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宽接过一看,顿时浑身一颤。
怔了一会,他深吸一口气,将木牌收好,捏碎酒杯,倏忽间便上了楼。
岳小明、王守约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临江阁。在洛水边站了一会,望着面前似已打烊的三层酒楼,两人都不说话。
“你好,陌生人,好久不见。”
冯宽将酒杯拿下来,嗅了一下,摇摇头,“这酒是假冒的,走吧,我请你喝正宗的烧刀子!”
耶律突兀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释然地回了句:
晚上风不小,桌上的烛火却一直稳稳当当,可这时,却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耶律突兀放下酒杯,目光从窗外转移到了烛火上,烛火便没再有过晃动。
又等一会,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于是重新拿起酒杯。
夜晚一向安静的北城,如今也有灯烛照耀,人往人来,热闹似如上元灯节。
玉鸡坊临着洛水有一幢高楼,名临江阁,平日里都是灯火辉煌,可今日因被一人包下,与旁边几家相比,便显得有些冷清。
下两层空无一人,灯火已灭,只有最高的第三层面南的一间雅室中,燃着一根蜡烛。
握着冰块伸手出去,冯宽轻捻手指,指缝中开始有细片雪花飘飞而出,随风远去。
远远望去,雪像是从一朵“金色祥云”上降下的一般,梦幻又凄冷。
两人给他简单处理伤口,止住血,放倒后用桌布裹上,外面又捆了几圈,才小心翼翼地抬下楼。
很快,岳小良驾着马车过来,送他们往军部大牢而去。
夜已深,路上行人渐绝。
“哎哎……子虚??”
王守约刚想搭话,冯宽如风一般直接消失了。
岳小明拍拍他肩膀,两人刚上到三层,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王守约睡意顿消,咽了咽口水,往他指的地方又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摇头苦笑,“时代变了啊,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
说完,隐隐从上传来脚步声,王守约连忙打起精神,低声道: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岳小明摇摇头,“看不到里面,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呃……那不和我一样么?锁着个眉头做什么?是不是也觉得,咱们来早了,子虚他人还没到呢!”
岳小明白了他一眼,指了指上空,“他就在里面,第三层的那个位置。”
迷迷糊糊间,听到窗外有人喊话:
“王大人,殿下有令,请速去城北玉鸡坊临江阁,协冯子虚捉拿賊人!”
“是……”
看不到人影,也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声音,渐渐困意来袭,王守约便动了动身子。
见岳小明眉头紧锁,王守约开口问道:
“看到子虚了?”
“你先上来。”
“我赶时间,算了吧!”
耶律突兀马上丢下一枚木牌,“现在呢?”
等将最后几滴酒抿下,“哗”地一阵风灌进来,直接吹灭烛火。
盯着烛芯上空升腾的青烟看了一会,耶律突兀将酒杯丢出窗外,意料之中,他没听到碎裂声。
扭头往下看去,一瘦衣肥裤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支弓箭,箭尖上立着丢下去的酒杯,正冲自己笑。
火光幽暗、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像一团鬼火。
耶律突兀坐在窗边,像品茶一样,细细品着杯中的烧刀子,从傍晚开始,他便坐到了这里。
酒坛不大不小,到这个时候,已经是空空如也,酒杯里也只剩了一半。
冯宽在浮桥中央站了一会,手上握着那只绣着云样图案的旧香囊。
望着洛水上渐渐远去的最后一盏渔火,内心底一阵酸楚,冯宽掉下几滴泪来。
平静下来,冯宽运转真气,香囊外面渐渐结出冰花,最后完全成了一只冰块。
快步走进那间临窗的雅室一看,只见一黑衣长发的男子坐在地上,双眼紧闭。
他两肩上各插着一根黑乎乎的东西,双手背在身后,被一根弓弦勒紧了双腕。
确认眼前这人是昏迷了过去,两人简单检查了一下,点燃蜡烛,发现那血,是从两肩和手腕上流下的,那两根黑乎乎的东西,赫然是一把弓断开的两半截。
“子虚下来了,咱们过去。”
冯宽从上面缓缓走下,看到岳、王二人,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头儿好久不见,看着也没怎么老。人在上面,还有气。小明,你们抬去军部大牢吧,我回去睡一会。”
“你怎么知道的?”
“就只有那里看不到,也没一点声音。
据我推测,应该是有很高很高的高手在那里,想来想去……要是你我没被骗,那个人,应该就是子虚了。”
王守约登时起身穿衣,推门一看天,不禁又有些疑惑,“丑时未完,怎么就……嘶~冯子虚??真的假的?请问阁下……”
“他在那儿等你,晚了,说不定都没汤喝喽。”醉逍遥悠悠回了句,从屋顶闪身走了。
各国使节来朝,加上禅位大典,不久前京城便解除了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