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的手蓦地松开。
我知道这很可耻。
但是在那个瞬间，我的不安确实短暂地被这句话填满了。
我不想让宣衡陷入这样的纠结。
我也不想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道德困境。
但是我选择了回到宣衡的身边，于是这成了我必须要面对的课题。
他两年前没有妥协，那现在，那之后呢。
不联系？
可那是他的亲生父母。
“宣衡。”我说，“你去死吧。”
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说出某两个字的刹那，我的心骤然一空。
在某个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海边的夜晚，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卫雅兰和我的那次深谈给我造成的伤害比我想象得还要大。
之所以我一直避而不谈，恰恰是因为太痛苦了想要逃避。
“你这样我会觉得我们身无分文。”宣衡说，“你的浪漫细胞可不可以不要只贡献给乐迷，偶尔也分一点给男朋友。”
我说：“喔。”
“可是房贷……”
“多了。”我站起身，“留着给你女朋友买礼物吧。”
外面停着一辆车，驾驶座车窗开着。
看见我出来，宣衡摁了喇叭。
雷哥低头猛干了一会儿饭。
然后他说：“还是有点不得劲。”
我说：“嗯？”
“他也能理解我。”我说。
宣衡的原话是：你怎么想都可以，如果这能让你不那么痛苦。
沉默了没几秒，他又说：小野，我爱你。
“他说，他来x市的时候他父母试图通过他朋友联系过他。”我道，“他只问了一个问题，能不能接受我，他们说不能，然后就继续断联了。”
我顿了顿：“我就跟他说，我不是要他一定承诺跟父母断绝关系。他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
“他问我，是不是还是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一辈子。”我道，“我说是。”
“怎么了？”
他的嗓子还有些哑。
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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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的时候雷哥脸上一直是震撼我妈的表情。
但是我说完之后，他又好像没那么意外了。他只是提问：“所以这跟你坦白的联系是？”
我的手心又开始冰凉，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
然后我听到宣衡说：
“没有。”
宣衡的父母从小到大除了对他管教得严厉之外可以说是非常合格的父母，只是因为反对自己的儿子过世俗眼里正常的生活，就要让他们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吗？
我不知道。
在那个瞬间我意识到这是两年我选择离开真正的原因。
我的手心又开始发凉，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我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在联系？
那宣衡什么时候会妥协呢。
宣衡说：“……不然我晚上兼职去开出租吧。”
“……那还是我下海去做擦边博主吧。”我说，“我最近练出来腹肌了。”
“那不如我俩搭个档一起下海搞擦边直播。”宣衡目不斜视，“以你□□的水平，我觉得会比你露注水腹肌有用得多。”
*
我坐上宣衡副驾驶的时候看到后座上一束灿烂芬芳的花。
我说：“说好的为了房贷勤俭节约呢？”
“按照电视剧和小说的逻辑。”他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你和你男朋友甜甜蜜蜜、你们突然暴富中了彩票，然后他父母接纳了你，你们自此成为幸福一家人吗？”
我说：“彩票钱你出？”
雷哥说：“如果包中，友情赞助五百块。”
于是我知道他完全懂。
“……我又有点不懂了。”雷哥说，“不过你们彼此能相互理解就好。”
我笑了一下。
“你跟他说的那几句话确实像心如死灰。”雷哥评价，“但我能理解你，小野。”
他难得说了句良心话。
然后他停顿了两秒：“然后呢？”
我不说话，他也沉默着。
以他的聪明，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有心事，只是我不愿意说，他也就不提。
过了一会儿，我说：“你跟你爸妈联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