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槐影阴声怪笑:“嗯?你问我么,我怎会知道……”
(十二)
片刻后,龙婉兮随魏槐影走到了丰乐楼前,听魏槐影对脸色苍白的公子禀报,那公子听完后道:“那就送这位姑娘去我哥哥宴上;亥时将至,沈先生,你随我上北楼去。”
三人向着楼台灯火走去,少顷怪风陡至,只见远处楼上灯火顿灭,取而代之的则是北面阁楼上忽然亮起的孤灯。
王黼见到北阁灯明,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骤变:“我见那楼下似有禁军把守,我就不凑近了,在下告辞,告辞……”说着慌慌张张地走了。
魏槐影嘿嘿一笑,说道:“这北楼的灯亮得诡异,像天上的孤星。”
“龙堂主,请去换衣吧,不然大雨顷刻即至。”
回屋换衣衫藏钩索短剑时,龙婉兮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写着“行该其高,默至北辰”的素笺正躺在桌上,一朵杜鹃花静静在纸上绽放。
(十一)
……
“龙姑娘,喜事喜事——蔡相的公子、杭州府的蔡知州请姑娘去丰乐楼饮酒谈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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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婉兮怔怔看着去而复返的谢云留——白衣公子的脸被伞半遮住,雨夜中看不清神情。
——倏然,龙婉兮敛在袖中的手被谢云留握住、挽起,随即被一股轻柔的力道往前一带,龙婉兮不由自主地踏出一步。
肃立在大雨中的数百禁军间无声地裂开一道狭长缝隙。
“这香味应当是山花之香,嗯,极像是杜鹃花的香味。”
少女身子剧震,双眸微润,心中掠过一个荒唐念头:“难道爷爷已死在润州,神魂化为了杜鹃花香,千里来佑护我?”
(十五)
半空里,龙婉兮心弦紧绷:“行该其高,默至北辰,若真是爷爷的安排,那么自己会见到什么呢?”
……
“你……你是谢云留?”
“龙姑娘,你来看,这道菜奇就奇在……”
蔡韵话音未落,忽见龙婉兮袖中窜出一道银光,朝他心口射来。
……
孟公子哑然失笑:“当然不是。”
两人随后告别;到了正午,孟公子来找龙婉兮,说道:“我翻到了,原来这四字出自晋代陆云《赠鄱阳府君张仲膺诗》中的‘行该其高,德备其新”一句,果然是讲人的德行的。”
龙婉兮微微点头,心中愈加不解。
……
“亥时将至……亥时将至……”
……
一旁的龙婉兮闻言一颤,思忖:“北楼,天上孤星……‘默至北辰’——莫非这就是北辰?”
龙婉兮边走边想:“默至又是何意,默,默,是了,默者无言……‘行该其高,默至北辰’……只有‘該’字中有‘言’,去掉该字左边的言字,是个‘亥’字……”
走着走着,少女忽然问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一路上龙婉兮紧敛双袖一言不发,思索着素笺上的字。
走到景明坊时,他们三人看到丰乐五楼在远处渐次亮起显现,宛如夜色中有人以流光的灯盏为笔,正作一幅巨画。
王黼笑道:“看,这就是丰乐楼闻名汴梁的灯河了。”
龙婉兮不语,寻思:“这王黼酒囊饭袋,自己一掌就能击死他,只不知他身边这瘦子武艺深浅,想来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吴大哥已死,自己也不愿留在教坊了,不如……等等,他方才说要我去丰乐楼饮酒……行该其高……难道是指……汴京城最高的地方……丰乐楼……”
“那好,咱们这便去丰乐楼吧。”
……
白衣公子牵着红袖少女的手静静向前走,两柄伞一前一后。
少女把头垂得很低,可她知道,自己身子两侧是如林的枪戈,头顶伞上是飘坠如线的雨水,而前面,而前面——
……
大观元年三月癸丑,亥时大雨,丰乐楼外。
龙婉兮看看面前的重重禁军,心里有些发慌。
这时,白衣公子忽然又走了回来。
(十四)
白衣公子的语声悠悠至耳:“你身上似有一股香味,颇为清雅。”
“这……这话算什么?算是调笑轻薄,抑或无心之言?”
龙婉兮飞奔在廊桥上,隐隐听到二更天的更鼓声在大风中传来。
亥时已至,少女当即激发钩索,如飞燕投林,射入了丰乐北楼的阁楼中。
(十三)
(十)
大观元年三月癸丑,戌时一刻,龙婉兮在教坊司住处的闺房中对镜而立,双眸如水,脸上却凝了一抹愁云。
她伤痛好友身死,又对那素笺上的字困惑不已;心思烦乱中,敲门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