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见它开过?”
时隔多月,又被人以同样的表情对待,韩永叔愣了一下,当即怒道:
一夜未眠,在床角捱到了天亮,韩永叔渐渐又冷静下来。
“是不是看错了?”
“万一没看错……我好像,也不能坐视不理吧?俺爹不管我,我还是得想着他的。”
可从京城回来之后,他却似换了个人一样,日日沉迷于烟花柳巷,夜夜长伴于青灯佛塔。
韩知州一怒之下,将他逐出了家门,在韩夫人暗自帮助下,他便长住在了城西北的栖灵寺西院内。
即便如此,韩永叔依旧故我。
“呃……这是最后一次。”
“真的?”
冯宽一时都乐了,“斌弟,你又不是专门为丑儿妹妹而活的。
书念完了么?功课完成的怎么样了?这么好看的泥人,怎么就捏了这一个?”
被数落的脑袋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听到最后一句,司马斌忽然欣喜道:
韩夫人一愣,苦笑道:“没事,咱们慢慢来吧。你爹那里,我会慢慢跟他说的……”
“我爹他……最近很忙?”
“你怎么知道?也对,他不忙我也出不来,更不会在这里呆这么久了。马上京城要来人,他呀,晚上能着家就不错了。”
韩夫人一惊,“永叔,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偷偷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怜的孩子啊……真是造孽啊……”
韩永叔傻了,“娘您别哭了,就我这胆子,还能干成什么坏事不成?”
韩夫人破涕为笑,仔细盯着他看了看,喜道:
不久前被韩知州发现之后,韩夫人已经一个月没能见到韩永叔了。
趁着韩知州忙着准备迎接燕国公主的使团,这天,她又偷偷跑去了栖灵寺上香。
原本以为韩永叔过了一段苦日子,见了自己会大倒苦水,甚至会委屈痛哭。心一疼,在西院厅内见面时,韩夫人自己先哭了出来。
“呃……”
韩永叔一时无语,一会见他扛着笤帚准备离开,追上去笑道:
“大师一言,复开我心。我住的那园中,古木参天,怪石嶙峋,池水潋滟,亭榭典雅,山中有湖,湖中有天下第五泉,大师何不……”
韩永叔有些抓狂,跑上去抓住笤帚柄。
“我说的是真的,塔顶上还有只血手,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手只有四根指头,断了一根小指!”
“阿弥陀佛,施主自己信就可以了,为何抓着我这老和尚不放?”
“几个月吧。”冯宽拍拍他肩膀,笑道。
“你去那么久……那丑儿姐姐,她怎么办?”司马斌嘟着嘴,一脸不满。
“喂喂喂,什么叫她怎么办?”
“老和尚你是不是眼瞎?昨晚,我明明看到门是开着的,还跑到塔顶睡了一会。”
“哦。”
老和尚看都不看他,提着大竹苕帚走到另一边,继续扫雪。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趁着天没亮,韩永叔又跑回了栖灵塔下。却发现,塔门竟不知何时关上了,只有一个老和尚在外面扫雪。
皱了皱眉,敲了敲自己脑袋,韩永叔上前问道:
“大师,请问一下,塔门怎么关上了?”
这天夜里,醉醺醺地回到寺内,一时走错路,进了寺庙正北边的栖灵塔,在塔顶睡了一会。
醒来时,迷迷糊糊看见一旁的灵台上立着一样用黑布包裹住的什么东西,顺手扯开,发现竟是一只断了小指的血手……
韩永叔瞬间酒醒,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回了西院。
“对啊,丑儿姐姐有那么多好看的样子,我得抽空再好好捏几个,哥哥,谢谢你提醒!”
冯宽一头黑线,一言不发地抱着盒子回去了。
韩永叔是扬州知州大人的独子,年二十一,去年初试进士科一举中第。
“哦……嘿嘿,娘,钱花完了。”
“你小子……唉……”
韩夫人作势欲打,又无奈让丫鬟拿了几张银票给他,“娘的私房钱都给你了,这下两三月应该都够了,以后可别再找你娘!”
“永叔,这才像你原来的样子,终于想明白了?”
“嗯。”
韩永叔点点头,又赶紧摇头,“我要继续住这里。”
“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娘,您哭什么,我之前……纯粹是太胖了,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
替她擦了擦眼泪,韩永叔哭笑不得。
“啰七八嗦说了一大堆,想请我喝茶直说嘛。嘿嘿,话说在前头,没有正宗的京城冯茶,就是天下第一泉,我也不去。”
韩永叔嘴角一阵抽搐,强笑道:“泉水如今未必最佳,等上几日更好。”
老和尚瞪他一眼,撇撇嘴走了。
老和尚拿开他的手,摇摇头,又继续挥动着笤帚。
韩永叔怔了半天,“大师,你是说……”
“说你妹啊说!脚拿开,赶紧干完了,老和尚我要吃饭!”
冯宽忽然有些急眼,“退一万步说,就算之后,我和她真的成了亲,有要紧事我还是要去的呀……
更别说现在,我和她还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呀,能不能少替别人担心?”
“不替丑儿姐姐担心,那我……替谁担心呢?”司马斌无辜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