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杨果敢的暴喝落下,城墙最后一个突厥兵也被将士们斩杀!
突厥虽残暴,城墙虽残破,但我将士奋勇杀敌、骇不畏死,那两三丈的距离依旧,山阴城上傲立的,仍旧是汉族勇士!
城下的突厥兵胆怯了。他们实在想不通,经过半个月的围攻,守卫山阴的唐军竟还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不应是狼吻下的羊匹一般任自己允取允夺吗?
在北边的城墙上,杨果敢从东奔到西,从西杀到东,一杆青龙宝刀早已饱饮鲜血,青白的刀刃,已染成了血红!
一个个突厥兵被杨果敢毙命大刀之下,大刀扬起,鲜血沿着刀杆滚淌,将他那泛白须发也染得猩红……
仇敌的鲜血,应是这世间对兵刃最好的祭品,冷艳锯的刀刃愈发耀眼夺目,血红一片的刀刃下闪烁着青绿色的光芒,就如同下一刻那刀头上雕刻的青龙就会腾跃而出,择人而噬!
敌人的血,只激起了杨果敢心中的杀意!他本就不是一运筹帷幄的智将,战场杀敌,饱饮热血,如何杀个痛快才是他所思虑的!
若非都督早已殉城,又何苦他这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半月来时时刻刻思虑——这早已耗尽了他残余不多的理智,此刻被激怒的他还那顾得上甚么保全大局,容后再战,城已将破,人已至亡,一个小小女孩还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就那么的死在他的面前,就那么的死去了,在应该无忧无虑的年华里接受了本不应接受的一切!所以尔等都该死!犯我边疆,屠我百姓,尔等竟还敢大笑欢颜?可曾问过杨某人手中长刀!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犯我国民者虽死难恕!
唯有死战,方能保住忠勇之名,保住家眷性命。
阿史那部营的突厥兵,抬着简陋的云梯,冒着突厥其它部族游骑的箭雨与汉人的礌石、金水,往山阴城上冲来。
很多阿史那部营的战士并没有死在汉人的手中,却是死在其它部族的骑射手下;但是哀军必胜,又何况已存死志的军队呢,便是如此阿史那部还是有极大的一部分冲上山阴城头。
首身离兮心不惩。
……
“天时坠兮威灵怒,
严杀尽兮弃原野。
旌蔽日兮敌若云,
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
城墙上,到处是突厥陈列的尸体,还有渐渐蔓延的污血。
若只看此这应是一场胜利、大胜!
可是当战死的同胞的尸骸就停在他们身边之时,怎么去欢呼呢?
在这时作为一位聪明的突厥人他应该知道的唯有也只应有:弱肉强食——草原上的狼只会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而在这群暴怒中的狼群,如果自己在强迫他们,很有可能在歼灭敌人之前,他们就会先把自己撕碎!
至于那座大部分人眼中宛如不破之城的山阴,也只能这般放弃了,不得不暂时放弃,让他们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吧!
使者营寨周围多了许多游骑,不防备汉人,防备的只是他那暴怒中的同胞的!
突厥人勇猛好斗,贵胄子弟战死是一种荣耀。可是,被汉人如此射杀,并将头颅悬挂于城楼之上,如此奇耻大辱怎可不报!怎能不报!
一定要将那城楼上恶贼扒皮抽骨给阿史那骨碌报仇!
突厥人本就性如烈火,遭受如此羞辱,哪里还会管甚么劳什子的战略计划,当时统帅就立刻组织各部族,向山阴城发起疯狂的攻击。
怎么和那人说的不一样!那我们在这耗着这般时日到底是做了什么?难道汉人都是这般的悍勇吗!那我等——
突厥人自己开始怀疑了自己,彼此之间甚至还有了争吵,毕竟这次的南下不是所有部落都想参加的,若非可汗说万无一失谁又会莽撞来此!也因此所有原本拥有肥沃草场的部落首领都怒视向那位可汗的使者——他们的统帅。
此刻,即便那位统帅再怎么心有不甘,即便他知道再过片刻这座城就会被攻占而下,可他也不敢让这帮人继续攻打下去。
杨果敢须发带血,杂乱的发丝掩盖住了他的双眼,只见他劈开眼前之敌后,环顾四周已是一片血泊,无有全尸,他猛然抬头瞪着一双电光闪烁的眼睛,右手持刀,大步迎敌,突厥军竟无一人敢近他身前。
一突厥小将看着自己周身的惨死城楼,跌倒血泊之中的同营将士竟然两股颤颤,此刻那勇猛好斗、悍不畏死的突厥将士竟然也开始了畏惧,跌坐血泊之中,手持长刀却不敢挥出!
“嗨!”杨果敢一声暴喝,声如巨雷,再见那小将却是惊得肝胆碎裂,登时一翻白眼竟然就吓死在了那!
短短几年,尔等突厥小贼便忘了煌煌天威?
此刻杨果敢心中唯一字罢了,杀!杀得突厥胆寒,杀得自己痛快!
至于这城——这城若破则殉国,若城在则果敢亦在!
这是围攻山阴城半个多月来,突厥兵首次冲上城头!
杨果敢知道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惹怒了这群游戏猎物的恶狼,甚至还把本就存量不多的箭矢消耗得七七八八,但他不后悔,每每想起小姑娘柔柔的笑,他心中就满是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焚烧个干净!
只见杨果敢横刀立于城墙之上,怒吼一声,寒光便现,一把冷艳锯下停着三两具被一刨两段的残躯,血染了一地,血溅了一身,血满青刀,却不曾浇灭心中的恨、熄不灭心中的怒!
出不入兮往不反,
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
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
援玉枹兮击鸣鼓。”
城中人不禁唱起了久远的歌谣:
“操吴戈兮被犀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
……
杨果敢他们成功的守住了这座残破的古城,可山阴城上,却没有胜利的欢呼。
这一次战斗,太过惨烈。
突厥人的攻城之术匮乏,暴怒后更是混乱没有章法,更加急躁狂暴;只是令游骑奔突在城墙下,将密如暴雨的弓箭射上山阴城头。
众多部落中阿史那一营突厥兵,更是发疯一般如恶狗一般撕咬上来。
主人战死,他们必遭部族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