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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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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义结金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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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于色,必因坦**率真。

月初旬逃生之后不记前尘,渡行云一向含糊其辞,只说有一幼弟,总角之龄,她却并不能寻得蛛丝马迹,此番结识一位可人的女子,亦并无不妥,当下笑道:“可姐姐……姐姐并无甚珍贵之物相赠。”

她一头青丝,只一条白色绸带松松挽着,一身白衣,并无任何饰物。

月初旬一怔,一时捉摸不透她冰火性情。

水沉烟狠狠瞪了一眼黑团子,一把将他推至一边,见月初旬呆呆地看着自己,极是不解,又揖了一揖,皱了秀眉,道:“姐姐?”言罢,不待月初旬作答,从袖中扯出一方手帕,塞进月初旬手中。

那是一方瓷青湖色手帕,一角缀着妃色流苏,甚是清雅。

水沉烟一怔,手腕酥麻间早已脱了青鞭,却见一旁黑团子瞪了圆溜溜眼珠子,鼓了腮帮,故作疑惑道:“你这女人,好生奇怪,我和娘子拼死救你于火海,你却是恩将仇报,不过是娘子一句玩笑,竟是作了真,真是无趣之极。”

蛇妖丫头,小小相公,丑陋少女,明明是你这三人更为奇怪才是……

水沉烟被噎住了话,愣了半晌,暗暗冷哼了一声:“丑人多作怪。”

水沉烟瞪直了眼,忽地后退数步,惊心之下坎坎跌坐地上,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是蛇妖?

烟波流转,水沉烟怪异的瞧一眼月初旬和黑团子,脸色青绿沉沉:难不成刚出兽爪又入妖窝?

十年前,他随寡母逃荒至金陵,在一个大雪纷纷的深夜,寡母饿死在小巷深处,而他自己饥寒交迫奄奄一息之际抱紧了外出游玩的小小水沉烟的脚踝,不肯撒手。

宠爱与否,一眼即辨。

“寄奴多谢小姐手下留情。”刘寄奴依然一脸恭敬的笑意。

水沉烟微一扬眉,望到血迹又一心悸,不如往日般那样倨傲,轻轻道:“退下去领了银两,各人十两,切莫忘了取些好药,伤口感染遭了大罪,自个生受。”

渡行云从不多说,月初旬便也不问,不过婉转间已是理清了头绪:封印内是极不好的东西,却又是极好的东西。

月初旬便笑嘻嘻揪一揪他脸上褶皱松软的面颊,无良的笑:“渡老头宽心,香荷在,人在。”

此刻,结拜礼成,黑团子却忧心忡忡,玉石小脸明灭不定,闷闷跟在月初旬和水沉烟后面,直至听到一众人躬礼,道了声“小姐”,这才回神来看。

水沉烟一抿唇,扬眉:“我不信。”

说罢,手臂一伸欲要去取了那香荷,却不曾想,那香荷犹有灵气一般,她那指尖刚一触碰,一阵酸麻猛地把她弹出去三尺之遥。

水沉烟一阵气馁,拍了拍衣衫上灰尘,撇嘴道:“罢了罢了,也并非什么稀罕物件。”

金陵城东郊。

已近午时,斑驳树影洒了一地,婆婆娑娑,不知几度成愁,惹凄楚。

清风轻抚,扑入鼻息的是淡淡的尘土的腥味,却不是无心庵的那种血腥臭,带了一丝阳光的柔,使人不由得深深呼吸,但终究是挥不去脑中那些浮光掠影。

水沉烟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一番,笑嘻嘻道:“姐姐腰间那香荷,小妹甚是喜欢。”

月白色香荷,不过是普通质地,白底湖蓝色边,面上绣有一水蓝色蝴蝶,水蓝色蝶身,一对水蓝色翅膀,翅膀周身晕染了一层紫色,飘逸灵动,竟是和那灵蝶一模一样,虽是做工并不考究,却也精致。

师父一针一线刺绣,重情盛意,不便转赠,被师父以符咒加持,亦不能轻易离身。

“这手帕是我心爱之物,当赠敬佩之人,妹妹只有缚鸡之力,却没困兽之能,但一向敬佩侠义肝胆之人,今日讨一份豪情骨,不知姐姐当允不当?”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弱女一枚,却有铮铮铁骨。

这话本说的极小音,但因携了怒气,语气沉沉飘入他人耳中。黑团子静若幽潭的双眸紧紧的望着月初旬,眉宇隐隐皱成一团。月初旬却不以为意,随手捻了一片树叶,眨眼幻为一方白纱,轻轻遮了面。

水沉烟瞧她幻化之术,极为稀奇,眸底褪尽恐慌,溢满艳羡,又思及方才她仗义相救,几陷危难,对月初旬更是多了一丝敬佩和欢喜,早已忘却方才被戏弄之事,一把拉了月初旬跪下,道:“丑八怪,今日多谢你仗义相救,你我既是有缘,这便结为姐妹,可好?”

“不好。”黑团子急急阻止。

月初旬将小蛇从地上拾起,置入袖中,瞧见水沉烟芙蓉色尽是惊恐,身子直直绷紧,战战兢兢的模样,忽地朝她眨眨眼,笑道:“水姑娘容颜绝世,细皮嫩肤,想必入口定是美味非凡,却不知是生吃了好,还是剥净洗干了清蒸好……”

水沉烟心中“咯噔”一声,不思辨真假,害怕至极致竟是涌了锐气,忽地站直身子,抽出腰间九节鞭,扬手便朝月初旬头顶挥来。

身形未动,只听一声笑叹,青鞭已被月初旬捏在指间。

竟似掺了怜惜,好似那伤口……并不是她手中青鞭所致。

月初旬一怔,继而叹笑:水姑娘这脾气……果真不好。

刘寄奴笑着领了那两个小厮离去,似是早已为常。

不远处,城门下,坎坎立了三个小厮模样的人,颔首而立,身着一色青纱,当头那位不过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长相极其清秀,正一脸温和恭谨的望着,朝月初旬和黑团子微微颔首,这才对着水沉烟一揖,恭恭敬敬道:“寄奴让小姐受惊了,请小姐责罚。”

千金小姐私自出走,路遇险情,有罪无罪,皆需担责。

话音刚落,已有数声尖锐之音夹着风声呼啸而过,水沉烟手中的青鞭早已如蛟龙入海般收了回来,后面那两个小厮的脸颊瞬时多了两道血痕,血渍突地冒了出来,而当前而立的刘寄奴脸上仍旧一脸笑容,细细瞧去,那胸前的青衫早已裂开了两道血痕,却是伤在了胸前。

当下便又施施然跪下,以天地为证,拜了一拜,此后,便有了结义金兰之情。

俯身叩首之际,衣袂摇曳,月白色香荷坎坎落入眼底,眸中已泛起渡行云一脸沉沉:“旬儿,人在,香荷在。”

香荷三道封印,不至性命攸关,万不可解除。

血流成河,残肢横行,世间凡事,至惨不过如此。

周遭竟是极为安静,安静的使风寂寞起来,仔细听去,却又远远传来金陵城中商贩的吆喝声,一切也便归于尘俗。

叹妙站在一颗树下,一手揽着自己的断肩处,心中既恼又羞,恼怒自己不顾姑娘安危寻了生路,却又自食其恶果,羞愤自己受了渡行云恩公及姑娘相救之恩,却不知恩图报,又见月初旬面无异色,劝慰温柔胜却平日万千,更是负疚于心,惴惴不安,不知该有何颜面相对,这便低了眉,轻咬贝齿,嗫嚅着不肯再前行,终于“嗖”的一声化为原形,软趴趴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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