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出楼径直回了抚云居,和张宜聊了两句,回屋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回想着耶律突兀对他说的那几句话,从怀里摸出那枚木牌看了看,只觉得背面的图案有些熟悉。
再翻过来,盯着那两个篆体字“出月”想了一会,忽地浑身一震,紧接着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以前总觉得俺爹娘光鲜舒坦,现在才知道其中的……唉,子虚回来就好,俺家二姐还没起名儿呢,哪天再去烦你一会。”
“那敢情好,我家里人都喜热闹,有空多过去坐坐。”
起身送他到门口,薛富贵走之前说道:
冯宽笑了笑,“别什么小人大人的,几年不见就不认兄弟了?”
薛富贵眼眶瞬间一红,“子虚你……你还是一点都没变……真好!”
“喝点这个,别把身子整坏了!”
“来来来……继续干……”
薛富贵撑起脑袋,拿起茶杯,半眯着眼对着虚空一碰,饮尽后眉头一皱:
“不好意思哈,怪我招待不周,这酒……确实淡了些。嘿嘿……等您将那一批生丝运走回来,哪天,我再请去后面睡一宿……”
醉逍遥沉默一会,笑回道:
“还是刚才那句话,天下之大,任凭驰骋!”
“明日之前,除了宫城、观德坊,子虚你哪儿都去得。
明日之后……按殿下原话所说,天下之大,无论内宫外院、外海内州,子虚可任凭驰骋。”
冯宽笑了笑,将半杯酒喝完,抓来酒囊,倒进葫芦里,按紧木塞,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凶手我也抓到了,应该没超时间吧?”冯宽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也不喊他坐。
醉逍遥点燃烛火,自顾自在远端坐下,从腰间取下酒囊,扒开塞子,一股酒香弥漫出来,另拿了个茶杯倒满,推在冯宽面前。
“哈哈哈,子虚胆识修为高绝,殿下他们都称赞不已,要不是你没过去,只怕要拉着你秉烛夜谈呢。
“是冯仙人……”王全愕然失笑,“大家回去吧,差点闹了笑话,冯仙人打扰了。”
冯宽抱拳苦笑,“王大哥辛苦,我……想出去透透气来着。”
“嘿嘿,我懂,我懂!”说完,王全也一溜烟地没了影。
痴了一阵,冯宽忆起往昔的种种画面,最后定格在天安镇圆满楼地下、无幽洞的那个晚上。
忽地窗外传来一声鸦啼,冯宽没由得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
起身推窗,见外面黑魆魆的一片,冯宽思量一番,心一横,找来夜行衣穿上,将葫芦挂在腰间,木牌放入怀中,准备奔去观德坊。
雪花飞尽,祥云消散,冯宽细叹一声,将插在衣领背后、有些发烫的烧火棍取下,直接丢进洛水,扭身向前走去。
路过秦楼,见里面依旧灯火通明,想着家里也没人,冯宽便进去坐了一会。
一楼的戏台还在,可能是戏码刚结束不久,上面有几个老妈子正在清理台面。周围的酒桌只剩了零星几人,丫鬟伙计们也在默默地清洗扫除。
坐起身,冯宽心急火燎地打开暗阁,从里面抽出几只秘箱,一手扯掉外面的几把大锁,翻找半天,最后摸出了那只葫芦。
咽了咽口水,点上灯,冯宽将葫芦和木牌并在一块,凑在灯下一看,一时如遭雷击。
“灵界……出月宫……葫芦……凤姐姐她……”
“陈兄他人也回来了吧?哎,咱们几年不见,京城人少了好多,好多熟人都没了影。到时我来找你们,哈哈……可别嫌我话痨。”
冯宽挤出一丝笑,目送他上了马车。
回来时,意外遇到从二楼下来的小红,一番交谈,得知秦楼以前的姑娘管事们或走或逃,老板还被下了狱,更是唏嘘不已。
冯宽把醒酒汤推过去,“听李将军提过一些,再难再苦,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
喝完早些回家,多陪陪家人,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薛富贵一边喝,一边点头抹着眼泪,完了又破涕笑道:
说完,没听到回话,薛富贵摆了摆脑袋,等看清坐在他对面的人后,酒瞬间醒了大半。
“冯……冯兄弟?哦不不不……冯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路过,进来坐会儿。”
“殿下就不好奇,这三年我们去了哪里?”
“殿下眼里只有大宋,其他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此番事了,我要去一趟西夏,没问题吧?”冯宽打了个哈欠,紧接着问了一句。
这酒不比你家烧刀子,却也是宫中佳品,入口绵香,热胃暖心,殿下亲自烫的,夜晚喝正好。”
冯宽拿起抿了一口,紧接着又啄饮半杯,安静一会,忽问了一句:
“刚才,若是我执意要出去呢?”
被这乌龙一闹,冯宽也冷静了许多,转身又回了抚云居。
“这么晚都不睡,进来坐坐吧?”
冯宽推开厅堂大门,冷不丁说了一句,醉逍遥挂着笑意从外进来,随手关紧门窗。
蒙面出门,刚准备召来烧火棍,忽看到醉逍遥站立在对面高墙上,正看着自己。
顿了一会,冯宽手背在身后,想着先不管他,出去再说。
王全等好几个军士忽然跑出来将他围住,正要兴问,冯宽轻叹一声,直接摘下面纱。
一眼便见到了独坐一桌的熟悉身影,冯宽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叫伙计清理完桌面,送来一碗醒酒汤、一壶茶、一盘点心。
“薛兄,几年不见……怎么瘦了许多?”
冯宽给他倒上茶,望着他贴在桌上的半边脸,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