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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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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乔生嬉笑着,却被打断了,那冷美人望着他淡淡说道:“你不过来么?再过几天应该爬不过来了。”

他竟然主动邀请自己,乔生顿时乐傻了,二话不说翻墙跃了过来,趴在窗台屋檐上狼狈地扭了半天,终于整个翻进了小屋内。

屋内一股清香,是佛寺的那种味道,却全然没有佛像。乔生环顾四周,发觉这陶大人果真是用心了,家居摆设简单却舒适,有陈列架却没有瓷器,平时无论怎样粗暴抖落,都不必担心利器刺伤。他观望了一阵抬手刚想见礼,那美人却坐在榻上平静地望着他说道:

“他说他眼睛瞎了看不清东西,想要一盏灯。”

怀中人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给了么?”

陶增远冷笑着盯着他的侧脸,淡淡回道:“我给他什么,不都取决于你给我什么吗?”

那也是他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冷松亭,他果真落发修行去了,再出现的时候是一身白袍袈裟,神态依旧是淡漠忧伤。

“你以为剃了头就能让神佛洗干净你的罪孽了?”陶增远冷冷地盯着他,知道他是为求什么而来,就是知道才恨,恨他同样的处境还有脸来求辜负过的人,也恨自己忍不住会去联想他当初是如何苦苦哀求家中不得,最后失落出走的。

“我知道不能。”冷松亭望着他,连乞求的话都没有开口,孤零零站着,眼神哀伤,兀自流出血来,淡淡的对他说道,“我欠你一条命,我知道要还的。”

毫无疑问,那年上报的灾亡数并无波澜,陶汉卿擅自挪用了军粮来补足救济粮,只等撑过了那一年的灾害,第二年征收的时候严苛一些,慢慢补足这个窟窿。可他太天真了,饥荒之年,粮食就是钱,没有人会把钱放在库里等生霉的,上头又一纸文书,调令四十万军饷入京,这文书直接要了陶汉卿的命。

父亲锒铛入狱,陶远手握着贪腐来往的重要凭证,却没有门路上告,他把文件交给了最信任的好友,自称家族势力庞大,可以替他翻案的冷松亭。那天冷松亭信誓旦旦接过密文,向他保证一定将文件递送进皇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只留下陶远在监牢冷府来回奔走,眼睁睁看着父亲行刑,家中被抄。那夜雨大,他一个人站在二人曾经一起跪过的小路上,盯着那不肯为他打开的后门,由门缝里塞出一份信纸来,里头人小声回他:

“少爷出走了,您还是回去吧。”

陶增远眨了下眼,伸手将身下人翻转过来,只见那冷面美人眼眶湿润地瞪着他,泪珠滑落下来,眼下一片殷红,如那日灯火下跪着抽泣的清纯少年一般,露出了绝美相貌。

“阿陶...”他柔声念唤着,抬手摸了摸那张疲惫的脸,终于认真的看清了那张脸上,时刻关注炙爱他的眼神。那双眼瞬间柔情无比,低身紧紧搂住了他。动情夜,动情人,动情声。

乔生动尽了脑筋,想让管家找人把那堵墙给拆了,老头子死活不肯,说墙是那边砌的,万一惹恼了人家连报官都不用,人自己就是官。他不肯那就自己来,试了几回往墙角塞炮仗,威力太小不够炸,用石头砸了几个窟窿,也还是不管用,直到这天墙自己塌了,才发觉是对面的家丁在拆,乔生愣了一下,抬眼一看那小楼已经搬空了,剩下几个佣人在打扫,他这下可急眼了,抓住家丁就问人呢。家丁支吾解释道:“我家老爷申请调令要离开都府了,说是调去法华山,那儿什么都没有就几间破庙,你说这什么事儿,哪有自己给自己贬官的。”

冷雨松林夜孤亭,陶笛增风远独行。小楼追月听风雨,道是君心知我心。

那只断笔的另一截原来他还一直收着。陶增远盯着那只笔,视线游到诗句上,正吟思着,手中异样的变化让他心中一动,低头仔细探索起来。一份一直没有回应的情动,来的悄无声息,在他的手里缓缓涨起,怀中人的体温渐热,在不自觉的扭动中冲上了云霄。抽出手看了眼这份惊喜,他抬起嘴角笑了笑,转眼盯着那双迷离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终于开窍了。”

他像往常那样顺势拨开了他的裙角,按倒上身抬起了姣白的翘臀,把手里濡液涂抹了一番,顶腰将自己送了进去。他这次全程勃起了,手握着前端跟着节奏反复揉搓,回应出的热情让陶增远持续高亢着,全然遗忘了白日里公务的疲惫,抱着他反复勾取,维持了许久终于身下人撑不住交了第一炮。陶增远伏在他背上,望着他的喘息感叹道:“你今日才真还俗了,我该奖励你什么,给你爹加一扇铁窗怎样?”

冷松亭会意的抿唇低头,脚镣戴上的那天,他就死了。但是没一会,他就忽然抬起了头,转身望向乔生急切问道:“当街大哭?冷知府?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不该锁在死牢里么?”

乔生被他着急的模样惊到,努力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文卷,一边思考一边回道:“冷大人入狱没多久就放出来了,陶大人拿天子令牌亲自去放的人,连清王贪污案闹的特别大,里头每一个判决都公示过,不会错的。冷知府出狱那天得知独子猝死,当街嚎啕大哭,没几天就辞官告老还乡了。还能自己主动辞官,等于判了无罪,他可是那案子里唯一全身而退的,还是陶大人动用了特权赦免,真不知道是什么内情。”

“嘭”地一声瓷壶摔碎了,冷松亭呆站在那里脑子断了弦,这些年陶增远抱着他反复拿案子未结威胁他不准求死,无数次睡梦中他听见陶增远在他耳边喊:“你不准死!冷松亭!我不准你死!只要你肯活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冷松亭沉默起来,抿着唇起身为他倒起了茶。乔生接过茶杯,终于退下了脑子里的狂热念头,开始慢慢冷静地与他交流起来。

“我知道公子处境困难,不过那位大人也着实爱你,你若与他是恋人,我今后必不纠缠,但是若你苦楚,只管告诉我缘由,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

“爱我?”冷松亭愣了一下,低眉摇了摇头冷笑道,“他没有在爱我,我们是仇人。”

“我...不是故意害你写不成最后一题的,”陶远挠着头讪笑道,也跪坐在他身边拿肘捅了捅他,“大不了我赔给你,我以后不跟你争第一了。”

冷松亭不相信他,双唇紧闭一言不发,陶远想了想,低头拆了腰包,把自己那支开过光的次第笔交给他了:“这个押给你,我保证不学习了。”

松亭的眉宇一张,有点吃惊又有点好笑,接过笔来端详了一阵,终于看向了他:“傻子,不拿笔就学不成了么?”

“你不是很想抱我么?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虽然对美人有幻想,但他真开口说出如同娼妓一般的话语,还是让乔生愣了一下。他看来是真的无所谓分享自己的身体,全然没有防备地坐在榻上,神态一如既往的淡漠。乔生再也忍不住了,踌躇着冲到他面前,一把搂抱人怀,哼哧哼哧地蹂躏起来。不知道是自己技巧不好讨不到欢心,还是他就是天生冷感,怎样都无法取悦,这身体虽美,却毫无反应,他只是不反抗而已,却没有半点应情的意思。乔生伏在他身上磨蹭了半晌,却因为太过激动自己抖愣了两下,还没办事就先缴械了。他蹭地红了脸,万分羞愧地爬了起来,冷松亭望着他,默默坐起了身淡淡问道:“要我帮你么?”

“不用!不用....”乔生收紧了双腿,跪坐在一边讪讪笑道,“我、我不想弄脏你。”

冷松亭愣了一下,低头踌躇了一番,忽而转身拨得水声一片,他搂着陶增远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二人对坐在浴桶里又是一阵缠绵,虽是交易,能换得一番主动还是颇令陶大人满意。他扶着松亭的腰,抬眼看着他努力扭动的模样,忽然眼神垂落,低声问道:“冷公子,给我也写一首春情诗如何?”

乔生这两日仿佛中了邪一般,一阵欢喜地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诗,一阵伏案苦思冥想写不出后摺来。他想显点文采再去拜访,又觉得自己不够才华实在丢人,左右耽搁了几日,好不容易成了一句,捧着卷轴跑出来,才发现后院的墙被砌高了,这下视线完全挡住了,根本看不见窗台,只有小楼屋檐一角,挂着风铃摇动。

“是谁这么缺德!”乔生忿忿地踢了一脚,不顾形象卷起了袍子绑起裤管爬了上去。刚一冒头就看见那冷公子正坐在榻前泡茶,冷面的美人一抬眼与他视线正对,他这才发现这墙都砌到与窗户一般高了。

他来之前服下了剧毒的药物,开不了口求他放过自己家族,就这么擅自决定还债了。昏倒前他看见陶增远猛地扑过来抱住了自己,耳边忽远忽近地听见他叫喊:“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老天爷没有打算放过他,再醒过来之时他的余生就背负了一条锁链。他说这就是他的复仇,你要死我偏不让你死,你要参禅悟道,我偏要你沉沦人欲,你的自由你的思想你的人,从今以后都是我的。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第一晚就强行抱了他,用那只断笔给他开了苞,从此日日相见,总以酷刑虐他,将他强撸在怀中,抚摸着一头秀发越蓄越长,终于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我今天去牢里见了你爹。”一番激情后陶增远停了下来,一边喘息一边拨弄着松亭的湿发,不出意料地看见他抖了一下。

他睫毛挂着雨水,颤着手打开信封,里头一截断笔,一张诀别信:无颜见兄,望自珍重。

那晚他握着笔丢下信纸离开了府邸,也离开了小城断了音讯。谁也没曾想他还能卷土重来,谁也没想到在翰林院通过层层考试,三连第一的那位青年才子就是他,陶增远,是他的真名,为了避前朝名讳,那些年他暂时取掉了一个字。他一路平步青云,靠学识和人缘逐步攀升,目标从一开始就直指都府知州这个位置,因为只有这个位置能避开刑部重审当年的贪污案,把那个不能说的大人物,天子皇帝的亲叔叔,送进大牢。

新天子登位后饱受威胁,想办这个叔父不是一两天了,陶增远重翻旧案,正中天子下怀,下赐天子文书,给了他如朕亲临的权力。都府审案,百姓可旁观,在世人注目下,铁证如山,那不可一世的连清王当众跪在了他面前,五十多岁的一代枭雄就这么败在了无名的年轻后生手里。 他把这案子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相关的人和家族个个下狱,其中不出意外的包括了他昔日的好友,人脉通天的冷府。

乔生急的眼都瞪直了,甩开家丁踩过石砖就往正门口奔,连和那撑着伞的美人擦肩而过都没有察觉。冷松亭躲在伞下,回头望了那匆忙身影一眼,微微笑了起来,他身后一只手伸了出来,陶增远披着斗篷站在马车上,示意他牵手上来。冷松亭抬眼望着他,二人对视,难以言说的情愫蔓延,半晌,男人拉着车,载着心爱之人,往心中向往之地出发了。

乔府大院又忙起来了,闹脾气的少爷终于回来了,写信的言词诚恳,老太太看了都感动坏了。下人们都说他在远郊老宅里被女鬼勾了魂,拿着卷诗念个不停,一边念一边懊悔自己没有好好读书,才学配不上人家,立了誓一定要超过那位翰林学士陶先生不可,不过也算好事,家里又和睦起来,连见了隔院那位都不嫌弃了,坐着陪他一起喊:“两条呢!不够哇!两条呢!不够哇!”闹着闹着,也就把乔家的香火给延续下去了。至于你问我乔女到底怎么生下的这个孩子,害,豪门私事,少听少管。

冷松亭听着,趴在榻上淡淡回道:“你就这么喜欢哄我哭么?”

陶增远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羁地笑了起来,贴着他的耳朵低声应道:“没错,我喜欢。”

说着他托起纤腰再度开发起了第二波,眯着眼正享受着,却听得身下幽幽传来了一声娇喘:“傻子...嗯、嗯....”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昏迷的时候许过愿,但是为了他陶增远放弃了寻仇,把这份恨意连绵着爱一起灌输在了冷松亭身上,一纠缠就是九年。冷松亭恍惚着,低头按住了帮忙收拾的乔生,口中喃喃念叨:“请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陶增远满脸疲态,从外面回来,停在小楼前看了眼高墙,索眉思考了一阵,踏步走进了角楼。茶座上果然停着两杯凉茶,茶壶却摔碎了,匆忙收拾起来的样子。这些日子心里燃起的妒意越来越旺,果然连高墙都挡不住红杏招摇,他带着恼意走进里屋,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呆滞的人,伸手摸进裤腰内确认他没有被污染,然后一把用力地抓住了前端。

“啊!”他却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味隐忍,而是猝不及防的吃痛叫了出来。他的手上握着修好的断笔,字迹优美流畅的书写着一行诗句。

乔生望着他,却很真诚地补充道:“知州大人每日的公务至少八个时辰,他在你这儿却每日呆满四个时辰才走,此处离城遥远,需每日赶着时辰方能见面,不是爱你,又如何坚持得下来。我在墙下观望,他每每抱你,只要碰到桌角墙方,都会用手背垫着,他自己虽狠,却不忍心别物伤你,我一度也以为他是刻意害你,可时日久了,却只见他爱你了。”

倒茶的身影停了一阵,那背影似再思忖着什么,良久才又开口:“我叫冷松亭。”

“冷松亭?”乔生思索了一阵,觉得这名字耳熟,这不是前几日自己调查陶增远时出现过的名字么,他念叨着忽然锁起眉来,“不可能啊,冷松亭不是死了么?寮城知府冷大人知道自己独子丧命,当街嚎啕大哭哇。”

陶远言而有信,之后的考试,永远排在了第二,虽然被老师调侃万年老二不大光彩,但他跟冷松亭的关系却越来越近,近到称兄道弟,近到大谈理想。原来冷松亭努力读书并不是为了功名,而是迫于家中压力。谈到理想时,他竟然说希望能落发出家,参禅拜佛。因为他家中势力庞大,他想要摆脱家族的束缚,唯一的办法就是入佛道,修了宗教就能免于一切凡俗,纵使家中反对,动用朝中关系也无权跟寺庙要人。

谁曾想着愿望真的有一日会实现,还是那样令陶远绝望的时刻。

陶远的父亲陶汉卿,是县上的小小府官,那一年,天大旱,颗粒无收。库里十万救济粮,三十万军粮。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到了陶汉卿手里,明明净重只有不到三万,却谎报三十万,他质疑数据作假,上报的官文被层层压了下来,上头表达的很明白,全贪了,经手的人你惹不起,剩下的随便你怎么补,上报死亡的人数我们再做文章,不必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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