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雨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笑,心里咯噔一声。
人人都说公子是又一个桓温。
桓温都做了什么事?
“建康无忧矣。”
疏雨若有所思,而新安公主则抬起头来,有些激动的问道:
“真的么?”
杜英之前对荀羡还不够了解,但另一位驸马都尉——桓温,对这位同行肯定很了解,都是三流世家出身,都是尚公主,都是领兵镇守一方的都督。
桓温想要灭鲜卑之不世功劳,荀羡显然也想要。
因此······桓温十有八九是在淮北做了这个顺水人情,所以这才是为什么殷举送来的情报中说,北上的鲜卑军队,迄今为止没有在淮东和淮北遭遇任何阻拦。
而且荀羡的徐州刺史、都督之位,是二十八岁因战功所得。
在杜英之前,这是东晋最年轻的都督,而且和杜英这个身在天高皇帝远之处,朝廷其实就给了个虚名的都督不一样,荀羡掌握的是朝廷在淮北唯一一支可战之兵,游哨徐州,收拢北地流民,甚至还真的吧战线从淮北推入了青州。
只不过其虽为驸马都尉,但大家都知道,荀羡是不想尚公主的,甚至当年这小子竟然还直接逃婚,朝堂上的御史台全员出动,好一番鸡飞狗跳才把他给抓到,尚寻阳公主,是司马昱的姊姊,所以荀羡是新安公主的姑父。
第一二五八� 都督请自重
话音落下,杜英哂笑一声,好似在嘲笑她有什么高兴的资格?傻乎乎的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立场是什么,接着便自顾自的拿过来疏雨手中的那封信,仔细研读。
屋子里原本被炭盆熏蒸出的温暖气氛,此时一下子冷了下来。
我关中王师,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南下的,如今也已经有诸多江左世家簇拥在余身边,振臂一呼便是群起响应。而清君侧,清的,是哪位,殿下当清楚。
至于怎么清,无外乎人证物证,物证,余这里已经有很多了,当时抓住司马恬,从他怀里可是搜出来了和鲜卑人签订之借兵南下协定的文卷,白底黑字。
试问一个打算和北方互称兄弟的协定,拟定者,可否称之为佞臣小人?
现在好像就差了中间一环。
不过杜英很快就让疏雨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收起来笑容,好奇的问道:
“建康府无忧,殿下高兴什么?”
这时,角落里突然响起来一道细弱的声音:
“姑父之前就是否要阻拦慕容儁南下,和父王起过争执,此次慕容儁再回去,他肯定会横加阻拦的。”
杜英惊讶的看过去,新安公主在说话。
出身将要落魄的家族,尚公主,镇荆州,兵行险招平巴蜀,自此名声鹊起。
那公子做了什么事?
出身同样落魄的杜家,镇关中,四面开花平凉州和河东······
杜英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当然。”
“那太好了。”小公主抚掌说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桓温已经不在淮北,而在南下的路上。
杜英长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们所做出的假设,应该已经可以得到证明了:
但很显然,当年的嫁娶,就是南渡之后势力大损的荀家,因为家里冒出来一个年轻俊才而被皇室给盯上了,强买强卖的政治生意,所以现在的荀羡,对于司马昱并没有什么服从、合作之意。
之前慕容儁领十万大军南下,一路摧枯拉朽,不用司马昱说,荀羡也知道自己扛不住,嘴硬归嘴硬,率军向邳州、海州、琅琊一线退避,几乎被撵下了海。
而现在慕容儁狼狈北还,荀羡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新安公主抱着膝,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疏雨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知道这样残酷的事实,其实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
她是会稽王的女儿,但是在当初封为公主,准备下嫁桓家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成为了皇室的一枚棋子,而后来封为新安长公主,只不过把这枚棋子的分量变得更重了一些而已。
人证么,司马恬是个不错的人证,但毕竟他是个男子,又是郡王之中为数不多还有些实权的,会稽王若是说他擅作主张、被逼攀咬,那我们总不能让司马恬去证明他是自愿说出来的。
但殿下就不一样了,殿下身为会稽王的女儿,若不是会稽王心甘情愿,又如何会出现在京口?
所以殿下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呢?建康府安全了,危险的可就是你家父王了。”
新安公主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杜英径直说道:
“无论是余进入建康府,还是大司马,或者是谢尚书稳住局面,会稽王都难逃被清算的可能。
被杜英的目光一扫,她略有些羞涩的埋下了头。
但是刚刚所说的话,已经足以告诉杜英有用的信息。
领徐州刺史、都督徐、兖二州军事的荀羡,是苟或,哦不,荀彧的六世孙,驸马都尉,皇室宗亲之中为数不多在外真正统领兵权打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