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于鹤,没了当时来自于姥爷家的养尊处优,跟着管事儿中的一位,从四季分明的北方都市,来到了这个四季不太分明的山南小城,只是为了想天天都看见那位经常行踪不明大千金。
小儿子邢月鹰,对那个北方都市没有一点儿印象,熔铸于他的脑海里的除了这里夏季几近于纯白的天空,这个院子里那些大孩子们的流言蜚语,还有对门那个好看哥哥温柔的微笑,温柔的手掌,温柔的照顾和温柔的一切,温柔的温柔的温柔的......庇护。
而查家的小儿子——宋飞云在两家串门认识后,更多的是对那个总是被哥哥护着的小哭包——被叫“小杂种”邢月鹰——有着莫名罪恶的破坏欲。慢慢着的、慢慢着的,就变成了莫名的保护,因为他发现哥哥对小鹰的保护是为了得到仙鹤的宠爱。又不知不觉的,面对自己亲哥哥对别的男人的献媚似的讨好,宋飞云对邢月鹰的保护,渐渐又变成了一种溺爱的占有,就是那种“我养的花,为什么要给你拿去送给讨好别人“”的想法,慢慢发展而成的。
回到大院,宋云飞的神色在回廊的阴影下并不清楚,反正都这么多次了,他的榆木大兄弟应该没察觉出来。
没察觉出来还好,毕竟借着兄弟的脸去yy兄弟亲哥的脸,就算是思想开放的今天,也不一定光彩啊,更不用说是男人yy男人。
但男人yy男人,也是有着一定优势的。比如不会被别人发现。
冰原在视野之中无限地放大,邢月鹰真的感觉宋飞云想俯上来做些什么,然而他只是掠过他的耳畔,时隔经久,才缓缓有段气流划过脸边。
先有了瓜子才有了向日葵了,先有了生铁才生出了铁锈,那先有什么才有了那段气流?明明是湿热湿热的,到达的时候却干冷干冷的,邢月鹰还以为他整个魂都要被捆走了。
等到车完全停下,恢复原样,人也恢复了原样。
于鹤走的毫不拖泥带水,却总觉着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的脚踝,不让自己往那边走。它滑溜溜的,又毛毛糙糙地锢着不动,把全身的汗液从头到脚冷却了下来。
直到他走到厨房门口,宋飞云的坚实的背影稳固地站立在水泥白砖灶台上的大号塑料盆前,帮他把那一只只看不见的全部残残酷酷毫不留情地扯掉了,他才全身卸下了全部包袱,自由地享受那想去征服与被征服的成熟和侵略感。
“先把围裙围上吧。”
于鹤看着查十三一边坐在了布沙发的另一侧,一边又用轻忽的眼神示意宋飞云去洗碗。
随随意意的一个小动作,査十三圆润饱满的黑眼球在眼眶里轻悠地回转两下,熬得纯正的黑糖似的黑就在一瞬浇灌满了整双眼睛。于鹤觉得他并不是真正的丹凤眼,査十三的眼角不高不矮,眼眶不宽不窄,只是他的眼黑是真的有些偏大,给人感觉他的眼眶过于狭长。
别人的丹凤眼是妖惑,让人看了又刺激又想要;而查十三的“丹凤眼”,于鹤看了又想多看两眼又想闭眼,总感觉下一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裹满黑糖浆的糖球,下一秒再睁眼他的眼球也会变成那种样子。
家里,两个小孩儿没有意外地提前玩了起来,作业什么的通常都是宋飞云周六晚上写完了邢月鹰周日晚上边补边抄。
邢月鹰问声,放下了手柄,拖鞋也不穿地直冲冲地跑向玄关,风风火火地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无视于鹤的呵斥,邢月鹰睁着明亮的鹿眼帮查十三拎过饭菜,笑嘻嘻地欢迎着查十三回家。查十三一如既往地拿出了标准的营业式微笑,温和柔软地哄弄着:“辛苦你了。”邢月鹰一边说着客气的回话,一边倒又“咚咚咚”地跑到查家的饭厅把东西都准备好。
查十三没有回答,只是带着有点自信的感觉微笑着。于鹤起初有些费解,然后就一会儿的功夫就懒得去理了。
人行道的两旁渐渐有了低矮的建筑物,朝向行人的一侧往往是一些小商铺。大多数商铺已经关了门,轻薄的金属折叠门在橙色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慵懒迷惑的光芒。有些小餐馆也到还没关门。除了已经打烊只剩小工洗碗的,还有一些夜宵店,把红帐篷和桌子搭在人行道上的,传出一阵阵烦闷老男人的嬉笑声,谩骂声,猜拳声,还有酒杯碰来碰去的声音,混在一起像焦糖拔丝一样,让人解不动也理不开。偶尔两人穿过那些地方的时候,有些老板会以为他们是去吃夜宵的,就问一些“你们几个人”或是“吃些什么”的问题,但两人理都没理就穿过帐篷走开了。
终于到了家属区,穿过了没有大铁门的门口。小区里是没有路灯的,两人靠着一如既往的经验和其他住户的灯光,在重重叠叠的土石水泥楼里找到了自己的单元。单元里也几乎是黑的,除了一楼二楼和顶楼外有控制困难的声控灯之外,其他楼层也都是黑灯瞎火。熟稔地爬上楼,每一步,都是在积累着才被剥去的暑气。
两人在家属区的前几个站下了车。
两人在家属区的前几站下了车,然后到了一家廉价餐馆,随便炒了几个小菜拎走。继续走在县城边缘的人行道上,难得盛夏的夜晚乌云密布没有星星,月亮像是被乌云窒息了一般,软弱无力地挣扎着,吐着缕缕光芒的呼吸。走过的地方有时是还在开发的区域,人行道的边上都砌上了低矮的砖墙,红黑色的土砖像蛟蛇一样绵延前后,无穷无尽,仿佛一到头就要被要噬殆尽一样。墙上还会有些广告。如果是油漆涂上的,那多半是男科医院或是动物饲料的广告;如果是贴上去的,则多半是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查十三问道:“刚刚那上面说,有清/纯/学/生/妹,还有强/势ol,还有温柔单/身/人/qi,你要点的话,会要哪种?”
两枝都易被随意折断的花,互相保护起来也挺可笑的。
于鹤想到这里,短促地笑了两下,钢铁缝合般的嘴角也没有恢复原状,就那么摆在那里。
“笑什么?”查十三又笑了一声。
毫无情感波澜地喧问刺入了行月鹰的耳膜,将他从神造的原初世界瞬间剥离而出,柳叶被风雪洗刷成了修剪整齐的长青松,阳光高原顿然阴云密布,脆冰又经历了寒流的轻拂固结成更厚结的冰层......
最致命的那扇窗,从中伸出的无尽寒意,在极点的冷高压中心由上而下地将邢月鹰所有叫嚣着逃跑的器官冰冻至每一个细胞的内核,让他的神经再也无法——是无力向身体发出逃跑的信号。
宋飞云没有温度地沉默着,邢月鹰被冰焰灼伤的眩晕着,仿佛手中的冰棒因融化而脱离木棒掉到公交车的地板上,也在眼睛里看成了希望的火苗,还未开放就凋零的异色景致。
那被酒神惑唆过的眼神像矢簇一样,驾上了勾起诡异弧度的薄唇弓弩,毫无遮挡地如雨般点在了受难的位置,一丝一丝地,将那片土地渐渐变得干涸,让于鹤都感到有些许无力的干渴。
查十三反而毫无预兆地笑出了声起来:“你爸妈难得这个周末不在家,那谁给你把这个洗了啊?不会是小鹰吧。”
“就是扔进盆里倒掉洗衣粉搓两下就行了,也用不到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于鹤突然又放松了下来。
太阳已经没有午后的那么咄咄逼人,从愁人的酒精溶化成了柔软的焦糖,涂抹了盘市广阔的余晖刑场。顺便也给查十三上了一层色号不明的腮红,抚平了年龄未雕刻完成的棱角。
于鹤并没有在公交车转角进老城前注意到这些,而是在胭脂将要被银杏树影分割的那一刹那,被那层新娘的盖头所吸引。银杏的精雕细琢把夕阳的平原,侵蚀堆积成岩浆四溢,充满了纷争与混乱的特洛伊之地,雷鸣四起,嘶吼满天的,充满了熊/性原始激素的气息,激发着于鹤本能的征服玉/望,挑衅着于鹤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师。双方交斗,彼此恋战不已,粗犷雄厚的剑眉与冷兵器肩/挺地交织出滚烫的红星,宽厚的硬鼻的防御抵抗更使人的摧毁/玉/不能自己。以及嘶吼出无尽疯狂战意的厚唇,让于鹤就算浑身浴满炽热的红浆,也愿时间抛弃须臾。
时间如他所愿,抛弃了须臾却选择了它的孪生——凝滞。
明明前胸后背都已经痒的媚魂酥骨了,表面上还是那个谦逊知礼的年纪前十。原来他还是有些男人的成分在的。
“还不至于沦为那种在堂子里谋生的人。”他想,但舌尖很快又闪过一丝苦凉。
就跟夏天一样,压住燥热的最佳选择是古早配方的凉茶,当抑制住邪/火的玉/求得到缓解,熄灭的火堆所上泛回报的是难以下咽的青烟——之所以清冽,还是多亏了年轻。
也许这叫作“周末流火”。初中部对于周末的狂热还是会随着高中部的冷淡流走。
而没了初中部的掩护,于鹤脑袋撞击课桌的声音便会格外突出。
查十三瞄着黑板,实则狠狠地注视着黑板上方时钟的走动。当秒针刚好走到哪个地方,査十三轻轻一挥,左上角堆成一座小山的书籍便又落在地上。滑落坠地的声音和后桌不知什么东西撞击课桌的声音一结合,却刚好中和了掉了很多突兀。
邢月鹰进门看了眼时间,甲中的高中部还有好一会儿才放学呢。
查十三对地理并不感兴趣,当初选这门课只是想碰个运气,看能不能和于鹤碰到一个班,结果却没有给查十三说声碰巧的机会,因为他们这一届一千多个人选物化地组合的只有39个,勉强凑成个班。
更要感谢这个学校条件太差办不了走班教学,查十三更不用烦恼,排不到跟于鹤一个老师的课。
甲中,仲夏的盛炎造就了校内生意盎然的绿意,也催化了聒噪的蝉声,回响在面积不大,设施简陋的小城学校。可无论是午后的高温,还是恼人的生命之音,都抵不过老师对“七月流火”解释,邢月鹰便在不温不火的言语下坠下了浓密的睫羽。在他的脑袋完全贴在学练优上之前,宋飞云在还看着老师讲课的情况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把左手甩在同桌的空白练习上。让邢月鹰的脸完全地伏在他宽张粗健的小臂上。刚好是最后一排,老师又是近视,再加上宋飞云假装跟着讲课的步伐用右手做笔记,使梦乡的一切都有序地进行。
分针马上就要指向让人激动的时刻,蝉鸣的烦扰渐渐被周末的沸腾所取代。这烫人的狂欢预热,在宋飞云的耳朵里被磨碎成香料,一撮撮地搅进身旁幸福芬芳的鼾声,熬出一锅浓稠的甜腻。直到老师无奈。假装愠怒,周围的温度下降之时,邢月鹰才感受到睡熟的紧绷度慢慢松弛质柔软,才吧唧了一声嘴巴,一边紧紧抱着宋飞云的小臂,一边把梦乡的印记刺破在鼻腔的气泡里。
也是老师的节奏把握得准,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下课铃即姗姗来迟,自由的狂欢顿时于积攒的抑静中爆发,坚不可摧地伴随着热烈的铁骑,让仲暑时节灿烂的生命乘着炙阳的阶梯扶摇而上那烫得发白的艳空。
老式职工宿舍的楼道里,阳光从墙上十字花型的透气孔溜了进来,径直摔向水泥阶梯上。栏杆已经老得不能再倚靠了,因为上面的砖红色铁锈使它一碰就碎。电线老化的也跟老人的回忆似的胡七乱糟地缠绕成一堆。这楼已经老成这种样子了,让盛夏的酷热在其中的封闭中发酵,让南方的湿闷都带上了一层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黄旧滤镜,搞得人都像融化后又散漫到各处的阳光一样懒惰。
爬到顶楼,宋飞云开了自家的两层铁门,邢月鹰很随意,没有一点生疏地进入到了倾慕之人的家里。宋飞云握着门把手,看着邢月鹰进门,又回头扫了几眼对门,才拔掉钥匙进门关门。
查家里的基底也和门外差不多,贴着碎花塑料贴的木柜子,用铁扭手控制开闭的窗户,干净整洁的布包沙发……但总的而言,它又在向你尽力地展现着它摩登的一面:木柜子上的最新款大型液晶电视、电视旁垒起来堆放的机顶盒、路由器以及门边的那台显现天气、温度、公车到站情况,以及时间的电子钟。
查家和邢家是这座老式公寓顶楼的对门。前面那一家在这幢房子里一直扎根至今。大儿子査十三,出生的时跟着父亲姓。小儿子宋飞云,出生的时候承蒙父亲的厚爱,跟了母亲姓。
邢家是在小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搬到对门的。和查家相似的,两家的儿子都有着极度相仿的年龄和年龄差,以及不同的姓氏。
邢家管事儿的一开始有了大儿子,后来在外面有了真爱,就又有了个小儿子。出于对小儿子的保护与宠爱,邢家管事儿的就带着大小儿子跟着另一个管事儿的跑了,也就来到了这座老式公寓楼里。
醒者未醒,眠者未眠罢了。
“终于到了,我们走吧。”
邢月鹰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地笑着,跟着人挤人的相互力拐着宋飞云下车,他应该又没发现吧。
宋飞云没有转过身,语气甚至不给人一点读出感情成分的机会。但于鹤还是情愿地顺着宋飞云的命令,套上了和自己气质相当不符的碎花蕾丝布块。
另一双骨节与青筋分明的手浸进了散发着青柠芬芳的红棕色厚重泡沫中,有时进,有时出,白嫩无暇的颜色与现在的周期规律运动完全不符,仿佛这些泡沫清洗的倒是那对原矿白玉石了;红棕海洋中的另一双手,有着暗沉的金桔色素,看着不是太精神。而其中充满着清爽的力量与其小手臂蕴藏着的爆发力,给了于鹤一个在模模糊糊的触碰中吸食电流般快乐的机会,电来点去,全身上下的每个神经元都得到了不充分的满足,又不断的叫嚣着渴求。
宋飞云随手撇开洗碗水上的泡沫,红棕色的水在白炽灯泡的冷色,混出了奇怪的褐色。看着水面上于鹤不清晰的倒映,至少从眼神来看,已经是藏不住的餍足。
邢月鹰眼珠一转,看着街景逐渐变换,就像另一种让人舒畅的风吹进了脑子里。
“这不快到了吗?叫你呢。”
刚好车子到站。公交司机的油门就如同被这高温惹怒了似的,一脚下去,全车的人就跟海葵一样顺溜的朝向了一边,宋飞云也就势倾覆到了邢月鹰的身上。
就算只是小时候想象过的事情,大了还是会偶尔想起下自己一小跳。
于鹤睁开眼,偷偷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撂下一句话便走向厨房。
“我去帮小云,你给他补补作业,上回期中考太差了。”
查十三的抚慰轻柔柔的,像是毛皮大衣衣领上舒适软润的绒毛,仿佛有千只手挑逗着邢月鹰提到嗓子眼疯狂跳动的心,让他踩在硬梆梆的水泥地上都有种脚陷进了棉花里的感觉,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
等着邢月鹰把饭菜都准备好,四个人吃夜宵似的开起了晚饭。饭桌上,查十三偶尔地挑起一两个话题,但一般都是邢月鹰来接上的。除非到了一些针对性比较强的点,于鹤和宋飞云才会说一两句话并把话题终结。
晚饭完毕后,四个人腿脚利索地把饭桌收好,没有花多少时间。
“明明也都学过海拔越高的地方气温越低,逆温什么的也不可能发生地这么早,确竟然越爬越热了。”查十三心想,避免自己想着些其他的事情,在心里偷偷演习过无数次的事情。
“要下雨了啊...”于鹤心里,一直在夏雨里找不到夏季的感觉,没有其他三个季节的雨有特点。正因如此,夏雨反而特殊了。
像爬螺旋塔一样兜兜转转地爬上了顶楼,查十三拿钥匙敲了一下自家铁门,声控灯随即亮起,他才在光明里把钥匙塞进了钥匙孔。
于鹤简明扼要地回道:“都不喜欢。”
查十三轻轻的笑道:“原来你喜欢那种款。”
于鹤反问:“哪种?”
“没什么,就觉得挺好笑的。”于鹤回答。
“还笑,回去有的你洗的。”
于鹤听言,依旧笑而不语。
可能是他想多了?又可能。。。应该也不会,查十三一般有什么事都会和他说的,比如邢月鹰偷偷倒掉不想吃的剩饭啊,邢月鹰偷偷攒零用钱买了甲中门口小吃店的垃圾食品套餐啊,也有邢月鹰长大了,偷偷起早摸黑地爬起来搓自己的内裤。
这人是不是喜欢他弟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种种迹象都十分明显。
所以刚刚是把它当成替身耍了?可惜他那懒弟弟是个和查十三自己一样不爱活动的家伙,身材只能说得上是匀称,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充满了不稳定性,完全没有他这样的结实,能给人征服的感觉。甲中初中部这么多玩体育的,那身材哪个不比邢月鹰优秀?哪个不能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于鹤整个人跟着车的急刹向前倾斜,狠狠的撞在了前面的椅背,让他一阵吃痛。把他缓过神来的,是司机亲切的脏话问候。而那被问候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咧着脸哈起舌头,迈着四条橙黄的小腿跳上了人行道。
而于鹤自己身上也像刚才的交通那样混乱得始料不及——柠檬水浸过的白棉t恤软趴趴地伏在他的肚子上,暧昧地勾画着有致的波澜起伏,像自然刻出的刚毅棱角一般:还幸存在白t上的柠檬水珠,受地心引力的牵引,要不就慵懒迷胧地缓缓滑下,要不就沉入沦陷进白海,让那片似有似无的肉色浮雕更加诱人。
这柠檬水也许是烫的,被于鹤的体表温度加热的,也许是冷的,被车窗外吹进来的风敷冷的。但在查十三视线的玩味下,这是热是冷,于鹤已经说不出来了。
于是放学后的公交车上,查十三拿上了一杯柚子茶,而于鹤只要了一杯柠檬水。他不喜欢柚子茶里的果肉需要过多的咀嚼,也不喜欢原味奶茶的浓稠。他更不理解那些喜欢经常去饮品店的人,因为所有的液体在他这里只有解渴和治病两种功效,不需要其它什么花里胡哨的无用效果。
高中的孩子,总想在自己不成熟的幼稚上,展示自己幼稚的成熟。比如在这所普通的县城中学里,高中生的周末之夜不是补习班的缠斗,而是网吧,ktv的show time。
但这两位为了照顾家里的小的,显然格格不入大流地上了回家的公车。也还亏人少,两个人都有座位。
天天掉个书而已,老师不会说什么的,尤其是他。
其实査十三选位置的时候选在于鹤的前面是有打算的。
于鹤在后面,能让查十三产生自己被监护的感觉,于鹤睡觉摔脑袋,能让查十三产生自己被覆碾的感觉。再后来的感觉,那种交融感,就要纯粹靠自己的遐想了。
这科兴趣是没有多少,学起来倒还感觉得心应手。
太阳直射点会在六月底也就是农历六月左右南移,之后便是“七月流火”,太阳把你曾经恼扰不已的怒热,悄悄溜溜地细刮偷走。
但是现在的太阳直射点还在往北移,怒热是只会更多,再和初中部放学的嘈杂嬉笑联手在一块来恼扰你,那就何止怒热,就是非得把一切都突破的凶暑。
虽说心中也是跟着周围的嘈杂混乱成了一糊,但在拥挤的公车上,邢月鹰的温度也不得不湮灭在口中香橙味儿冰棒的爽快和车窗映过街道时的狂风里。
看着宋飞云的眼睛轻合在深陷的眉窝之下,邢月鹰的脑海已经将视野里轻柔温稠的乌密睫毛模糊成了另一副,却无所相异的眼睛,与真实所不同的是,从记忆里的那扁玻璃窗放射而出了更多的暖意,除却窗内、窗外的造饰,如更加细腻的柳眉,宛若阳光高原伫立于大地的鼻梁,还有早春融化时的河流释放细流的脆冰般的薄唇......都和现实不同的散发出和人的阳煦。压缩成厚实的棉,让邢月鹰能蒙在里面,甚至愿意摔在其中一辈子也不出来。
“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