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刚好,这片温泉水具有活性,同时还有药用,能给伤口消毒。”
?????? | 温泉里的吻
他用小帕沾水,一点点擦拭她额角的
他还得位不正,要不是先皇晚年昏庸愚昧只顾享乐,硬是不顾群臣反对挤掉才能出众的你…
我一点都不愿意替他追究大臣们秘会你的事,可当时的我没有办法…”
他叹了口气。
只有山泉流淌的声音。
“其实,你早就想动手了对不对。
要不是顾着我…”
她就那么一直撑着,封闭自己的七情六欲,逐渐冷淡凄凉。
水光波光,投在她脸上,映得泪光更加亮而突出,整个人是一抹哀色。
仿佛人是破碎的,碎成了一块一块。
百官由于年龄身体等原因,大多也撑不住,纷纷回转。
坚持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有廖廖几个大臣,和李凌白的人。
不可解的局。她只能在心与身的背离上,逐渐将自己扭成一块一块碎片,看着自己走向覆灭。
她帮李策,保护他,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从来不是因为亲情,只是因为被那个恩情锁住了。
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不能选择喜欢的人,不能做想做的事。
难怪,总觉得她身上有浓郁的哀色。
他长叹一口气。
“如果告诉你,她认你的时候,正是原来的云容公主去世那一年,边境战事多发,需要靠和亲维稳,她当时急需一个可靠可用的公主…你会好一点吗?”
“原来你身上…有这个不可解的局。
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
她泪如泉涌。
直到,轮到我的时候…
突然皇后来了,看到了我…”
赵氏看见方挽青,眼前一亮。
掌事公公淫邪地笑着,看她的眼神像看上好的货物:“这个好这个好,等再长开点给我用力开苞!”
她睡觉做梦都经常被吓醒。
“…
我永远欠她恩情…”
李云容还记得刚进教坊司的时候,每天能见到的恐怖场面。
“公公,公公我求您了,我不要…”
李策并不是亲弟弟,你十二岁才入的宫。
难道六年的姐弟情,就值得你封闭一切,不顾原则不顾本性,为他肝脑涂地地付出吗?”
李云容摇摇头,揺得越来越用力,泪珠滚滚。
我曾经对你说过,你可以来我身边,这句话没有变。”
她流泪,摇着头,流得更凶,说不出话。
李凌白扣着她的身子,安抚着。
被心中浮起的那个猜想。
他明白了。无声叹了口气。
抚了抚她的后背。
发生了什么?”
她只闭眼,泪如泉涌,悲伤而绝望。
看她衣衫,有的痕迹是石头割的,有的痕迹却像被人力撕扯…
她转头对侍卫们说,“你们护送皇上下山。”
李策被这冷眼扫到,有点胆怯,木木道,“姐姐,你也带几个人吧,叫他们保护你…”
说到保护,他扫了扫李凌白的人。
百感交集都在此刻爆发,她挺身扑向他,双臂紧紧地将他环住,泪珠一颗颗滚落。
李凌白怔住,然后叹了口气,也搂住她,一下一下安抚着。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重新开始思考的脑子,明白了自己是被水流冲到下游,刚好落入李凌白的温泉。
这个人,这张脸。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将她带离水面。
重获空气,她如获至宝,如饥似渴,大口大口地吸气。
迷糊间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背后,轻轻顺着抚,有节奏地拍,助她呼吸。
可悲。
她逐渐放开,让自己下沉,下沉。
池水深深包裹着她,像要将她埋葬。
恍惚间,还听见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又窒息,又迷失了方向,快要失去意识了。
脑海开始无意识地回顾一些画面。
这一段,水很急。
溪水裹挟着往下冲,裹着她的身体左冲右撞,一来二去不知撞了多少地方。
想伸手抓住什么,手指所触都是滑石,根本无法使力,而且整个人天旋地转找不到方向,不知天南地北。
李策一把冲上来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里带。
李云容心惊胆颤,拼命挣扎,脚底乱踏乱踩。
李策毕竟已经是少年的身体,将她拽来不费什么力气,隔水一扯,李云容便向他漂来。
她声音颤抖,努力去交涉:“我受你娘托孤,可算你师傅,你怎可…”
李策一把拽到她的衣角,发力要将她扯过来。
“哼,什么师傅,胳膊肘往外拐,天天维护外人。”
力量太大,自己往后一倒,跌进水里。
李策酒壮人胆,又有些初尝人事的渴望,竟然也跳下水来。
李云容不断往另一边退,恐慌而惊惧。
他喜欢叫姐姐,是觉得亲近。
他大胆地凑了上来,手往她脸上伸,“怎么,我要杀李凌白你舍不得?”
李云容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踩着了水。
“什么?还有一半?
不走了,我不走了!”李策往地上一坐,大口喘气。
李云容松松身子,拍了拍自己肩背,缓解酸痛,然后劝道,“皇上,我们这次出来,是一定要亲眼看看的…”
李策醉眼幽幽地看着姐姐。
看着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了别样的感觉。
温泉水光中的美人,越看越不可方物。
曾经夸过的凌白才能出众,全成了放屁。
不顾朝臣反对,宣布继承人要从长计议,自己从来没选定过。
后面更是对赵氏的儿子越来越宠。
他也曾采纳众议,勤奋执政。
直到遇见赵氏。
妩媚多情,婉转风流。
“你为什么要喝酒?”
“朕郁闷!朕觉得这个皇帝当的太窝囊了,要什么没有什么,跟父皇完全不一样!
什么爬山,父皇受过这种苦吗,他连出门都叫人抬。
想到什么,他又愤愤道:
“…哼,全都是李凌白,老匹夫们只听李凌白的,漂亮胡姬喜欢李凌白,就连我姐姐…”
…
…
前几天看上了那个好看的胡姬,你还阻止我。”
十三岁,说小不小。
你是表率是国君,你只能比他们更辛苦,怎么可以先退缩?
谁都可以坚持不下来,但你要,结果你成了第一个走的。”
李策懒懒道:
“朕不想听,朕也听不懂。”
李云容心里哀叹一声。
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快要被压垮了。
南巡队伍便在此入住。
李云容进了屋便喊李策:“策儿,今天有很多重要的发现,我都记录了,你快来听…”
李策躺在床上懒懒的。
她说话时眼睛亮闪闪的,神采逼人,带着一种坚持的事情终有收获的骄傲。
他眼波转了几转,唇角轻启。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表示同意。
陛下,刚满五之一。
陛下,三之一。
继续漫长的跋涉。
问了当地人,回答说开山的确难,但也没有想象中难。况且开完了就一劳永逸,永远享用,自然是收获远大于辛苦的事。
…
“有什么判断?”李凌白突然出现在身后。
笼在云雾中。
波澜壮阔,又充满希冀。
她突然觉得不累了,一路走来的辛劳疲倦,惊吓眩晕,全都值了。
她一站定,那手又马上收了回去。
“谢谢。”她没有转头看他,低低地说。
到了。
她偏过头,咬着唇,强迫自己不看不想。
精神集中,也抑制不住的紧张。
谁知,一步踏出,脚底石头陡然摇摆。
众部将回禀道:“王爷,属下们先去探路,确保安全。”
于是他们便纷纷先一步上前,合作着捡开枯枝,劈开挡路的树,如果踩到摆动的石头便向后喊着提醒。
“王爷,这里很多石头是虚空摆着的,会摇摆,踩之前先探探。”一群人朝后喊。
南巡队伍终于到达目的地。
所有人的心都振奋了,终于可以亲眼看看开山成果了。
谁想,爬山是件很累的事。
终于走到进村的路口了。
改平地了,但只是换了一种难法。
山路又窄小又陡峭,必须走得非常小心。
拨开她额前湿发,看见细小的,乱石划伤的口子。
细小的擦伤,渗着血。
“不说这个了。
她渐渐止住了哭,开始述说起来。
“其实,这江山本来就该交给有魄力有能力的君主…
真的,我早就这么认为了…
他一阵刺痛,被巨大的无力感、悲痛感包围。
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将她揽在怀里。
良久无话。
只能与李策捆绑在一起,替他做所有皇帝该做的事,撑住摇摇欲坠的雍国,维持溃烂的民生,打压各方出头的势力。
还要对付墨王。
所以那天山上,遇见她跪地虔诚祈祷,那是她成为辅政长公主第一天,一切都太困难太痛苦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她闭上眼,泪水成道流下。
是啊,就算先皇后有其他目的,可把她从魔窟里救出来是真的,这么多年的精心养育是真的,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面前的女子,是哀伤染成的,一碰就会碎。
她永远在做违背心意,不想做,却必须做的事。
心意、身份、使命、困局…朝不同的方向使力,将她扭成无数块碎片。
这姑娘生得真是标志…
于是把她要了来,认作女儿。
他彻底明白了。
我同屋的姑娘被拉去接客后,回来哭了一夜…
那哭声,没有人敢多听一会。
太凄惨,太哀伤…
自己的人全撤掉,不妥。
“不用。”李云容扭头就走。
队伍越走越高。
粗粝的手指齐根没入,女子凄厉惨叫。
“这开苞才到哪儿,给我拉回去。”
“是,”三个精壮的男子一人一根胳膊腿,像拎菜一样将她拎走了,完全不理会女人无助又凄凉的呐喊。
“我一点都不想留在他身边,从始至终,从头到尾。”
他怔了怔。没有想过的答案。
“李策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皇后…
“那是我的命,我挣扎不开的。”她抽着气,断断续续吐字。
这是什么意思…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不明白。
“你不想说就不说。”
…
“如果你不想再做长公主,你可以不做。
脖子上的红痕,肩头的牙印。
…
李凌白怔住。
“他要杀了你,他…”她不成声调。
“李策吗。
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一直可望不可及。
一直克制着。
身体被乱石划伤的疼,崖壁石头撞的疼,在水里窒息的疼,经历一番威胁恐惧的疼,长期压抑的疼。
“发生什么事了?”
她立刻睁开眼。
画面里的脸,与眼前重合了。
就这么结束了…
身体却忽然被捞起。
有一双手拖着她,上升。
有童年,有最近。
这一生走马观花,也不知为什么而活。
诸多遗憾,却无一得偿所愿。
“朕走不动!朕本来就不想来!”
李云容冷眼。
“那皇上回去吧,我自己去。”
胸口窒息,大口呼吸却被更多地水灌入,不受控制更大口地呼吸,于是更加剧烈地咳嗽呛水。
天旋地转的结束,是落入一个池中。
感觉到水流顿时变缓了,她的身体不再冲撞激荡。
眼看自己就要被他牢牢抓住,李云容在恐慌之下身体疯狂地乱动,脚底下拼命地蹬着。
也不知踏着了什么,忽然,石头松动,溪水冲开石头,冲向下游。
她脚底不稳,也顺着被冲开的口子跌了下去,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她拼力挣扎,衣衫被撕去一角。
李策将之随手丢弃,又往她这边来。
?????? | 衣衫不整 / 跌落
怎么办,怎么办?
大声喊叫?行不通,温泉水声大,外面的人听不到。
步子越迈越急促,后方的可退空间却越来越小。
“你干什么?”
“姐姐,其实朕也很喜欢你…”他越靠越近,把头整个向她贴去。
她一把将他醉醺醺的身体推开。
他心里一直隐秘地,对姐姐有着千丝万缕的好奇心。
姐姐唇畔的弧度,弯得刚刚好。
她并不是亲姐姐呀…
李策却不知道,也不会管。
他越骂越愤恨,最后痛声道:“李凌白!朕一定要杀了李凌白!”
李云容心里一惊。
他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女子。
如果一个人从没享过乐,人生太过压抑无趣,大概都逃不过内心欲望的爆发吧。
于是他人到晚年,鬼迷心窍。
就连收个女人,也被管三管四。”
要是此处有个公道人,就会告诉他,你父亲本也是个兢兢业业的皇帝。
你所见识的那些德行,全是认识你母亲后才出现的。
李云容正要出口打断,却忽然闻到一股味道。
“你喝酒了?”
李策转过头来,两腮是醉酒的红。
终于,李策受不了了。
他拽住带路人:“还有多少?”
“陛下,还有一半。”
不久前,他还临幸了个宫女。
“人家心有所属,你怎能强迫。”
“朕连这点权力都没有?!”
“我只知道,姐姐比母后可怕多了,母后什么都给我,姐姐什么都要管我。”
李策开始清数起来。
“又是劝我忍让,又是劝我表率。
她寒着声:
“作为赵皇后的托孤大臣,我必须让你知道,你今天很令人失望。
队伍里那么多大臣,年纪大的,腿脚不便的,都坚持了那么久,因为他们怀着目睹事实,改变国家的热情。
听见她的话,也没有什么过来的意思,反而再翻了个身。
身为皇帝的他,半道离开的那一幕,重新浮现于脑海,李云容有点生气。
“怎么?”
勘察完毕,回到住处。
山中有温泉水流,又因山势低洼不平,大大小小分布了几十处。
便有百姓将其改造为客栈,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温泉。
她的心思都被收获填满了,很想分享研究成果,所以此时不怎么在意自己其实在刻意避开他。
“开山为田是可行的!”她拍拍手上沾的泥土,转头道。
她眼里有光,好像是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兴奋不已,第一次由衷开心。
身体也随着心情变得轻盈,她快步上了梯田,像只轻快的鸟儿般四处走。
观察查看,默默思考。
土地品质很好,植物长势也很好。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光。
历尽天华成此景,人间万事出艰辛。
连绵的山脉,壮阔的梯田。
视野随之抖动,那深渊在眼前晃了起来。
她心里一惊,呼吸骤然紧张,身体好像失控般倾倒…
旁边飞快地伸来一只手,握住她胳膊,将她稳稳抓住。
李云容的手紧紧贴着山壁,手心微微发汗。
高度带来强烈的眩晕感。
脚下飘着云,和深不见底的幽谷。
尤其是这座山这么高,这么陡。
李策动不动就问还有多少路,每次得到的答案总是令人绝望。
“回陛下,我们刚走了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