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寄冷笑一声,匕首当即嵌入他脖颈。萧玠吃痛断声,听到秦寄在他耳边恻恻道:你他妈是真想死啊。
我给你马!杨峥张开双手,这是个试图安抚的姿势,我给你马,你放了殿下,什么都能商量。
秦寄警告道:姓杨的,别跟我耍花招。从这里出城不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我见不到我舅舅的讯号,你们就用这块白布给萧玠收尸。
众人只以为情况危急他措辞不当,只有当事人明白这短短四字所指的血缘隐秘。秦寄却冷笑一声:娘亲舅大!这只手腕有毒,我该壮士断腕了!
他收紧匕首,鲜血登时从萧玠颈边涌出。秦寄喝道:放他走,给他一匹快马!舅舅,安全出城后,用我们之前的暗号!
段藏青啐了口血在地上,叫道:阿寄,我死不要紧,杀了他!他害死你娘,现在杀了他!
杨峥叫他一嗓子叫得头顶发冷,忙往台下看去,见段藏青已经被刺中右手、由两条军棍压在地上。
就在这一刻,他身边一个衣着暗红的少年飞身而上,手中寒芒在阳光下闪烁如金。
即将砍向秦寄后背的刀刃因萧玠呼喝停滞空中。这个瞬间,秦寄已跳上高台,一把捉住萧玠肩膀
梁皇帝明正典刑的意图压根不是示威,而是请君入瓮!
段藏青但闻处斩其姐的消息,怎么可能不出手?
厮杀骤起,血气飞溅不过转瞬之间。杨峥已然快步上前将萧玠拦道身后,看看他再看看他身边段映蓝的尸首,这是怎么回事,殿下何故在此?
所有人注意到,秦寄眼瞳深处,跳起两簇勃勃青焰。几乎是瞬间,这种青铜之色浸润了他整个身躯。他变成一尊凝望西方的青铜神像,直到不久之后,一簇特制的蓝色烟火腾空而起,在天边炸亮。
杨峥深吸口气,秦少公,段藏青已经走了,你是否应如约放人?
秦寄笑了笑,萧玠,你说呢?
太子萧玠揭开白布的一瞬,人群之中爆发一道撕心裂肺的嚎叫。
秦寄扑倒在地时,只觉一道刀光割过眼睛,不远处段藏青已一跃而起,像一条伤狼也像秃鹫般直扑台上。
他发动攻势的瞬间,无数乔装的西琼士兵也飞跃上高台,甚至动作比段藏青更快、跃得比段藏青更高、动作激起的风比段藏青更迅猛疾利简直像一群厉鬼野兽。
左卫已然领命,将一匹骏马牵上前。段藏青向台上投去一眼,不是冲萧玠或者秦寄,而是因风鼓动的白布旁,段映蓝那具逐渐枯萎的身体。
他抬手拽掉马具,翻上马背,在诡异的口哨声中,骏马四蹄如飞,向城门奔去。烟尘滚滚处,仍传来段藏青越来越远的声音:杀了他阿寄,给你娘报仇,杀了他
杀了他!
我自有计较,你先走!秦寄压紧匕首,马呢,给他马!难不成你们要看梁太子横尸当场吗?
左卫听令!杨峥立即喝道,给他马,告诉城门,放他出京!
萧玠当叫道:谁敢!杨相身负圣命,难道要抗旨不遵!
他一剑抵在萧玠喉边,厉声叫道:还想要你们太子的命吗!
郑缚在列,立即快步上前:公然刺杀太子,你是要代南秦对梁宣战吗?
闭嘴!杨峥当即喝断,打算先稳住秦寄,秦少公,你冷静,你不顾旁的,难道不顾手足之情?
此事是我僭越,萧玠四处张望,陛下呢,陛下不在?
陛下本要亲临,但西塞新到一封加急军报,陛下便叫臣先来监刑。杨峥忙护他往后,殿下先行还驾,回去解释。
萧玠刚要颔首,余光往台下一扫,浑身一震间失声叫道:阿寄!不要伤他,不要伤他!
变故突生,人群却不像预料之中的纷乱逃窜。抢在台上左卫赶到萧玠身前时,秦寄已然听到金石碰撞的当啷响声。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台下男女们突然飞身而上,迅速从袖底袍中拔出利刃,将条条刀光架在距萧玠不足三尺的地方。
这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明明是早已乔装的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