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奉天说着说着,忽然情绪也有些低落。一会想到什么,又问道:
“小师弟他……静坐的这几天里,可有什么异常?”
唐冻认真想了一会,毫无头绪儿摇了摇头。牛淙擦了擦脸上的油汗,叹了一声:
“不好说……可能过段时间,他自己会醒过来。也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唐冻身体颤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慌忙运气捏紧拳头,将指甲狠狠扎进了自己的手心,那钻心般的疼痛从掌心迅速传导至全身,让她很快又清醒过来。
“师姐,你……你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
“你教他们的事,我又没反对,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见他神色坦然,一脸关切的样子,唐冻稍作犹豫后,将冯宽静心打坐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听完,郭奉天心下一紧,当即走上八卦台,走近看了看冯宽,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那一瞬间,唐冻感觉……自己像是被抽魂夺魄了一样,麻木地站在原地,好半天一动不动……
“大师兄!”
“大师兄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牛淙、张翠山赶忙靠过去,唐冻在一边不动,显得有些拘谨。
郭奉天每天也会去看冯宽,一开始他还比较乐观,毕竟,他还是能感觉到他那极其微弱的气息。
第六天,依旧晴空万里。郭奉天在冯宽旁边呆了很久,以他如今的修为功力,他已经……感觉不到冯宽的生存气息了。
唐冻在一旁紧张无比。之前几天,她甚至都不敢主动向郭奉天询问冯宽的实际情况,每次都是郭奉天笑着来安慰她。
不像之前在那山洞里,一直是毫无意识的昏睡状态。
这么多天来,对于静心打坐,从一开始极度的排斥和不理解,到渐渐地能接受和融入进去,甚至后来开始学会享受这种状态,冯宽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巨大的观念转变。
一直到现在,冯宽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忘了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内心最深处,只留有一丝执念:
“可是……万一不下雨呢?”
唐冻并没有感到丝毫乐观,“或者,要等很久再下,我们难道……就只能一直等下去吗?”
郭奉天没回答,其他人沉默不语。
恢复成镇定自若的模样,郭奉天问:“师妹,你可记得,雨下了多久?”
“足足下了三天!”
唐冻脱口而出,“我每天都会过来,那几天生怕冯师弟会撑不住……我几乎都一直在守着他,时间我记得很清楚。”
“我?没……没什么啊!”
牛淙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见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莫名有些心虚。
“我好像,就只说了小师弟命苦,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毕竟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
三人暂且从台上下来之后,唐冻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一脸担忧道:
“即便是大师兄当年……好像也只坐定了六天,而且还有师父一直在旁边看护,我怕万一……”
“唉,小师弟还真是命苦啊!他奶奶的,这会天又热起来了,前两天下雨那时候多凉快啊,要是能一直下雨就好了。”
“等等,什么?”
郭奉天忽然眼冒精光:“牛师弟,你,你刚才说什么??”
注意到滴落在地上的点点鲜血,又见唐冻脸色苍白,张翠山赶紧凑过来。唐冻没理会他,强笑一声,继续问郭奉天:
“大师兄,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等师父回来,或许……”
“小师弟他,现在……可能不止是忘了自己,很有可能,是忘记了所有人!”
“啊?那……那会怎么样?”
唐冻内心微微发颤。虽说自己想要教他们,并不是一时兴起,若是这个过程当中,真要出了什么大问题,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
毕竟之前,自己要教冯宽二人修行练功,都没有提前跟郭奉天说。
“师妹,冯师弟他怎么了?”郭奉天走过来,面带笑意地问。
“嗯……应该,没什么事。”
可这次,连郭奉天的脸上,也不见了笑容。
唐冻默默注视二人,最后鼓起勇气,轻轻拍了拍郭奉天后背,一时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郭奉天缓缓转过身来,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独自走下了八卦台。
等雨来!!
可伴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的这种执念,也快要消散无影了。
距离郭奉天出关的那天,又过去了整整五天。看到准时准点升起的太阳,唐冻心情越来越沉重。
很快,天又完全黑下来。外面依旧热气腾腾,郭奉天蹲下身来,摸了摸尚有余热的八卦台面,轻声叹道:
“雨,总归还是会下的,小师弟要做到的……是忘记时间。
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得到!”
“嗯。”
郭奉天点了点头,看着冯宽道:
“若是我算的没错,等到再次下雨的时候,我们再过来叫他,冯师弟,可能就会醒来了!”
“不是这个,是后面那句……对,下雨!!”郭奉天顿时欣喜若狂。
“前两天的确是下过雨,怎么了?”
唐冻皱眉不解,“大师兄,这……难道还有什么奇怪的吗?”
“万一什么?”
郭奉天刚好闭关出来,见他三人聚在八卦台下,当即乐道: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嘿嘿,莫非都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准备好好欢迎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