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裙子在软榻上散开,她抱着膝,警惕的打量着杜英。
让杜英想起了自己前世养的那只猫,大概是因为给她上药和带她去医院打疫苗的总是自己,所以给吃的就乖乖巧巧的,吃完了就往笼子里一缩,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表情。
“公子,六扇门从淮北送回来的······”疏雨转过屏风,走进来,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中的信,结果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身边有一个看上去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而且很靠谱的人,正在慢慢翻着公文,用手在舆图上对照比划着,嘴唇嚅动,却可能是因为顾虑到自己的感受而没有发出声音。
没有战争,没有吵闹,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没有什么相互算计和出卖,把谁或者谁当做筹码。
真好。
新安公主自暴自弃的向上提了提裙子,露出来半截光洁纤细的小腿。
然而旁边的杜英,好似真的已经在认真看舆图了,连一点儿余光都没有瞥过来。
难道还真的是正人君子?
新安公主弱弱“哦”了一声,这家伙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身上还挂着刀,她可不敢真的拿公主的身份压他。
事实证明,刚刚压了,然后便被占了不少便宜。
太吃亏。
若我是慕容儁,我要着急啊。”
所以公子根本就没有在意江左的战事,他一直在担心的,还是两淮。
如今殷举发现慕容儁的行事反常,好似也正切中杜英的担忧。
“他在担心什么?”杜英自问,旋即自答,“是了,河北恐怕会有变数,所以慕容儁想要尽快北上。
“是殷举传回来的消息?”
“不错。”疏雨赶忙收起来杂七杂八的念头,和公子算账,有的是机会,现在得先说正事,“殷举已经随着慕容儁的大队兵马抵达楚州,一路上并没有遭遇任何王师兵马的袭击。
慕容儁应当是非常着急北返,所以一开始还对裹挟而来的丁壮多加约束,但是快要抵达淮水之后,便逐渐放松了戒备,开始有大量的丁壮趁乱逃走。
第一二五七� 殿下高兴什么?
至于现在么······
根据疏雨对自家公子的了解,再看殿下身上衣裙整整齐齐的,估计是没发生什么,顶多就是被吓到了。
“多,多谢都督了,本宫自己来就好。”
杜英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顺势就盘腿坐在了软榻另一侧,一边伸手烤火,一边斜眼看向她,好似在说,那你自己来呗。
啊这······新安公主下意识的想说,就是因为不适合让一个属下这样看着,才会说自己来的.
眼前是怎样一副景象?
杜英坐在软榻前,借着软榻上的矮几,正用炭笔写着什么,而旁边角落里,瑟瑟缩缩的新安公主,就像是刚刚被暴风雨摧残了的娇嫩花朵一样,正畏惧而戒备的盯着杜英。
我去收了一个情报,结果这边殿下就被公子给吃抹干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英起身拨了拨炭盆,而新安公主也从昏昏欲睡之中惊醒,发现杜英已经走到近前,把绸布递给她:
“一直泡着,小心受了风寒,毕竟是在冬天。需要臣代劳么?”
“不用不用!”新安公主连连摆手,收回来脚,自己利索的擦干净,踢了另一只鞋子,整个人顺势就缩到了墙角去。
新安公主默默地泡脚,不再轻易招惹他。
冬日的斜阳通过窗户纸,洒在屋内。
可以看到空气中弥散漂浮的尘埃。
而且她也逐渐意识到现在自己的身份,好像应该是这位杜都督的俘虏更贴切一些。
毕竟杜英也好,桓温也罢,试问如今朝野,谁还真的把他们当做朝廷的大忠臣?
明明就已经是反贼了。
那么这变数,大概就是现在关中正在和河北展开的谈判,让慕容儁认为,燕国朝堂有可能会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反而直接把他这个皇帝给丢下了。
所以他既想要尽快返回邺城,问一问慕容垂,到底想要做什么,也担心若是自己跑的再慢一下,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没有援军南下救援,淮东的粮草在此之前又都被搜刮一空,甚至在邳州,还有曾避其锋芒的荀羡虎视眈眈。
而殷举也是趁此机会派人南下通风报信,和六扇门北上打算协助救援的人手相遇,直接用快马传递消息南下,紧赶慢赶,却也已经是昨天早上的事了。”
“也就是说,慕容儁一路在急行军。”杜英将自己眼前的舆图向桌子中间一推,“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抵达淮水。”
疏雨赫然发现,杜英一直在看的这份舆图,竟然不是江左的舆图,而是两淮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害怕才怪。
所以,公子你又为何要坐在这里盯着公主殿下呢?
疏雨狐疑的看向杜英,杜英则不慌不忙的问道:
结果现在倒好,你在旁边看着,和你亲自动手还有什么区别么?
“余就在旁边守着殿下,殿下这样,若是再去翻墙的话,恐怕就要折了腿了。”杜英自顾自的说道,从袖子之中掏出来一份小舆图,在桌子上摊开,细细看了起来。
一副我不是馋你,而是怕你再跑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