泉下。

感知到这一变故的宗主差点捏碎了玉座的扶手。自虞长风失踪后,他也有尝试通过秘法去追踪虞长风的位置,可是却总是被什么东西挡住,无法辨别。随着血脉的牵引力渐渐变弱,宗主这才意识到虞长风一定是去寻了什么法子来摆脱他的秘法。

气急败坏的宗主对外宣称虞长风叛出宗门,若是本门弟子见到,格杀勿论。此事在修真界里引起过好一阵的热议,毕竟虞长风作为年轻一代的翘楚,不应如此。

直到虞长风成魔的消息出现,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万剑宗于他有恩,却也是他痛苦的源头。

他提着剑站起身来,红着眼睛凝视纳兰业。

他心爱的人好像只是在沉睡,做着一个平静又温柔的梦。

虞长风用力地抱着纳兰业,垂首无言。

万剑宗宗主只当他沉浸在无趣的儿女情长里,嗤笑一声,把鸣霄剑扔到他旁边的地面上,便踏云而去。

虞长风注视了鸣霄剑好一会,面无表情地将它收入剑鞘。他背起纳兰业,来到临都北城门外的一处冰洞里,寻来寒冰,刻成冰床,将纳兰业的身体放在上面。这种特殊的冰,可以保存肉身千年不腐。

这个熟悉的声音……

虞长风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惊喜,他一下子转过身去。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他差点哭出来。

他想要见的、渴望着的,他奢求的温情、庇护和那真正的安全感,在这一刻,终于到来。

后来母亲死了,他虽然有些悲伤,但心中却因为那个男人而充满热情和希望。

他相信,他的“父亲”,一定会来接他离开的!

如往常一般,他去城外的小树林里挖玉石,准备换点吃食。

他总是梦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很年轻,有一张好看的脸,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心窝子都暖。

每次做到这个梦,虞长风都高兴得不行。

那是谁,会是他的……“父亲”吗?

“其实……”

他的眼角,忽然落下滚烫的热泪来。

“如果能够早点遇到……遇到你,就好了……”

虞长风翻过身,双腿弯曲分开,夹住纳兰业的腰身,而后从袖中抽出匕首来。

他重重地呼吸着,连淡色的嘴唇也微微地颤抖着。

“上天若是能垂怜……”他对准心口猛地一用力,穿透心脏的伤口一下子喷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了镜面和纳兰业的身上,“就让纳兰,活过来吧。”

他曾绝望地想,果然这些传说,也不过是骗人的。

但就在他杀死万剑宗宗主,与老者分别之时,老者却犹豫地喊住了他,说:“这世间没有许愿就能成功的美事。如果想要求得昆仑镜实现某种心愿,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虞长风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去了莲华泉下,找到老者,击破了那间牢笼。被引来的万剑宗宗主在看见他俩时,脸色大变。他与老者一同配合,最终寻到机会施了魔道人赠予他的秘法,趁着万剑宗宗主困在阵中时将他击杀。那男人震惊的神情令他发笑。

只是大乘期大能临死前的反戈一击,也同样使他重伤。但他仿佛无知无觉。仇恨驱使他高高举起鸣霄,用这把曾经沾上他所爱鲜血的剑,砍下宗主的头颅,来了却他这些年岁里无尽的恨意。

虞长风坐起身来,闷闷咳嗽几声,吐出几口血。他不在意地抬手抹去,从怀里头摸出一个装饰华美,但有诸多裂纹、显得陈旧的镜子来。

而虞长风并不在意这之后的事情。

他浑身是血地提着宗主的头颅来到临都外,将头颅放在冰洞前,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破开这已被他尘封了太久的冰门。

虞长风一步步往里走。这些年的风霜雨雪一层层地从他的躯壳剥落,露出柔软的内里来。而他走向他的所爱,就好像在走回没有伤痛的年少。

宗主睨他一眼:“本座以前的确是对你太温和了些,早知道会有今日,就早该断了你的念想!”

见万剑宗宗主满是杀意地携着鸣霄剑离开,虞长风来不及再顾身上的伤,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于是,他不幸地见到了这一生里,最为苦闷、也最为悲痛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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