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昙脸色一黑。
这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没有实权,也没资格说三道四”了。
王凝之赶忙轻轻咳嗽一声,扯开话题:
若入朝中,孤立无援,自然难成大事。若在腹心州郡,则被周围大晋郡府所环绕,亦难成大事。”
“这似乎不妥······”郗昙顿时皱眉。
放一条猛虎入建康府?
王凝之攥紧拳头,兵刃不在手,在这“荒蛮之地”,说话难免不硬气。
桓济则趁势说道:
“与其逼杜仲渊离开,倒不如请杜仲渊离开。”
而且要说家世,又有何人能够胜过杜陵杜氏?杜仲渊不常提及家世,关中久而久之,也不以家世为傲,而以如今担任何职务,又为关中行何贡献为荣。”
似乎在说,王凝之对于关中都没有什么了解和认知,竟然也有能力来主持这件事?
王凝之噎住,虽然他之前对关中的情况也知有大概,但是难免会代入惯性思维之中。
桓济再怎么性情粗疏纨绔,也是正儿八经上过沙场的,拿出这种带着凛然杀意的目光,足以让王凝之这般世家子弟两股战战。
不过王凝之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还不至于就这么软了,他皱紧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桓济看王凝之没有回答,接着说道:
懦夫!注意到郗昙动作的桓济,心中升起这个想法。
活该郗家门庭中落。
接着,他看向王凝之:
“但总归要有朝廷旨意······”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啪!”桓济一拍桌子,环顾周围,“难道尔等都愿意这么等下去?!”
他这一下,让堂上众人齐齐打了一个激灵。
因此杜仲渊如此得长安民心,长安百姓又如何会同意其前往他处,尤其并不是升迁,而且前往边郡,至少在百姓眼中和心中,正是如此。”
“百姓······”王凝之哼了哼。
江左,何时在乎过百姓的生死?
“杜仲渊高升,本就是难以阻挡之事,但是若想要调其入建康府,恐怕还需要朝廷的允许,只要诸位认为并无不妥之处,那么余速速写信,请求朝廷追加旨意。”
“一来一回,杜仲渊已得胜归来,全有关中矣!”桓济哂笑道。
王凝之摇头说道:
哪怕这只猛虎并没有其余的伙伴,但是只是一只老虎,就足够建康府鸡飞狗跳的了。
在过往的几个月之中,杜英已经表现出了他的奸诈狡猾和桀骜不驯,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又一个桓温这般野心勃勃的家伙?
“只要许以空衔,难道建康府中都无能压制其崭露头角之法么?”桓济哼了一声,甚至还不忘瞥了郗昙一眼,“这清贵之位,感受如何,中丞也知之。”
“此话何意?”韩伯好奇的问道。
桓济对于韩伯的上道很是满意,对着他露出一个自诩为和善的笑容,施施然解释:
“既然不能把如此功臣发配到边郡吃冰卧雪,那倒不如把其请入朝中或者腹心州郡,以为高升。
阮宁登时站出来打圆场说道:
“方才张兄所言,自也是把无论世家还是平民,都囊括在其中,是为天之下的人,是为百姓,所以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有所争执。
张兄所言极是,杜太守在长安乃至关中颇得人心,因此决不能逼迫杜太守遁往他处,否则关中之怒火,我们承受不起。”
“难道叔平忘了,是谁破坏了王谢两家的联姻,是谁逼迫王右军主动退婚,又是谁······”
说到这里,桓济再一次环顾四周,狠狠一挥拳头:
“意欲以关中书院、以考校取士,取代九品中正制,将诸位世家子弟连根拔起?!”
“叔平兄以为如何?”
第七百七十七� 一个男人所受的羞辱
王凝之被桓济的目光一看,也是背后冷汗直冒。
若是换做从前,郗昙大概要拍案而起,戟指而骂:你们桓家是要造反么?!
可是现在,他也清楚,桓济说的不无道理。
所以骂是骂不出来,当察觉到桓济的目光挪过来之后,甚至还忍不住错开头,免得和桓济有目光冲突。
草芥尔。
“关中各家······”王凝之缓缓说道,“难道都心向着杜仲渊?”
“不算所有,但也相差无几。”张湛直接回答,语气之中已经带着些怀疑乃至于不屑,“而且关中从不以世家家世论高下,因为此地官吏,多半都是西来流民,家破人亡,哪还有什么颜面说祖上有几世之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