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大汉直恨得牙痒痒,不过他也不笨,马上指向桌上一人:
“回二,你来尝尝!”
楼上传来方脸男子的声音,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各自归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大哥,没……没什么,有好酒来了!”
大汉瞬间换了一副脸孔,干笑一声,重新把酒递还给冯宽,难得有些拘谨:
“臭毛崽子,有好酒不早拿出来,尽给我们喝这些鸟汤寡水!”
说完犹不解恨,大汉拿起酒碗朝着冯宽脚边狠狠一砸。
其他人跟着起哄,一起恶狠狠的盯着冯宽,砸碗声、讨酒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还好,预想中的坏事并未发生,那方脸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突然哈哈大笑。
“好小子,有什么不敢的,只管拿来!”
声如洪钟,震得楼下喧闹的众人,瞬间都安静下来。
倏忽间飞身破窗,上到屋顶,只隐约看见一个远去的黑影,稍作思量后,他又面无表情地回来坐下。
“看清楚是谁了?”中年文士皱眉问。
“那人轻功很好,很难追上。”
方脸男子喝下一口茶:
“还是你们读书人狠呐。那一家子好好的,就这么被你给毁喽。”
“谁让他运气不好呢!当年他比我运气好,上恩榜做了官,又享了大半辈子的福,差不多可以啦。”
方脸男子笑了笑,同样一口饮尽:
“好了,云虎你下去吧。剩余的酒,分给弟兄们尝尝,一会还要继续赶路,不要耽搁太久。”
等大汉下去,方脸男子忽低声道:
“文举兄,你先来。”
方脸男子不理他,起身给中年文士倒了一碗,大汉轻哼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二人听见。
“好酒,承蒙大哥厚爱!”文士起身捧起酒碗,一饮而尽。
大汉一时下不来台,忿忿骂道:
“那么大的事都做了,还怕这个?一群没卵蛋的孙子!”
说着,大汉小心翼翼地倒了小半碗,犹豫一会,深吸口气,最后以袖掩面一口饮尽,人在厅内连跑带跳地走了两圈,方才放心大笑:
强忍着不适,冯宽犹豫着说:
“这位大哥,客栈确实还有坛好酒,不过……那是我爹生前留下的,就怕……”
“怕什么?”方脸男子眉头一挑。
“虎头儿,嘿嘿,我倒也想啊,可以的话,一口干了一整坛都没问题。
不过嘛……大哥你们都还没喝,我怎么敢糟蹋好东西呢,还是您自己尝尝,再给大哥和陈秀才拿过去吧。”
回二也不上当,巧言拒绝。其他人见大汉望过来,纷纷躲闪开。
“赶紧送上楼去,注意别洒了!”
“哦对了,这位大哥,差点忘了……这酒埋在地下很多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喝呢……”
冯宽装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万一有毒或者喝坏了肚子,那可就不好了。要不……麻烦您先试一下?”
“诸……诸位大哥,这酒……就只有这么一坛了……还是我爹生前留下的。
楼上那位大哥英雄豪阔,不忌讳这些,我才敢拿出来给他喝……”冯宽缩缩瑟瑟,声音却也不小。
“云虎,怎么了?”
去王芸梓房中取酒再回来,觉得自己已经弄明白了他们的脾性,冯宽放松下来。
想着那圆脸大汉还在一楼,他便故意先拍开封泥,进到厅堂时,所有人都闻到了那浓烈诱人的酒香。
果不其然,圆脸大汉起身一把抢过酒坛,两眼喷火道:
屋顶穿了个洞,这会漏下雨来,雨点滴打在桌上哒哒作响,两人都开始沉默。
不咸不淡地说完,中年文士眼神稍黯,自顾自地喝下半碗酒,方脸男子看得明白,只笑而不语。
“谁??”
骤然间,忽听到房顶碎瓦声,方脸男子大喝一声,顺着将茶杯猛地往上一掷。
“那边都安排好了吧?上面那人,确定不会反悔?别到时给他们捞够了功业名声,最后又卸磨杀驴,再把咱们给抹了!”
“大哥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那上面,也不止他一个人呢。哪天我们要是真出了事,哼哼,第二天京城就会真相满天飞。”
文士轻笑一声,“都是有头有脸的聪明人,他们犯不着再冒这么大险。咱们暂且逍遥快活一阵,等找机会再入了圣教,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把咱们怎样!”
“哈哈哈,文举兄真是海量啊。你这肚里能撑船,之前要是遇到明君,指不定也能为官做宰。”
“哪里哪里,让大哥笑话了,某不过一落魄书生罢了。再说了,跟着大哥您肆意江湖,不比做那朝廷的窝囊官快活自在?”
“文举兄真乃妙人也。”
“好酒好酒,简直是酒中极品!哈哈,你们这群脓包,没虎哥我这虎胆,自然啊,也就没得这口福喽!”
众人或吹捧或悻然,都开始咽口水。大汉来了兴致,也不管冯宽,自己抱着酒坛乐呵呵上了楼,却只给方脸男子倒了一碗:
“大哥,好酒来了!这酒闻着香、入口极醇,我刚刚尝了半碗,绝对没问题,您只管放心喝!”
“就怕你们忌讳这个,不敢喝!”
夹杂着三分火气硬生生说完,见他二人沉默不语,冯宽马上就开始后悔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这……也太不冷静了,他们要喝,给他们喝便是,非要去激一下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