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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续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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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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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所有人的哭声被天地的大嘴呑进肚里。人们不约而同闭紧嘴巴,眼看数丈灵旗灵幡前高举起郑氏军旗。阿耶迈动脚步,启动送葬仪式。他站在龙头的位置带领这支雪白的送葬队伍舒展身体、游过全城后前往东北。

所到之处,不断有路祭供奉摆放,不断有乐舞百戏相送,不断有人跪倒磕头高叫郑将军一路走好,各种声音齐奏震彻天际,却没把灵幡死亡般的影子从阿耶脸上撼移一寸。灰黑色的阴翳变幻了阿耶头脸的色彩纹路,旭章发现阿耶变得像一个白头的老人。

自樾州至京师半个月数百里,阿耶未乘车马,一路步行。

萧玠低头,熟识他平静目光的旭章无法识别其中死寂的含义。她听到阿耶沉声叫自己的名字,他说:郑旭章,磕头,告诉你爹,你会好好的。让他安心上路。

真正上路的那天是旭章此生难忘的画面。太阳凭空消失在樾州万里无云的天际,只留下一地阴沉的灰影。为爹抬棺的十八名守备军外穿麻衣侧入灵堂,向阿耶抱拳。阿耶头戴素巾,身穿素袍,脚踏素鞋,冲他们一颔素面,十八名军人跨步黑棺之侧。

阿耶低叫一声:旭章。

第133�

郑绥棺椁在樾州公廨停灵三日,萧玠披麻戴孝,为他跪灵三日。

旭章大哭着冲进灵堂时,被颜氏和崔鲲拦在门外。门内萧玠又燃一把纸钱,看那形如玉玦的白圈逐渐断裂,化成飞灰又化成青烟。

他顿一顿,语气苍凉:樾州惨案和柱国将军之死,西琼都有插手。此仇我不能不报。我和阿寄,是早晚的仇敌。

陈子元握紧他的手,道:孩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苦。这件事你别管了,照顾好自个。阿寄的事我再拿主意。

萧玠摇摇头,叫他跟着我吧。彼此怨憎总好过骨肉相残。他万一跟段氏上了战场侵凌梁地姑父,我能怎么做?到时候阿耶心都要碎了。叫他跟着我,但这件事还请姑父保密,不要声张出去。不然段氏就有名正言顺兴兵的由头。等到和西琼对阵那天,阿寄押在我手里也是人质。至于阿寄自己

陈子元看了看他,又叹口气:原本想叫你暂领他到你那边去。

叫阿寄来长安?

你不晓得,光明宗现在越弄越乱了。阿寄孤身出来,是背弃了光明,差点叫人逼上死路。你阿耶正和宗祠里那群老东西斗,这段时间决计不能领他回去。

队伍至承天门前已入五月,为保郑绥尸身,沿路一直买冰贮存。长安难得的宝蓝色的天空下,象征天子亲迎的华盖高举。

旭章站到灵前,捧起那只焚烧纸钱的瓦罐,高高举过头顶,重重摔在地上。

瓦罐碎裂声里,十八将士把大杠抗抬在肩。

棺椁悬空的一瞬,旭章听到成千上百扑通扑通落地之声,堂门外院门外直至城门外,上至刺史下至黎民,樾州所有人戴孝穿麻,跪送父亲永远离开樾州土地。紧接着,阿耶将案上神主抱在怀里。他走到棺前,用旭章从未听过的声音连叫三声:噫兴噫兴噫兴!

他又往盆里抛一把,说:松开她,叫她进来。

旭章几乎是一头撞到他怀里,哭不成个,只能爹啊爹啊地叫。萧玠环抱过她,仰面看黑棺后那座蓝底金字的灵位。他轻轻拍打旭章后背,说:哭吧,但不要一直哭。哭是不顶用的,囡囡,我们活着就要向前看。

女孩伏在他怀里,从撕心裂肺的嚎啕变成啜泣,再过一会她抬起小手想为她独存的父亲拭去泪水,却发现这张脸冰凉干燥如她已逝的父亲。

萧玠笑了笑:他已经恨我了。再恨就恨吧。

***

史载,奉皇二十二年四月,忠武将军郑绥殁,追赐柱国将军。太子亲治丧,扶灵回京。

萧玠问:那西琼呢?

陈子元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西琼更不能回。你阿耶和段映蓝不是那回事南秦和西琼的联盟也要告吹了,这两边都待不得。阿寄一个人跑了这么久,你阿耶昼夜悬心,哪里睡过一个好觉?他不晓得你这边本来是想求你帮一个忙。

萧玠握住他手,姑父哪里话。阿寄本就是我弟弟,我照料他是应该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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