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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芙/短篇】醉花阴-非清水向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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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芙/短篇】天仙子-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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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山道:“请教不敢当,大师请问。”

听他二人相互礼敬,言辞恭谨,杨逍不由冷哼一声,暗暗想:“这老和尚目眦欲裂,明是怒意冲冠,恨不能杀了那张翠山,却仍要作出一副泰然之姿。哈,名门正派向是如此,道貌岸然,做作十分。”而思毕,他心念一转,想才那番话语,可不是连晓芙也一齐骂了?遂又想:“是了,晓芙除外。”

空闻神色凝重,目厉道:“第一件,张五侠半月前,于临安西湖旁,杀了我少林派龙门镖局七十一口。武当七侠名满江湖,以侠为道,老衲信得过七侠人品。但此事,确为少林弟子亲眼所见,你如何解释?第二件,敝师兄空见,一生慈悲为怀,向不与他人结怨,却给魔教的金毛狮王谢逊害死。曾听闻,你与姓谢的私交甚笃,互称兄弟,且不说魔窟远处西北,乌烟瘴气,我等不屑与妖魔有染,张五侠出身名门,想来也坦荡,还请赐示恶贼下落。”

此时厅中熙攘,黄袍僧人与青衣道人分立两侧,尤为瞩目。各派弟子心中了然,知是少林、武当两派私怨,若真介入哪方,都不甚妥当,便只瞠目醒神,凭看戏罢了。

眼见混乱,管家引路在前,告罪着:“二位峨眉女侠莫要怪罪。”亦瞧得两名老者端立堂前,正是少林高僧空闻、空智。他二人本阖目不言,但闻声道:“张翠山前来拜谒”,瞬圆睁双目,神情漠然地望着人。与此同时,俞莲舟携殷梨亭迎上前,脸色微变,似喜出望外般,向他微笑示意,殷梨亭更挥手雀跃,大声道:“五哥,你来了就好!那几位僧人太不讲道理,非诬陷你杀了什么……都大锦,我却是不信。”

言及“都大锦”时,无人察觉,殷素素浑颤了下,忽垂下首,紧扯过张翠山衣角,竟不敢与那僧人对视。张翠山虽未回头,却伸去掌,将她纤手握住,舒指又抚了抚,恍无声道:“你不要怕,有我在”一般。

纪晓芙心想:“张五哥平素待我不薄,他此刻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遂回过身,悄瞥了人一眼,只见杨逍眉心紧蹙,似有深忧,不知正思虑什么。缄默时分,她尚想得如何措辞,方能说动杨逍,与自己同去。可未料及,不待纪晓芙开口,杨逍却先声截话,紧握住她手,淡然道:“晓芙,我知你心肠软,又与武当七侠交好,眼下张翠山出了事,你难免牵挂。”

“咦?!什么牵挂,逍哥别多心,我只是……”他寥寥数语,虽一字未言“介意”,但纪晓芙听来,却是“语中含酸”,着实别扭得紧。杨逍又道:“只是想帮衬一下,是罢?那便去瞧瞧。”转瞬间,纪晓芙腰身一紧,倏被打横抱了起,半跃至空,又径落自屋檐处。

这几下兔起鹘落,当迅捷无比。纪晓芙只感风声灌耳,周身轻盈,再回过神时,他二人已驰出甚远。杨逍足下生风,一路紧追着那黑马,半刻未歇,须知轻功一门,运时多气门紧闭,纵她心中再疑,却也未敢发声。想半晌颠簸,至听得嘶鸣一声,登碎响轰然,伴呼喝道:“你怎还有颜面讨上门来?杀人凶手!”随之,杨逍轻将晓芙放了下,二人一跃,远远瞧见镖局外堂处,数名少林僧人声厉色怒,皆持棍提棒,横拦在前。

杨逍怔神片刻,却未解话中深意。诚然,此刻纪晓芙所言“想不想”,实非艳词,不过想问及方才逾矩,他是否事从情愿,而非顺势为之。且见那杏眸如水,灿似云荼,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人,他不禁心念绮动,愈想愈远,当真想立时拥她入怀,一亲香泽。但又顾及晓芙外伤未愈,内毒始祛,身子尚虚弱着,便收敛心神,轻咳道:“我怎会生气?晓芙听话,我不想,你也莫要想,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不迟。”

言罢,纪晓芙掌心一凉,听人“言辞推脱”,倏气得双肩发抖,怒从心起,责怨道:“你、你难道不当我是你妻子么?”

他一脸茫然,心想:“我自然当你是,可总不能胡来罢?”遂眨了眨眼,为难道:“别动气,那等晚上好么?待你服过药,气色好些,到时晓芙想怎么折腾都行,我绝不反……”霎时间,不待“抗”字脱口,纪晓芙双颊生晕,知杨逍会错了意,顿羞容满面,娇嗔道:“去你的!”随攥指成拳,猛捶了人一下,又瞥过头:“谁和你说那个了?!我是问,你心里有没有我,是……如何看我的?”

杨逍并未作答。反是低下头,极怜爱地抚过她脸庞,似踟蹰难当。随将纪晓芙搂入怀中,恍怕人离去般,以惊惧十分,却又捎得期许的眸光,凝望与她。霎时间,那灰袍僧人脸色骤变,抬袖一指,厉声道:“还敢狡辩?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难道不知抱着你的,是魔教的光明左使么?”话语甫落,纪晓芙如梦初醒,幡然彻悟,难怪他易作女貌,难怪他方才曾言:能知晓我是谁了么?她心中一惊,甚略感自豪,暗暗道:“我原以为魔教的光明左使,是个伛背苍发、阴险世故的老者,却不想……竟然是逍哥?”

纪晓芙先是一怔,眸光闪过些许错愕,然转瞬,那错愕又变作嗔怨,辗转交织,终化为一潭春水,潺潺涓柔。便瞧人仰起头,伸臂拥前,轻抱过他头颈,附耳道:“逍哥是觉得,我会因此抛下你么?……不会,你也将我瞧得忒低。”

灰袍僧人见她非但未惧,反柔意更增,遂又言:“武当少侠娶了魔教妖女,峨眉女侠嫁了光明左使,甚好甚好。峨眉、武当不愧为正派之中流砥柱,所做所为,当真是各派表率。”纪晓芙不甘示弱,回敬道:“是又如何?我夫郎少出光明顶,江湖中识他真容者,不过寥寥,敢问大师怎能一眼识出,你究竟是谁?”

圆音经他一呛,颜面扫地,倏悲怒交加,已然顾不得体面,厉声叱道:“你如此放肆,灭绝师太既教不好你,贫僧便替她管教!”

话未落,他探手入袖,分取得三枚梅花镖,挟自指缝之间,俶舒腕掷去。只听“咻咻”清响,杨逍左臂横悬,揽衣袖盈风,将暗器凭接入掌,戏谑道:“这就是你无知了罢?她可不敢教我……准度太差,还给你!”瞬蜷指擒镖,和掌弹出,那三枚镖恰不偏不倚,正击中人“扶突”、“气舍”、“廉泉”三穴处,令圆音喉痒咽痛,暂发声不能,只得干瞪着眼。

眼见事态紧张,众噤声默然,殷素素再按捺不住,自张翠山背后站出,凭朱唇微咬,饱含歉意地望向他,说道:“五哥,这人终究非你所杀,你护我怜我,我知你心中有我,这便够了……可我自己的错,自行承担!”转一把推开人,疾步上前,朗声道:“诸位请听我说,那龙门镖局七十一口,皆为我所杀,当日我恨都大锦护镖不力,错信贼人,害得俞三侠身负重伤,一怒之下,方屠了他满门。此事与张五哥毫无干系,少林若要问责,请择日上光明顶,找我爹爹或左右使者就是。”

正诧异间,张翠山朗声道:“空闻大师,我薄名浅艺,在众师兄弟中算得愚鲁,可心向理法,从不敢诓骗于人。你所言第一件事,龙门镖局七十一口,实非我所杀。至于那灭门真凶,我心中知晓,她已答允我再不行恶,改邪归正,恕我无法告知。而第二件,空见大师蒙难,晚辈痛惜。然武林中人,行走江湖,万事以‘义’当先,我与谢逊有八拜之交,且不说,我不知他身处何方,纵是知悉,也绝不肯吐露一字。请大师莫再为难武当同门,你要杀要剐,姓张的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张翠山不卑不亢,一番话更正气凛然,群豪敬服。空闻久修佛理,甚有涵养,此刻听他辩白,怒意也消下三分,随泰然道:“张五侠,你言辞恳切,其中或有冤错,银针一事,老衲自会派门下弟子仔细探查,定予你清白。可屠龙门镖局的恶徒,你既得知,请说与我听,若不然,恐有损武当清誉,落得个‘包庇’之名。”

纪晓芙脱口便道:“大师,武当派是武当派,张五侠是张五侠。他肯一力承担,亦不想牵扯师门,足见清白,您又何须混淆视听?”圆音嗤笑一声,不屑道:“纪女侠说得是。谁不知你两派素来交好,怕假以时日,张翠山便要称你一声‘六弟妹’了,你自然替他说话。”

岂不料,杨逍瞧那“证据”,竟放声大笑,令在场诸人一惊。圆业听得笑声,遂怒意更甚,颐指道:“峨眉派的,你笑什么?!”与此同时,纪晓芙俏容微僵,蓦地站起,忙伸手捂住他唇,低嗔道:“不许笑啦!”转拱手含歉,刚欲替人赔礼,却听杨逍道:“我笑大师见识粗鄙,蠢得挂相,好像没长脑袋。”

堂中一阵哄笑。

“女娃娃,你……你休要放肆!”圆业暴跳如雷,当即提起拳,将欲挥去。杨逍倒不慌不忙,扶身在旁,妩然道:“大师若是不通暗器,便休要胡诌。暗器一道,各派掷物手法、劲道自有不同。武当所掷暗器多为钢镖袖箭,讲究力道刚猛,何曾用过银针?若要深究,城中稍富贵些的人家,都用银针缝补,岂非都有嫌疑?再便是,张五侠银钩铁划,武艺超群,如真想动手,又何须用暗器?”恍意犹未尽,他不屑轻笑,接续道:“这也难怪。大师四肢发达,头脑自然简单,失礼失礼。”

[七]

西湖烟水茫茫,百顷风潭,十里荷香。水面风来时,画舫尾尾相衔,一片湖光潋滟间,美不胜收。此地虽处镇中,但与去路迥异,若要赶去镖局,总须多费些周折。然想得,试剑大会向举数日,不急于一时,便也释然了。这时,杨逍走在前,轻牵过她手,漫行于江桥之上。

纪晓芙心下牵挂,一意想问人昨晚诸事,可又念及,早间言行无状,凭惹他难过,那目光便由羞怯转为愧疚,又自愧疚变作深忧,心想着:“他多番护我、救我,我非但未说一个‘谢’字,还出言伤他,当真无礼。却也不知,这会儿他是否还生我的气。”念至此,她不由神情慌张,心中焦急,蓦地足下泛软,登撞向他身。杨逍背脊一热,忙回过首,却见晓芙面颊微苍,行步踟蹰,只当她染了风寒,遂关切道:“脸色这般差,是不是身子还冷?我渡些真气给你罢。”

空闻一番说辞,听似正气凛然,实句句讥讽。分明在言:武当七侠虚有其表,张翠山作恶多端,更自甘堕落,与“魔教”纠缠不清。故此话一落,俞莲舟神色微怒,不觉攥拳,立时反驳道:“空闻大师,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殷梨亭亦心绪激愤,帮衬道:“大师威望在外,莫要打诳语。说不准,是魔教妖人扮作我五哥模样,蓄意陷害,诸位若偏信偏听,才正中妖人下怀。”

空智伫身在旁,本缄默不言,但听得武当二侠义正言辞,心中愤懑,遂左手一挥,冷声道:“你们出来罢。”随那动作,自承柱后走来三人。那三人身着僧袍,年岁颇长,却皆面缠青巾,仅露出一只眼,正是当日被殷素素暗算,瞎了一目的圆心、圆音、圆业。

圆业脾性素急,沉不得气,当下一见张翠山,俶怒火中烧,若非众师长同道在此,非冲上前,与人拼命不可。他双拳紧攥,怒叱道:“张翠山,你从何抵赖?当日临安西湖边,我师兄弟一行捉你不成,反被你躲在暗处,以银针所害,瞎了眼睛。慧风师弟他……更被你一剑刺死!”话至此,圆业探手入襟,取出银针,示与众人前,引得一阵唏嘘。

他向空闻、空智二人施以礼,又敬言:“二位高僧贵居掌门,劳动大驾,可是为晚辈而来?”

然东席一列,此间并无余位。管家绕了又绕,心想:“这是崆峒派大弟子,那又是衡山派许长老,个个都惹不起,唉,也只得叫二位女侠站着了。”方要解释,怎料众男见是杨逍,顿心驰神荡,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邀“她”落座。杨逍环顾片刻,便寻了距二僧最近处,向那人道:“少侠,这座可否相让与我?”

只见那崆峒弟子神情痴然,忙点头如捣蒜,迷醉道:“姑娘快请坐。”然下瞬,杨逍转过身,将纪晓芙拉至身畔,伸臂一按,边抚着她柔发,边关切道:“晓芙坐。”这时,空闻缓步上前,说道:“既是肉体凡胎,何言有贵?张五侠过誉了。老衲远道来此,有两件事要向你请教,还望如实相告。”

许觉那僧人无礼,只见殷素素奋身冲去,娇喝道:“你这秃驴好生无礼!若再僭越,当心姑娘我……”然话未毕,张翠山步上前,将人回护于后,拱手以礼道:“是非曲直,自有分晓,还望大师予以方便。”见来人恭谦,诸僧虽心中有气,却不好发难,遂只得冷哼一声,斥道:“劝阁下好自为之,少与魔教中人来往。”

纪晓芙见事态不妙,正拔足欲奔,上前为人分辩几句,却俶被扯了住。她回过身,瞧杨逍墨眸微敛,颇有难色,一只手紧攥着衣角,便回握他掌,问道:“逍哥,你脸色不太好,怎得了?”纪晓芙顿了顿,许想得什么,又试探道:“‘喜欢你’这句话,我既敢对逍哥说,也不怕让旁的再听一遍。”

“我知道。”杨逍眸淬温色,苦笑而语,忽抬眼望向殷素素,又凝眸与她,一心念及那僧人所言“魔教中人”,顿又想得,黛绮丝曾语:“素来视我教中人为洪水猛兽”,不觉喉间泛紧,苦涩道:“晓芙,你打量下我,再仔细斟酌着,我姓杨,在派中行二,能知晓我是谁了么?”值此关窍,他没由地提及此事,令纪晓芙一怔,却也未及深思,反是心想:“还能是谁?自是我夫郎了。眼下情急,逍哥又乱吃什么风醋?”转一把拉过人,敷衍道:“是啦是啦,我瞧得真切,快走罢。”遂步入堂内。

便在此时,纪晓芙周身倾前,倏被一把抱了住,紧拥未分。杨逍此际,虽仍着一身女儿装束,却浑不似昨,再无须遮掩试探,反是光风霁月,心中坦荡,说道:“有,我当晓芙是我妻子。”他衣袖一拂,探掌抚过那青丝、脸颊,至背脊凹凸,又柔声道:“我会一辈子爱你、敬你,终生再不另娶。也会听你的话,不惹你伤心,更会照顾你、保护你,不叫旁的欺负了去。”

温言未却,纪晓芙心下动容,向他怀中一倚,刚欲开口,要与人说些温柔的话,却兀听一阵嘈杂,便见不远处,有黑马疾驰而过,自道间横冲直撞,一连刮倒数人,引得怨声载道。

故循声而望,那马背上并坐二人,虽都遮了面罩,但依稀瞧得出,前者身形矫健,是为男子,而后者纤瘦窈窕,必是姑娘家。瞩目片刻,似察觉什么,他二人不约而同地“啊”了声,纪晓芙明眸圆睁,惊呼道:“那不是张五哥?”杨逍则眉梢轻挑,心中思索:“……殷素素,她怎得在此?”正不解间,纪晓芙忽念及传闻,有言“张翠山灭龙门镖局满门”一事,登时彻悟,他定是要去虎踞镖局,与少林僧人对峙,欲辩个清白。

便在此时,自内堂中传来一声,沉稳道:“掌门师伯切莫轻信。那妖女出身魔教,诡计多端,我恩师便是给她教中恶贼害死。而如今,张翠山娶了妖女,武当、峨眉与魔教早沆瀣一气,他们所言,又如何能信?”循声而望,是一灰袍僧人。

他话中带刺,言及“峨眉”、“魔教”云云,纪晓芙倏拍案而起,嗔道:“大师此话怎讲?峨眉派光明磊落,你休得胡言!”

殊不知,那灰袍僧人信步行来,神情讥讽,待将杨逍打量一番,更“嘿嘿”一笑,似察觉什么。纪晓芙不解,随转过身,但见人目露凶光,杀意肆起,甚是阴鸷可怖。他二人相处数日,杨逍望她时,总是细语轻盈,柔情不尽,道不明地温柔缱绻。乍瞧那神色,纪晓芙亦心下生畏,悄覆住他掌,低声道:“逍哥,你怎得啦?你认识那和尚么?”

听得“六弟妹”一称,殷梨亭忽俊脸泛红,紧攥着衣袖,朝俞莲舟背后一挪,吞吐道:“大师切莫胡言。”

岂知话一落,倏闻“嗤”声破空,圆音突然“啊哟”一声,以掌覆面,隐见他脸颊处,似有红痕两道,就同被谁人扇过一般。可那“掌”来得奇,无形无状,必是高人所为,而堂中又尽座高手,一时之间,倒真不便发声质问。圆音纵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只得拂袖立定,忍怒道:“哪位好汉若有不满,还请出列,与贫僧当面对质。”

杨逍心气甚高,逢人叫阵,自不肯相让与旁,遂嘲弄一笑,冷冷道:“死秃驴,不怪你挨打,张五侠人品贵重,晓芙帮衬两句怎得了?你多嘴什么,圆业没长脑袋,你没长心么?劝你谨言慎行,再胡诌乱扯,提什么‘六弟妹’,当心你另一边脸。”听人如此道,纪晓芙、俞莲舟、殷素素三人心下了然,杨逍虽未直言,可那掌必是他所为。故此,俞莲舟瞥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晓芙一眼,神色既是惊愕,又蕴叹息,暗想这位纪姑娘人品甚好,武功又佳,可惜少不更事,正邪不辨,竟为魔教中人所惑。

杨逍一针见血,言辞锋芒,圆业自辩无可辩。况这数年,武当七侠行事磊落,各门派或多或少,皆受过恩惠,故堂中百余来人,确不听其一面之词。俞莲舟眸光一惊,但不过转瞬,便又端若凝山,向杨逍颔首,致以谢意。

[八]

殷素素听那声音,不时回味,愈想愈觉得熟悉。恍惚间,她脸色一苍,悄瞥目望向席中,虽见“她”一身白裳窈窕,面施粉黛,甚连性别都倒逆了去,但那容貌,与不可一世的态度,绝不会错。殷素素心想:“杨逍?!他……他怎得变成女人了?”

她摇摇头,忽伸去柔荑,扯了下他衣袖,低声道:“逍哥,我说话不知轻重,总惹你伤心,还动辄出剑刺你,抱歉,你别放在心上。”

杨逍听人倏地改口,将“妖女”唤作“逍哥”,不由轻声一笑,伸掌抚了抚她额发,柔声宽慰:“没关系,原是我隐瞒在先,晓芙生气,也理所当然。”沉吟片刻,纪晓芙掌指轻攥,捏过他手腕,恍是念及什么,又认真道:“那……逍哥,你我已坦诚相见,我自不像从前那般待你,但有句话,我想问个清楚。”杨逍答:“晓芙问就是,我必知无不言。”

纪晓芙眸光一闪,既似期许,同捎得几分踟蹰,忽发问道:“昨晚你是为了救我,才与我那般,那方才呢?我又那样对你,逍哥想是不想?可还生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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