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宽也被陌生和尚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呆了,醒过神来,忽见自己崭新的官服上多了几道显眼的油黑印,一早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美好心情,瞬间又烟消云散。
“我他妈……”
“冯二哥!”
“臭叫花子嚷嚷什么,别拉人家小哥的手好么!你这是妨碍公务,按小哥方才的话说,弄不好要坐牢挨板子的!”
“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老娘香喷喷的身子,都要被他熏臭了!”
“你臭不臭有什么要紧的?只要别把我家兵大哥给熏着了就行!”
周围秩序安稳下来,冯宽继续保持着微笑,准备收回僵硬的双臂,稍微缓口气。
这时,人群当中,忽然冒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一把抓住了冯宽胳膊,激动不已地说:
“冯二哥,是你!居然真的是你!哈哈哈,我们终于找到你啦!!”
“哎哎,你懂什么,各有各的难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愿意去当兵,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呢!”
“这位小哥,跟那些冷血无情、仗势欺人的官军不一样,感觉跟咱们街坊邻居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欢喜。这才是咱们京城官军,该有的样子嘛!”
……
“殿前司的了不起啊,啥都不说,过来就要打人,幸好我家兵大哥洪福齐天!”
……
经这一会,冯宽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把三升拉回到自己身后:
“哎哎哎,明明是你们要打人在先的!”
三升顿时也有些懵,“冯二哥,他们跟你衣服好像差不多。你们……是不是一起的啊?为什么,他刚才要用鞭子抽你呢?”
和冯宽一样站勤安保的其他军士,互相都不怎么熟悉,尽管听到那两人的指挥使唤,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犹豫着没动。
“哎……这一路真是……二哥你是不知道啊……”
不等三升说完,忽然过来三个军士,见冯宽正与旁人闲聊,领头的一声喝骂,当即鞭子举起,就要朝他脑袋挥去。
三升正好看到,心下一急,连忙冲过去,一脚踢开那军士,指着他鼻子骂道:
“你是……灵儿妹妹?”
李清灵距离比较远,加上周围嘈杂,都没太听清冯宽到底说了什么,双唇细抿,眉头微皱。
三升离得近,当即不解道:
渐渐地,一些人甚至和他开始聊上了。一会有递水的、有送熟鸡蛋的,甚至还有年轻姑娘家,见他生得眉清目秀,身材高大壮实,偷偷塞香帕给他的……
冯宽心下一暖,哭笑不得道:
“乡亲们这也……太实在了!你们的心意我心领啦,可小子我现在公务在身,断然是不能收。
冯宽甩了甩臂膀,刚要愤而发作,忽见和尚身后出现一位身着灰袍、中等身材、看着无比面熟的年轻……小姑娘。
李清灵双唇微颤、眼带星光地远远望着冯宽,那略显憔悴的神色,清减不少的双颊亦难掩其出尘光彩。
之前的不少画面断断续续涌上心间,冯宽身子微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哎哟,人家帕子方才都不收你的,怎么就成你家的兵大哥了?”
“不是我家的,难道还是你家的不成?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我们小姑娘抢男人呢!没一点自知之明吗?”
……
说完,和尚又朝后面不住地招手,“灵儿,快过来,看我找到谁了!”
刚刚才安稳下去的人群,因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子又纷乱起来。
不少人吵嚷叫骂,连连责怪这和尚不守规矩:
旁边的几个军士耳朵不聋,眼睛也不瞎,听到这些,忽然都有些难堪。
尽管依然不动声色,却是把冯宽的模样都记住了。
说实话,冯宽还是非常享受,这种被人积极讨论的感觉,饥饿困乏,一下子也被驱散不少。
“三弟,灵儿妹妹,你们先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过几天,你们想办法去城北敦厚坊唐家客栈找我,快、快走!!”
周围的百姓哪里肯放过这种热闹,一时群情激昂,议论纷纷:
“这脏兮兮的叫花子,好像和小哥是朋友,人还挺仗义的!”
“什么叫花子?人家明明是和尚好吧!”
“你这人……怎地如此狠毒?”
那人惨叫一声歪倒在地,旁边两人见了,先是一怔,随即惊怒不已:
“竟敢对我们殿前司的动手!来人,把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恶徒,给我绑了!”
“冯二哥,怎么……这半年多不见,你不会把我们给忘了吧?”
冯宽拍了拍脑门,过去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又低头仔细打量他一会,摸了摸鼻子,连连苦笑道:
“不是忘了,实在是……那啥,三弟啊,你怎么……现在都弄成这副模样了?你这脑袋……都不亮了呢!”
大家就在这里好好等着,一会陛下就要过来!人多难免鱼龙混杂,身上的贵重之物,大家多多留意一下,千万不要让一些小人得逞了!”
“小哥哪里人?倒不像咱们北方的!”
“年纪好像也不大,怎么就开始混行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