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真放心不下,便随二人一同前往离忧教禁地。
禁地一如往昔的庄严肃穆。杨逸之遥想上次来此,还是被安陵真硬拖过来,希望偷学武功以恢复武功,而今二临此地,但却可堂堂正正,人生无常,莫不如是。
杨逸之请教道:“不知晚辈该如何除去心结?”
安陵潜点头道:“不错。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留意观察你的进展。你的武功已然大进,只是心中有事,难以平静下来,故难以达至大成之境。如想再有进展,必先解开心结。”
听闻杨逸之仍有心事,安陵真担心地问道:“爹,你有办法吗?”
安陵潜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办法是有,但是凶险无比,一不小心,怕有性命之忧。”
安陵真除去鞋袜,将双脚置于海浪中,转头对一旁的杨逸之道:“逸之哥哥,这段日子你夜以继日的练剑,不过我看你有些急于求成,怕是欲速不达呢!”
杨逸之倒是第一次听安陵真谈起武学之事,不禁有些意外道:“……嗯?”
安陵真解释道:“我爹经常说:剑道理无穷,此心亦无极,若得心剑合一,宜多加用心揣摩剑意。’”
安陵潜不愧为一教之主,对武林的形势洞若观火,对杨逸之的指教之言也是字字珠玑,绝无半句废话。
安陵潜续道:“你现在心绪不定,依我之见,不如先在岛上住一段时间,一来可以勤练武功,二来也可以平复一下心绪。”
杨逸之本不知应何去何从,听得安陵潜一席话,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按照安陵潜事先的指导,杨逸之在大厅正中盘膝而坐,双目轻闭,静候心阵发动。
片刻后,墙壁后面便渐次传来金属的碰撞声,一重叠过一重,仿佛海浪般往返不息。初闻时那声音甚是清脆悠扬,不久后即变得迟缓凝重,最后或急或缓,或明亮或深沉,各种声响揉杂在一起,形成古怪的旋律。
杨逸之初时仍可安坐不动,但随着声响的繁复变化,身体便不由随之微微抖动,额角也渗出丝丝汗水。
安陵潜顿了顿续道:“五官于人,意义非常,然若五官敏锐太过,则会过犹不及,引发烦扰。如耳聪太过,可闻针落之声,看似可喜,实则可悲。这心阵即是针对听觉而设,在闯阵者心中生出幻像,杂念愈盛,幻象愈繁。若你做不到分辨虚实,心静若水,将狂舞不歇,终致力竭而亡。”
听闻心阵如此凶险,安陵真面无血色,为杨逸之担心不已。她向父亲问道:“爹爹,非要闯这心阵不可吗?”
安陵潜道:“万物在心,魔由心出;心神所至,万事可成。心阵虽然凶险,但却极能历炼心智,如可闯过,对杨少侠甚有裨益。不过是否要冒险一试,还需少侠自行定夺。”
杨逸之上前行礼道:“见过安陵前辈。”
安陵潜轻捻胡须,微一点头道:“杨少侠不必多礼。你的事情真儿也给我讲过一些,不知你现在有何打算?”
杨逸之如实回道:“晚辈尚未筹划,还望前辈能指点一二。”
安陵潜指着禁地入口道:“这里进去,便是离忧教的心阵,乃为防止外人私闯禁地而设。此阵凶险无比,百年来能闯过者寥寥无几。”
“心阵?”杨逸之重复了一声。
安陵潜说道:“不错。此心阵为本教五官阵之一,五官者,鼻目口舌耳也。鼻者,肺之官也;目者,肝之官也;口者,脾之官也;舌者,肾之官也;耳者,心之官也。”
一听有可能丢掉性命,安陵真连忙大摇其头:“那……还是算了吧,杨大哥现在的武功就很好了。”
不料杨逸之轻摇其首道:“前辈说言不差,晚辈亦总觉心中郁郁,此结不除,有害无益。不知前辈有何方法,晚辈愿意一试。”
安陵潜赞赏道:“你既有如此决心,那随我来禁地吧!”
杨逸之低头沉思起来:“心剑合一……剑意……”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琢磨吧。” 安陵真不愿打扰杨逸之,是以先行离开。
第二天一早,安陵潜罕有地来到海边小屋,杨逸之问候道:“见过前辈。前辈来此,当是有事吧?”
杨逸之躬身谢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杨逸之便在离忧岛住下,不觉间数月倏忽而过。自得到风重天真传后,杨逸之的武功较之从前已然有天壤云泥之别。而近月来安陵潜不时的指点教导,更使其武功进步神速,一日千里,真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天傍晚,同往常一样,安陵真拉着杨逸之来到海边小坐。几月下来,这已经成了二人的习惯,自然的风鸣云移,潮**去总能使二人分外地感到宁静。
杨逸之低声将安陵潜的“心神所至,万事可成”念了几遍,接着抬头冲安陵真露出自信一笑道:“真儿不必担心,我定会闯过此阵。”
一旁的安陵潜拍拍杨逸之肩膀,示意他若准备好了,便可进入禁地挑战心阵。
杨逸之提了提精神,举步进入离忧教禁地。入门走过一段甬道后,便出现一个百丈见方的大厅。大厅由石块堆砌而成,雄浑古朴,墙壁四周插着火把,闪动不已。大厅看似平常,但杨逸之感到自己已然身处险境。
安陵潜喝了口茶,悠然说道:“我辈之人练习武功,所为何来?不仅为了强身健体,更应为国为民做些有益之事。”
安陵潜一语道出了习武之人的责任担当,杨逸之不由点头同意道:“前辈所言极是。”
安陵潜接着说道:“纪东歌表面上仗义疏财,义薄云天,可私下里却作恶多端,如此下去,将来必会为祸江湖。而且当今武林为了一本《武道轮回》闹得不可开交,一场浩劫即将开始。杨少侠身负天资,更应该在此时有一番作为,如此方能不负一身武功,切不可因为些许挫折便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