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恶。
很毒。
——甚至比她刚刚发出的暗器更歹毒!
一朵大白花。
花之风情。
白的纯洁。
这时,有人说话了。
说话的是个女子。
那女子,在树上。
因为他不在乎。
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看法。
每个人都是爱自己的,但她却爱上了他,爱上了他就爱不了自己了。
所以在无尽的夜里,她焚烧他的名字,但折磨的却是自己。
——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的那次的落发……(可是他的话锋又似是专攻人的内脏……)她噙着泪,不让它垂落下来,狠着心狠着声狠狠的说:“你的绝招是把敌意表达为诚意,我上过你的当,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你杀了无辜村民,又图奸龙女捕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今日我们决不能放过你——”
他没事。
龙舌兰也没事。
可是他的双手却有事。
——要是他动手,她就可以跟他拼命。
——如果他骂她,她便可以与他对骂,痛痛快快的把一切抑郁都宣泄出来。
可是,没有。
他说,轻轻的,“不过,最后你还是留起了长发了,”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以一种哄一个婴儿睡去般的轻柔,他道:“其实这又何苦呢?苏眉,你还是放不下、忘不了我。”
他这几句,说的没有任何杀伤力,轻若鸿羽。
唯独是那挂在树上、何等犀利、一出手就暗算了孙青霞的女子,听了,脸色变了,整个人都颤哆了起来,以致她所处那棵树仅仅剩下的几片树叶子,也全抖落下来了,籁籁不已,飘飘而降。
妩媚之美。
孙青霞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苏眉玉颊上寒寒的挂了一个婷婷的哂笑:“你原来连话都不敢说了吗?嗯?我还以为没你不敢做的呢?你这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稿于一九九五年一月一日元旦:与何家和、梁应钟、李敏华、余铭、陈念礼等人在“飞天”共渡凌晨,齐欢唱,打气功,喷彩泡,笑人痴,酒酣耳热说文章,意兴遄飞论武侠/“五彩红绳牵月老,画眉京兆许张郎”/孙十二独赴鹏城会合,一众兄弟同游“世界之窗”/惜花小恙不作伴,欢中有深憾/《先生周报》刊出我相片小传誉为“客家人之光荣”云云/公布江苏版新作《绝命一石》/火爆伤人伤己心/华儿及时在95年第一天未过子时赶来会合,同赴水晶宫/首在圳庆六一和元旦。
校于95年1月2日至6日:与敏儿“思爱逾恒”/与孙、礼大唱“火烧圆明园”、“男儿当自强”,意气方豪/余返孙归念离,寂寞小楼西/花儿辞职相伴同游,知己红颜,可感可动/雨歌传真频/与孙食猫等作“学术交流”笑死/爱倩两个字:好辛苦/“小李飞剑”欲返江西,极力支持/陈墨来书《海外新武侠小说论》多处评及我作品/首赴“花家”,不朽若梦/电姊热烈/酸姜电好玩/“在人间已是癫,何必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无线要拍“暴力女孩”/皇冠约稿/四弟及时购得敏华赴京之机票/何小七居然又寻得“港台武侠小说精品大观”论及我七八套小说/联副稿约/义芝、陈华来咭来扎/何家义、RoseRoyce“老鼠濑屎”(即梁露丝、詹莱丝)、毛念礼(近日表现精彩)聚于金屋/闲人之所不闲,忙人之所不忙/活得似个大丈夫/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兰房笑语,口舌轇轕亦是乐,俱成趣/“蜜月之旅”,告一段落/温李何梁相处融融/“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分道,扬镳,暂别,温大返香江,小李回萍乡/结束澳门、珠海、深圳行/萍水相逢,一笑祝好/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看了苏眉的神情与模样,在场的人,谁都免不了怦然心动。
因为他知晓那女子是谁。
他不想遇到她。
更不愿在此时此际遇上她!
他不再跟菩萨、一恼夺刀争锋。
他一松手,那一僧一道反而在力扯之下,一个把持不住,各自往后退了七步不等。
孙青霞已挣得空出一双手来。
孙青霞一见这个非常少女、十分女人的树上女子,只觉好像头上开了三粒椰子五粒木瓜,外加双耳挂了两颗西瓜。
——总之头大。
而且痛。
她的唇启合间像在梦与非梦间开合的两扇心窗,眼波流转顾盼,足以在人心头酝酿醇酒。
但她的眼神却不是。
她眼神很狠。
刚才树上没有人,现在有了。
一个树上的女子。
她在那个光秃秃的树上,那树上就像是突然开了一朵花一般。
——中了暗器!
他抓住那两道暗器的时候,只觉手心一冰,再看掌心,那还有暗器的影子?
他心下一凛,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着了道儿了!
孙青霞摇摇首,只为这个女子觉得可惜可憾,“你说这种话就有用了吗?自欺欺人,骗得了人,骗得了自己吗?”
他觉得苏眉已失去常性,他正为这一点觉得可悲。
他倒不是为自己辩护。
他中了她的毒?既不恼,也不气,亦无惊恐,反而柔声对她说了这几句话。
柔语让她感动,其语中的无情却让她悲恸。
——这个男人仿佛连绝情也似是一种赠阅。
“你……”她咬着唇,也咬着牙,甚至还在咬着自己的舌尖强忍激动,但她的语音却像快哭出来了:“——你还记得我的长发!?”
“苏眉,你恨我吧?你恨我又对付不了我,所以更恨自己。”孙青霞轻松得有点疼惜的说:“何必呢?一个人要是对他没有爱了,就会连恨也没有了。我只是一个不值得你喜欢的Lang子。我是个不会专心一生只做一件事情的人,何况用情。”
苏眉一听,几乎轰的一声,落下树来,一时平静得既像万籁俱寂,也似万念俱灰,心情已坏到了没有心情。
孙青霞看着他发绿的手掌,连脸都有点发青了,可是他脸上,还是挂着个不在乎的笑,仿佛手不是他的,脸也不是他的,连毒也与他无关。
不过,这回孙青霞倒是说话了。
他微蹙着眉心,像感到有点胃痛。
那已不止是一种美。
而是一种媚。
入骨的媚。
那女子吃吃地笑着,笑得一声还比一声狠,像要活生生一口一口的吃了他:“怎么样?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我苏眉吧?好哇,要爱,便疯狂地爱;要狂,就尽情的狂!你这回狂得连名动天下的御前紫衣女神捕都敢光天化日掳掠**,果然死性不改,不愧为天下第一yin魔孙青霞!”
孙青霞望着自己发绿的双掌,苦笑道:“苏眉,你死缠不休,真不怕我杀了你?”
苏眉格格笑得整棵树都颤哆了声来,她还嗲声嗲气、黑眸半闭、呵气若兰、半呻微吟的用手轻拍着心口说:“我怕呀,你来呀,我不怕你杀了我,我还怕你把我……”
他双手凭空一抓,一上一下,已接住了两道暗器。
暗器打不着他。
也打不着龙舌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