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药石(剧情)_薤露行_废文网手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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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药石(剧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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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春娘闻言一愣,竟没反应过来。白允中只得提高声音再说一遍,春娘这才胡乱擦了把眼泪,哽咽着道:“各位妹妹先回去罢,太医们正极力救治,想来不会有事的。”淑妃也忙收了泪,温驯地道:“是了,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反而添乱。不如去看看何妹妹罢。”说着便带头告退。众妃嫔来得快去得更快,暖阁内一时宽敞了许多,何进这才凑到病榻前,假装担忧地问:“白大人、柳大人,陛下究竟要不要紧啊?”

柳泉林带领众医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连余光都没分给何进。白允中也厌恶此人,只得勉强应付道:“某等必定全力以赴。”

何进并未理会,转身向惠春娘行礼道:“皇后娘娘,既然陛下这边有太医照管着,奴便去看顾德妃娘娘罢。陛下醒来若要唤奴伺候,奴就在临华殿。”他说完便退了出去,临走前又瞥了一眼殷广祺费力喘息的样子,默默地扬起了嘴角。

皇后那声“进”也没指名道姓,一时间堵在殿外的人都涌了过来,暖阁里竟有些装不下。莺莺燕燕们以淑妃为首,围在病榻旁哀哀啼哭,殷广祺顶着一张惨白的病秧子面孔,脚步也故意放缓了些,见到这阵仗难免心下一沉,脑海中千头万绪。还没等他筹划出个所以然,病榻上的殷广祜却动了动,不耐烦地道:“好好的哭什么?朕还没驾崩呢。”

殷广祺松了口气,刚要摆出一幅大喜过望的神情,又见皇兄瞳仁向上一翻,口吐白沫,竟是人事不省。医官们连忙围过去施救,众嫔妃的哭声愈发刺耳,吵得殷广祺当真有些胸闷气短。他刚准备吞几粒丸药,却用余光撇见何进正从不远处赶来,干脆就势一个踉跄,摔倒于地,如发病时那般捂紧了心口。

“哥儿!”顾夫人哀叫一声,登时便绷不住,哭了出来。众人又手忙脚乱地来看顾这一位,何进正巧于此时进了门,撇见殷广祺命不久矣的模样,心下甚是舒畅,面上却装出焦急神色,高声道:“诶呦!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来,老奴扶着您。”

“是晚生多虑了。陛下素日饮食都有专人试毒,想来不至于……”

“非也。”柳泉林担忧地道:“世间奇毒千万,老朽才疏学浅,未能一一辨识。陛下如今这状况,的确像是被人用了毒,但具体什么毒、如何解,却是全然不知。只能斟酌着用安神药压制,徐徐以图罢。”

惠春娘守在病榻边,见两位杏林圣手皱着眉头嘀嘀咕咕,半天也没个结果,忍不住哭道:“陛下到底怎么了?您二位好歹给个说法呀!”

殷广祺陡然一惊,皱着眉问:“皇兄怎么了?!”

小医官才意识到这儿还有一位不禁吓的祖宗,顿时懵在原地,憋不出半个字来。殷广祺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亲眼去瞧瞧,却被柳泉林摁回了枕席间。恰巧顾夫人红着眼圈,巴巴地寻了来,暂时牵制住了殷广祺,柳泉林趁机脱身,拽着小医官一口气走到殿外,这才问道:“是白院首叫你来的?陛下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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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救命……疯……鬼啊!!!”

殷广祺诧异地问:“当真?”

“临华殿的内监是这般议论的,似乎今日才诊出来,连皇后娘娘都不知。”

“如此……”殷广祺欲言又止,指尖默默攥紧了衣角。近来诸事颇为蹊跷,又值皇兄病倒,皇嫂六神无主,淑妃统摄后宫,何进在前朝为非作歹,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德妃姓何,若她真的产下皇子,那来日……

柳泉林轻叹道:“陛下圣体素来强健,此疾又毫无预兆,恐是有人用毒。其余的……臣也不知。”

殷广祺心头一凛,手指捏紧了药碗边缘,蹙着眉问:“柳大人的意思是,皇兄中了无名之毒?”

谁做的?莫非……

寝阁内灯火未熄,殷广祺独坐桌旁,正慢慢地抿着一碗药,连顾夫人都没在身侧服侍。听闻门口的动静,他笑盈盈地起身相迎,却被柳泉林摁了回去,听得对方没好气地道:“怎么这个时辰才想起来吃药?还是冷的!”

“柳先生……”

“卖乖也没用。”柳泉林板着脸替殷广祺把了脉,又道:“好好的跑去凑什么热闹?还非得在那人面前装一场?若嫌命长大可不必如此折腾,把护心丹扔了便是。”

柳泉林被气得哑口无言。是了,从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病秧子,怎么就长成了这么个不要命的糟心玩意儿!

他还有脸笑!

德高望重的老医官独自翘了会儿山羊胡,终究还是取出一套银针,没好气地道:“若还想活着,就平心静气。”

这台精心筹划的好戏,终于开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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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槛,月垂疏柯,忙乱了一日的宫城暂时安静下来。皇帝的状况尚算稳定,柳泉林便嘱咐白允中守在椒房殿,自己则直奔猗兰殿,赶着去瞧一眼白日里“发病”的睿亲王——旁人看不出端倪,柳泉林却一望即知,殷广祺根本就是装的。

殷广祺双眼紧闭,眉心痛苦地皱成一团,被冷汗打湿的碎发贴在额角,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何进假意扶着他,品评的目光从那精致的眉眼间扫过,最后落在瘦削的下颌处,暗道:好个病美人儿,他日或许……

未待他遐想完,妃嫔中间忽然传出一声惊呼。但见德妃软绵绵地瘫倒,淑妃在旁哭得花容失色,嚷道:“何妹妹!这是怎么了?!还愣着做甚,快送你们娘娘回宫歇息!”

何进微微眯起眼,心道好戏开场了。这厢所有太医都忙着救皇帝,根本无暇他顾,何四极有眼色地迎上去,带领一帮宫人将德妃扶回寝殿。哭声此起彼伏,皇后更是比旁人多出几缸的泪,偏又有个淑妃放声哀嚎,好好的暖阁顿时堪比灵堂。白允中实在忍不下去,皱着眉道:“皇后娘娘,陛下需要静养。”

“请皇后娘娘稍安,臣等定当尽心竭力。”

春娘听罢,哭得更加厉害,劝也劝不住。殿内乱作一团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嫔妃们得了消息,纷纷前来探视。传话的宫女还没通报完,又有小黄门跑进来禀道:“娘娘,睿亲王也在外头。”

“快请进来!”惠春娘此刻六神无主,慌乱中只能想到:他一个病着的孩子,这时候跑来做什么?不要命了?

椒房殿一片人仰马翻,宫女内监们捧着各样物什进进出出,好似蜂蝶乱舞。殷广祜刚被灌下安神汤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惠春娘守在床榻边,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小声抽噎着道:“白大人,求您想想办法吧!”

白允中惶恐地下拜,表示自己实在无能。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柳泉林终于赶到,白允中连忙迎上去,将皇帝的情况交代一番,末了压低声音道:“陛下近几日的确有些夜不安寝的症状,但断不至此啊!晚生想着,莫非……有人胆大包天……”

柳泉林闻言,眉间刀刻似的皱纹又深了三分,遂细细地替皇帝诊了脉,沉吟半晌方道:“气血郁结,忧思伤神,旁的我也诊不出来。”

本以为尚能徐徐图之,可如今这情形,分明是何进按耐不住野心,已经下手了。

“盯着披香殿和临华殿。”殷广祺忽然道:“暗中摸清淑妃德妃的动向,无论是否有异,都来回我。”

话音刚落,周遭忽然旋起一阵刺骨的寒风,枯枝乱舞,分外凄凉。风中隐约传来几声尖锐的呼喊,殷广祺凝神细听,却道是: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萌芽,殷广祺心不在焉地送走了柳泉林,躲在床帐后假寐,将近日所见所闻细细地过了一遍,越想越心惊。待到内监们散去,他便披衣起身,沿着惯常的路线踱至几棵老松后,就着月光细细思量起来。两刻钟后,肖福贵如常前来,先禀明内东门暂无异样,随后又犹豫地道:“王爷,臣……臣路过临华殿时,听说了一件怪事。”

“嗯?”

“德妃有喜了。”

殷广祺笑着听他数落,好言好语地认错,待到柳泉林气消了方问:“皇兄现下如何?”

“性命无碍。”

“究竟怎么回事?”

殷广祺赶紧就坡下驴,老老实实地躺平任扎,一时没敢耍贫嘴。待到这套针施完,他才摆回那张笑脸,轻声道:“事情还没做完,我是不会死的。”

柳泉林白了他一眼。“平心静气。”

这当口,忽有个年轻医官莽莽撞撞地寻了来,似有甚么要紧事。殷广祺忙命人开了门,只见那年轻医官满头大汗,找着救星似的拉住柳泉林,急火火地道:“柳大人快去瞧瞧吧!陛下……陛下像是失心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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