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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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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途冬沙风紧,旌旗飒凋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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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飘扬的战旗,迎风而展,汉族男儿傲然屹立!

杨果敢张着嘴对着风,自言自语喃喃道:“莹莹,叔叔去为你报仇!”而后他回过头,望着城楼之下,缓缓点点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城墙之后,兀自坐在血泊中,却还能看到远处,突厥虽然刚经小败,但宿营的篝火依旧烧得很旺,隐约还能听到突厥放肆的笑声。

入侵者的狂妄,令杨果敢心中的怒气逐渐愈发浓烈!他暗自想到即便战死边关,也要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驱胡虏,护中华!”

杨果敢跟着一同怒吼着,而后他又拿起一旁的青龙大刀高高举起又猛然挥下,一字一句发出誓言:“人在,城在。”

将士们一起将武器高高举起,百姓们将手中的农具高高举起,一同呐喊着:

杨果敢眼圈红了却只能强忍,他对着那位爷爷扬了扬手中的陶片,缓缓站起身,而后又转过身擦掉泪,攥着陶片的手不住的颤抖,任锋利的瓦片划破他的皮肤,血液顺着伤口缓缓而下,可他面无表情,一双已经看不出情感来的眼睛,怒视城外,对着将士们用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怒吼道:“有人侵略了我们国家,我们要怎么做!”

“杀!杀!杀!”

几百个声音爆发出怒吼。

战死者过百!

幸存者,几乎无人不中箭负伤!

只是万幸那突厥游骑是自下而上抛射,羽箭飞至城墙上时,力道已衰减大半,中箭的将士大多伤势不重;而杨果敢不知何时已将战甲脱下,**着胸膛同突厥兵战斗,身前有两道刀伤,身后有三处枪口,道道伤可见骨,还有一处就砍在左胸上,稍微往左偏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小命!他左臂上还有两支羽箭,而他却仿佛不知何为疼痛,随手将射在臂上的两支羽箭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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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杨果敢将冷艳锯抱在怀中,一点点的将僵在刀刃上的血痂扣掉,望着越来越亮的刀口,他喃喃道:“刀兮!刀兮!吾将死,汝何如?刀虽利兮然将别!刀兮,刀兮,可复见?”

闻言刀好似嗡鸣了一声,好像是对杨果敢的话做了回应,听得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夜袭敌营,只能使用轻骑。山阴城仅存战马不足二百匹,从中挑选出一百匹健壮战马,一百轻骑出城,剩下的六百将士则在城中驻守若是杨果敢他们回不来了,他们就是这一城百姓最后的守护神,他们要拖延时间,为百姓的逃离争取时间!

——长久的胜利,长久的胜利者姿态将他们内部的不合给遮掩住了,此刻新败则把这块疤给揭开了,此时突厥人必然自身大乱,此时不攻何时攻!

基于如此判断,杨果敢判断此刻正是夜袭敌营的大好时机。

夜袭敌营,不可能扭转山阴之困局。

偏将一步三回头的走着,他想再瞧瞧自己的老上司,等到了阴间若是遇到不到了,有个念想也好啊!

此刻,杨果敢却别过头,一眼也不看向那偏将却是让他好生失望,只有默默低下头,慢慢走下了城楼,至于杨果敢却是做着他口中的小女人儿态,泪是止不住的流淌!

如果可以活,谁愿意死呢?

偏将啊的叫出了声,但杨果敢却不理会,迎面吹来的这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的夜风——是这半月来他吹的最舒服的风了,就好像家中的风似的一样舒服,他是青州人,青州的风很暖,暖的就像阿宛的手掌心,唉——阿宛还好吗?

想着想着,杨果敢的思绪又乱了,他趁着自己还算理智的时候吩咐道:“叫兄弟们好生休息,子时咱们去跟那突厥人耍耍!耍耍!”

偏将跟了杨果敢差不多十余年了,他知道此刻的杨果敢是下定了主意的,他怎么劝都是无用的,唯有缓缓半跪下来,施一军礼道:“校尉,咱们来生再做兄弟!”

诚既勇兮又以武,

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

忽然被对面篝火照的脸上阴晴不定的杨果敢,冷然出声道:“夜袭敌营!”

啊?!”一旁的偏将听言先是大惊,而后劝说道:“校尉不可啊!若如此——这城中百姓可如何是好?”

杨果敢平静地笑笑,凄凉的笑意里,带着决绝之意;他歪着头看向不远处那队师徒,轻声道:“百姓——就交给他们了!”

“人在,城在!”

高擎的武器中,飘扬着的是汉族男儿自古不断的铮铮铁骨,头可断,血可流,男儿脊骨不可折!

汉族气节不可丢!誓不作投身敌贼的奸人!

“驱胡虏,护中华!”

“驱胡虏,护中华!”

此刻不仅是几百个声音爆发出怒吼,而是满城百姓也跟着怒吼起来:

鲜血,已然浸透了征袍,他却浑然不觉,任由跑过来医师为他包扎,而他只是摩挲着手中的一个陶碗碎片,扯着一抹甜蜜但又满是苦涩的笑。

心爱的大刀早已被鲜血浸透,刀背上的鲜血凝成一大坨粘暗红的、散发着腥味的疙瘩粘连在青龙雕上,可他却并未像往常一样为这大刀精心保养,只是随手将刀放在城墙上,自己则摩挲那块碎碗片,虎目带泪——那是小女孩莹莹曾经为他盛着白粥的碗!

杨果敢就那么呆滞的坐在那,若非他抬头的瞬间正好见到了小女孩莹莹的爷爷,他怕是再也不想言语了,只见爷爷流着泪却强忍着悲意对他笑着,还做了一个山阴百姓都认识的“英雄”的手势。

打突厥,何需动员!听说偏将说要夜袭敌营,城中勇士、甚至百姓纷纷要求出战。

被突厥围困半个多月了,勇士们早就热血激昂,渴望着出城与敌人血战一场。

既然决意为国戍边,那么早已无视生死!能冲入敌阵,尽情砍杀,即便无法马革裹尸,那也是将士们最渴望的归宿。

甚至夜袭之后暴怒的突厥军队会强攻山阴,他与他的兄弟们必然死于战场,而百姓则只能看天听命了!

但这是杨果敢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他们出去为百姓杀出一条血路出来;如果可以,如果他们坚持的够久的话,百姓应该可以逃得很远,甚至能逃到应县、茹越口,那里应该还没有被攻打!能活命!

至于援兵杨果敢早已不报希望了,大同必然沦陷、雁门必然被围,就是应县方向想来也会有小股游兵骚扰,否则不可能已然半月,却无人来援,至于甚么其他援兵他已然不报希望了,就那些蛀虫们,呵——能来个屁!

杨果敢知道他并非一时冲动,谁都能活唯有他们活不了,至于这满城百姓也只有托付那一对神秘的师徒了,望他们能带着这一城百姓脱离苦海吧!

杨果敢是这般想着的:突厥围城半个月以来,山阴一直坚守,从未敢主动出击过,而今随着伤亡的增加,山阴更无主动出击的能力,况且此刻突厥新败必然会加大防守力度,按突厥将领想来汉人怯懦谨慎必然不敢在此时夜袭大营!

杨果敢也正好发觉突厥撤兵之时中军与其余部落兵相隔甚远,部落兵彼此之间也相隔甚远,这说明什么?

“好,好兄弟!”杨果敢虎目带泪,重重的拍了拍偏将的肩膀朗声大笑道:“咱们还得叫上裘大人好生喝一顿呢!倒是喝醉了可别投错了胎,到时成了娘们儿,别怪哥哥不认你!”

“嗯!”偏将流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滚!做什么小女人姿态!滚下去!”杨果敢也不寒暄,突然怒骂道,踹着那偏将就给他撵了下去!

子魂魄兮为鬼雄。”

在悲壮的歌声中,将是军民无一不泪如雨下。

杨果敢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默默听着副官报告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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