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有令,此处城门暂闭,不许进出!”
“官老爷,时辰明明都已经到了,为何不开城门啊?我家老母还等着我回去咧!”
“哪这么多废话!不行就是不行,走走走,别妨碍老子公务!”
心里着急,也并无办法。成三只好就近找了个汤面摊子,确认时间无误后,便要了碗素汤,就着昨天没吃完的冷馒头,一边吃一边等着开城门。
吃到一半,忽听得城外“轰隆”巨响,成三一哆嗦,吓得手中汤碗滑落,热汤溅洒一地,摊主手中的勺子也抖落在地,和成三一起,呆呆地望向城外河堤的方向。
“决堤了?”
“很简单,老爷您正常安排人防洪固堤,到时缺了口子,您再带头抢修,最好累瘫在河堤上,一场水解决两件事。说不定啊……您还能捞个功劳名声。以后站的更高,才能看得更远啊!”
“好……我听你的!”
吴起用听从其言,赶紧发布告示稳定民心,然后又紧急征调民夫固堤防洪。重新回到衙门之后,他却始终静不心下来。每次有人来通报汛情,他都紧张无比,生怕会生出什么意外。
“泄洪?可是……这么大的事,我一小小代管县令,怎么敢擅作主张?还是……向府台请示再说!”
“怕是来不及了,到府城来回,快马加急至少也要一天,这河堤……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
“什么?一天都坚持不了??”吴起用惊疑不定。
可是……若就这样回去客栈,张婆婆那里又不好交代。
“唉,还是继续赶路吧,等到了城里,找地方换身衣服就行了。”
拿定主意,冯宽骑上小青重新上路。很快被淋湿浇透,他索性脱了上衣,遮盖在小青头上,一人一驴涉水艰难前行了一阵。
随即城门大开,成三从东门出来,走了五里路,发现前方已成了一片汪洋……
小青驮着冯宽,一人一驴行到半路,忽然黑云蔽日,电闪雷鸣,顷刻间大雨倾盆。冯宽赶忙下了官道,到附近的破旧山神庙里避雨。
许是晴了太久,雨一下就没个完。冯宽虽然心急,也只能干等着。等了一会,一时烦闷无聊,加上早上醒得早,精神不佳,他便脱掉淋湿的罩褂,到神像后面的角落里打起盹儿来。
“这……要是被查出来,可不得满门……”
想到这,吴起用胸口一痛,弓着腰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结结巴巴地问:
“师爷……那……那该怎么办?”
军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成三慌得走开。左思右想下,他又绕去南门,见城门同样紧闭不开,一时泄了气,只得辗转回到了东皇庙。
等到巳时,县城已炸开了锅,百姓不得出入,又无人解释清楚,一时间群情激愤,一起涌向了县衙。就在这时,师爷拿出了最新的安民告示:
“江水急涨,大水夜晚冲毁了北堤,淹了旧官道,吴大人已领众人赶赴江堤救险,大家不用慌张,请来往行人商客酌情绕路而行!”
“不可能吧……”
响声很快又消散无踪,加上早起的人并不多,并未引起什么慌乱。成三、摊主面面相觑,又各自捡起地上的东西。
过了一会,城门忽开了道口子,进来一群官不官贼不贼的神秘黑衣人,转眼消失在夜色中。成三以为城门将要打开,等这群人走远,付完钱忙凑上前去,却又被守城军士给生生拦住:
成三在城里转悠半天,难得最后卖了个好价钱,一时高兴,晚上多喝了半盅酒,醉醺醺地在东皇庙歇了一宿,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又是黄昏了。
马上出发回去,估摸着半路还是要找地方歇息,尽管念叨家中老母,成三也只得选择次日清早再出城去。
五更方至,天还是黑的。成三摸索着起身,牵着骡子一瘸一拐准备出城。等到了东门,却又发现城门并未打开,一时纳闷,成三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时间。
“正常来说,两天应该是没问题的,可这些年,您……”
看着师爷淡定从容的眼神,吴起用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过了一会,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那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可没多时,小青就停住脚步,不愿意再往前了。前方路面完全成了汪洋,不见半点立足之地。冯宽往前几步试了下深浅,当即心内一紧。
又见前方水浪翻滚,哗哗啦啦地在往这边奔涌,冯宽做了个深呼吸,忙调转方向往回走。
回去的路也变得湿滑泥泞不堪,小青驮着他走的不快,倒是极稳当。天黑之前,一驴一人总算又回到了客栈。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脚下生凉,脸上却暖乎乎的,还有些麻痒。冯宽睁眼一看,发现是小青正在舔自己。摇头起身,笑骂它几句,可再往脚下一看,人当即傻了:
原本干燥的山神庙内,不知何时竟灌进了水,已然将他的双脚浸没。
咽了咽口水,冯宽这才知道错怪了小青。摸了摸它脑袋,涉水出去,见雨依旧在下,而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想着距离县城还远,自己又没带雨伞蓑衣,一路再赶过去恐怕会比较艰难。
“修肯定也是要修的。可您也知道,现在……咱们就只能做做样子,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借用百年难得一见的迅猛水势,咱们……”师爷右手往下一挥,比了个手势。
“什么,杀人灭口?”吴起用激动得叫出声来。
“不是!吁~您小声点!吴大人您这……您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得提前泄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