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心里一咯噔,不好的的预感油然而生。
七点时,舒尔茨的大门被准时敲响,夏佐略带忐忑地打开门,登时瞳孔巨震。
别墅区的街道很宽,此时却被一架架井然有序、排成梭型阵的飞舰占领。
1月17号早上六点半,夏佐起床吃完早餐,换上便服,将礼服拿出,坐到客厅喝喝饮料刷刷星网,悠闲地等候皇宫派出的车。舒尔茨的雌虫出卧室后见他在客厅,都识趣地不去碰风头,夏佐乐得自在。
这个点虽然已经有雌虫出门,但远没到上班高峰期,夏佐没想到星网上居然多了不少小有人气的同城新动态。
他疑惑地翻看,发现都是一些虫族拍的天空,蒙蒙亮的天上飞着一队气派的飞舰。
作为舒尔茨家主的夏佐极少出卧室,天天宅在床上看看电影、打打游戏、逛逛星网,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唯一的不美丽,就是一日三顿、顿顿都能看到伊莱准备的饭菜。
这股执拗要是在上辈子拿到反对帝国高层上,他倒是乐意尝尝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正是那位以虫神之名祈祷他无情的女人。
......
悬在圣宫中的六个摄像球,三个对准稳坐王座的蓝发母皇,剩下三个同时转过镜头,照向圣宫大门,走入宫殿的那道身影被实时传到授勋仪式直播间里。
夏佐没法把想法付诸于口,只好换个角度,顺便旁侧敲击:“因为我见过。”
他说得认真,听了这半点不作假的话,姬兰难得严肃:“见过?在哪见的?我以虫神之名保证,整个虫族除了母皇,不会再有同样的虫翼。”
“也许说来可笑,我是在梦里见到的。”夏佐佯装懵懂,小幅度摇了摇头,好像他也对此感到荒唐,“那是一位和您一样的虫族,她在左肩也有类似的虫翼,不过那是红色的。”
两缕头发被从中部束在脑后,银发垂落而成的圆圈耷在脑袋两边,像是兽人族的垂耳。
既像贵族虫,又如画中人。
胸前佩戴的名贵花卉在他身上彻底沦为陪衬。
白色的绸缎绣着红色暗纹,腰带紧束。衣摆如同裙尾层叠,同色的小腿袜被腿扣拉好,乍看像黑色的暗红色衬得肌肤更加白皙。黑靴两侧挂着红水晶打造的链子和华丽的深红流苏。
夏佐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被亚雌熟练梳理头发的自己,恍如隔世。
从前他觉得这幅皮囊虽然和人类的自己有八九分像,却好看到有点诡异,没想到后来成了他回不去的样子。
房间内还站有一位亚雌,看起来是帮助他更衣的。
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翅膀垂在腿上。姬兰抚摸着那条独特的虫翼,看向夏佐:“你不需要化妆,换衣服就好了。你已经足够夺目,走到哪都会是焦点。”
虽然是夸奖的话,却仿佛夸赞的不是独立生物,而是由她参与打造出的艺术品。
那瓶药不愧“强效”二字,饶是他经受过抗性训练,强效催情剂也不是血肉之躯抵挡得了的。
这让他在意识清醒的片刻,感慨果然只有这种顶级货才配得上雄主,接着便又被一波一波的情欲浪潮淹没。
五天后,他身上的情热才大有减轻。他发了条信息给夏佐,表示自己熬过了刑罚。意料之中的,在已读后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甚至连打字中都没有显示。
夏佐抬起头,视线不可避免地扫到姬兰,进入房内的步伐在看到她后背时一滞。
右母皇行走姿势极其夸张,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参加维密走秀。
在她的左肩胛处,一条蓝纱自然垂下,随着行动起伏飘忽,偶尔突兀地摇摆抖动,仿佛拥有生命,在向夏佐炫耀它的美丽。
看着性感神秘,却能撰写出神经病邮件的怪女人。
“拜见右母皇大人。”侍卫长面色如常,再次单膝跪地行礼,起身后对夏佐郑重介绍,“舒尔茨殿下,这位就是右母皇大人。”
夏佐垂下眼,避免透露出对她的恶感。他站着对姬兰抚胸行礼:“夏佐·舒尔茨见过右母皇大人。”
夏佐走下飞舰,跟着侍卫长停在最近的偏宫前。
侍卫长拎起门环,规律地敲击三下,紧跟沉重的敲门声后,他开口道:“右母皇大人,夏佐·舒尔茨殿下已平安抵达。”
门很快被打开,夏佐以为会是佣虫来开门,没想到竟然是右母皇亲自迎接。
他扣好安全带后,侍卫坐进驾驶位,启动飞舰,随后舰队缓缓升空,地面越行越远,直奔皇宫。
飞舰的驾驶速度很快,没用一会儿,便散开阵型,银色飞舰分布在高空守卫皇宫,唯独夏佐乘坐的红色飞舰继续行驶,最终下降到皇宫的停泊区。
在此之前,夏佐只来过一次皇宫,但无论看几次,他依然无法欣赏习惯这堆夸张的建筑。
不是说好派车来的吗??
“拜见夏佐·舒尔茨殿下。”一位穿着像是皇宫侍卫的雌虫见夏佐出来,在门口单膝跪地,抚胸行礼。
“......起来吧。”夏佐还没完全从这壮观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半个月来,舒尔茨府邸很平静。
偌大的府邸,只有夏佐一只虫这么感觉。
雌虫们像头上有把刀悬着似的,日子过得忐忐忑忑。怕被雄主叫去匹配室,又相比皮肉之苦,更怕这种平静。
帝都星因为虫口密集,且大多非富即贵,避免发生飞舰事故不好解决,便早早出台了驾驶飞舰需提前半个月申请行驶权的规定,并且要按照规定好的路线驾驶,极其麻烦。
规定一出,从此还了帝都星一片宁静的天空,罕见飞舰。
但右母皇这是什么意思,帝都星一年都见不到这么多飞舰飞行。
【这就是雌虫之母的财力吗??】
【我直呼牛逼】
【帝都星多少年没有过这大阵仗了,论sss级雄虫的牌面】
可惜不是。
夏佐表现得比他还固执,只吃自己勉勉强强的手艺,糟糕但安心,馋了就点个外卖安慰一下自己的胃。
时间没有因为心思各异的雌虫们而减缓流逝,而是在夏佐对于未来的期待中快速推动。
他看了看地上干涸的血迹,又给费奇发了个“上来收拾”,就拖着被药物折磨了三天的身体回到卧室,冲了个凉水澡,烘干后二话不说躺到床上陷入深眠,等着药效彻底过去。
费奇收到消息后立刻去到三楼,见多米尼克确实已经离开匹配室,放下了心,将刑具清洗干净归位。
没有雄虫收拾匹配室的道理,那一堆血又是他的,理所应当由他拾掇。
“红色?”姬兰放松下来,重新换上闲聊的语气,“也许是姐姐太想你,钻进了你的梦里也说不定。姐姐的虫翼就是红色,也正好长在左肩。她远比我完美。”
一提到左母皇,姬兰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顿时滔滔不绝。
从姬兰车轱辘话来回倒腾的口中,夏佐得知,他那位失踪多年的生母,名叫姒荣·都铎。
右母皇惊艳的眼神带着不把夏佐烧穿不罢休的劲头。她再次开口,语出惊虫:“我承认你很好看,但我还是好奇,为什么你没有赞美我的虫翼?
“你没有虫翼,而它又是那么的奇异而美丽,你难道不觉得它是虫神谱写的奇迹吗?”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上辈子授勋时他穿的也是这套,现在他有点想把这套扔了。
他想,他大概不会再喜欢红色了。
很快,姬兰就看到装扮好的夏佐。
夏佐恍若未闻,向亚雌递出挂在臂弯的礼服。
右母皇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在沙发上坐定,注视夏佐和亚雌进入更衣室。
这套由夏佐挑选的礼服不算复杂,不过几分钟就换好。
这条蓝纱,与梦中女人的红纱,除去颜色和位置简直一模一样。
夏佐心情复杂,往前进入殿内,身后的大门被侍卫长缓缓合上。
快到目的时,姬兰似乎对他没有夸奖那只蓝色翅膀颇为不满,回过头似瞪非瞪地睨了他一眼,将无语的夏佐带进了化妆间。
姬兰毫不介意,甚至还要示意他无需多礼,她笑得张扬艳美:“什么右母皇,姨母不好听吗?”
夏佐没有回应。
她倒是不尴尬,转过身径自朝室内走去:“进来吧,姨母说了要带你梳头更衣的。侍卫长,你在外等候。”
门后站着一位蓝发女人,半长的波浪卷发,脸上妆容大胆又恰到好处,长相只能用大气冷艳形容,只是那双被激动填满的红色双眼,打破了通身冰冷。
渐变的蓝色无袖礼裙,裙尾薄薄一圈白色,小巧的白钻点缀在蓝黑色的纱上,仿佛夜空的明星,胸口处的布料最为通透,两对高耸间深深的沟壑让夏佐这个“前人类”无法直视。
雌虫之母,右母皇,姬兰·都铎。
皇宫一点也不像皇宫,更像是一座哥特式的彩色庄园,华丽到刺眼,仿佛里面堆满金银珠宝,处处透着夏佐无法理解的雄虫审美。
最中间举行典礼的圣宫是纯正的金色,大而宏伟,形如教堂。
环形对称排列的八座四彩偏宫如众星拱月般将它环绕,一条小道从圣宫正后方蜿蜒到最远处的白色小城堡,道路旁开满名贵的鲜花。
“谢殿下。”侍卫起身,恭敬地自我介绍,“殿下,我是皇宫的侍卫长。此次将由我驾驶飞舰护送您至皇宫。
“还请殿下移步飞舰。”说完,他侧过身,摆出个请的手势。
夏佐跟着他,被引领到中间那艘最大、最显眼也最漂亮的红色飞舰里,在旁边清一色的银色飞舰衬托下,如同镶嵌在戒指上的红宝石。
雄主没再找过他们,他们也不敢去烦扰雄主。夏佐不出屋的时候,时间仿佛回到了上辈子令虫恐惧的那几年。
寂静,再次成为府邸唯一的形容词。
多米尼克在匹配室待了五天。这五天里,他听从夏佐的话,尽量保持沉默,不发出那些羞耻骚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