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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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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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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秀成却道:“‘玄冥教’的杀手已不是我们所能应付的,好在我已通过急递铺向他人求援,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了。我们马上去支援妙绝山庄。”

凌秀成与武天枢马不停蹄,赶至苏州城西时已近黄昏,到太湖西山岛上的妙绝山庄时正值深夜初更。此时虽值初秋,但是山风阵阵,寒鸦凄鸣,竟感到丝丝寒凉。

二人不敢耽搁,远远地望见妙绝山庄大门洞开,传来阵阵杀声。

他忽然发现孔门十大弟子中,颜回等九人的左手名指七徽,右手挑一弦,只有宰我是大指七徽挑二弦。

凌秀成心中一动:为什么只有宰我与众不同?转念即想到,历史上的宰我确然与孔门众弟子不同,也因此不为孔子所喜。只是如今原因已无法深究了,但不问可知,此画必有深意。

凌秀成收了画,向武天枢道:“‘冥界’的杀手已分头行动,我们少不得要快马加鞭了。下一站是哪里?”

凌秀成安慰着武天枢道:“你谢伯伯临死前似乎有话留下。”

那幅丹青挂在书架上,画的是孔门十哲鼓琴。

凌秀成取下画,画后的书架上却整齐地摆着一些书。这些书摆状整齐,却又非整整齐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书的摆放方式并非是随意的。三十八本书平叠在书架上,共放五层,有些书以书脊朝外,有些则书口朝外,又有一些是书根朝外。书名无非是些史籍,内容再平常不过,但这些书端正整齐,明显是有意为之。显然其用意与书的摆放形式有关。

凌秀成道:“那会是谁?”

王耀叹声道:“今日十二门阀相聚之事,王某固然有私心,但事已至此,王某已无资格领导十二阀门,天枢做事果敢,颇有阁主遗风,望诸位尽力辅佐,重振十二阀门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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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枢道:“不是这样的,王叔叔一定是被胁迫的!”

王耀却昂然道:“不错。是我出卖了他。”他顿了一顿,但是十二门阀的人已是哗然色变,王耀继续大声道:“可是你只知道,我亲手害死我兄长,却无视我保全了十大门阀。当时的十阀不容于祆教,不容于朝廷,只有死路一条。朝廷率领的兵马早已将十阀与史教主的祆教余众作为攻击目标。只有我当机立断,销毁证据,撇清关系,苏达克下令烧死我兄长,十阀与祆教便毫无关系,只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朝廷也无从追究十阀私通祆教之事。是你,你会怎么做?是眼看着十阀覆灭,近千口人死于非命,还是选择背叛我兄长和史教主!”

众人一听俱都默不作声,王耀长叹一口气道:“这件事压在我身上二十年了,你们以为我贪生怕死么?你们以为我能心安理得么?你们以为我愿意不忠不义么?我常想,难道为了忠义,便可以漠视着近千条生命么?难道人命在你们自诩忠义两全的侠士面前,就不值一文么?”

王耀脸色大变,浑身因情绪剧烈波动而颤抖着。

武天枢忙起身拦着他道:“凌公子,事关十二门离合成败,在此紧要关头,仅凭一幅图,似乎太过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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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面色一怔,微微作笑道:“凌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凌秀成道:“王阀主,那日秀成问你二十年前兰州祆祠发生的事,似乎还有隐情未明说?”

王耀脸色一变:“凌大人,你这是何意?”

众阀的人也齐声喊道:“我们推举王阀主。”

王耀连忙推辞道:“不不,不行。后生可畏,天枢侄女才是合适人选,于情于理,她才有资格领导我们十二阀。”

武天枢道:“王叔叔,天枢何德何能,请王叔叔勿要谦让。”

不料,淮宁府的谢阀又发大案,现场看来,死亡人数足有九十六人之多,都是被重型钝器锤杀的。这些死者大都脑瓜崩裂,血污激飞,惨不忍睹。

在“玄冥教”的四大杀手之中,也确有一个号“西陆”的杀手擅使钝重武器。此人力大无穷,手持一柄长柄铁瓜锤,据闻因痛恨僧人,曾与南离两人,几乎灭了南方佛林天界寺。那天界寺武僧高手众多,号称佛林,曾与大相国寺、少林寺三足鼎立,自此一役之后,天界寺的声势远不如前。但当时案件之惨烈,直至今日终于复见。

武天枢面对血洗过的谢庄,干呕不止,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恶心与悲痛,坚持亲自堪察现场。终于在一间书房内,她找到了阀主谢钢。

云中君道:“阁下谬赞了。还不知三位怎么称呼?”

凌秀成道:“在下皇城司法司使臣凌秀成。这两位是勾当皇城司楚中天,无剑阁武天枢。只因听闻有人假借祆教之名,欲要除去十二阀、瓦解无剑阁,特来通知姑娘。并且秀成已留下信息,不日十二阀便会齐聚妙绝山庄,共商联盟事宜。”

云中君道:“天色已晚,三位随我进屋休息,明日再谈。”

西陆气得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见势不对,拔腿就跑,老子迟早要跟他做一锤子买卖!”说罢挥动大锤一片乱抡,片刻冲到墙边,又抡起一锤,砸坍了半堵墙,夺路而走。

南离舍了云姑娘,将身形一众,翻出墙外,朗声道:“凌兄弟,后会有期了。”

后者纵身下了屋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武天枢忙问道:“云姑娘,你伤势如何?”

凌秀成心中一凛,想退却不能退,只得硬着头皮撑着。但是西陆不像其他二位谨小慎微,不退反进,凌秀成只得暗呼:我命休矣!

西陆抬手抡起武器,便要向他的脑门砸来,忽然间,一阵白光闪过,“铿”地一声,将西陆震退数步滚倒在地。眼前出现的男子回头爽朗一笑:“老规矩,拿住他们算我赢。”

凌秀成捡了条性命,喜出望外:“你捡漏的功夫倒是一流。”

白衣西陆道:“你也忒麻烦了,不如让老子一锤子了结了她,让你随意摆弄。”

红衣南离道:“云姑娘,我这二位兄弟实在是不知廉耻,唐突美人,你可莫放心上!”

那女子充耳不闻,虽以一敌三,但一时之间也无性命之尤。

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那位手持瓜锤、身着白衣蒙面的高大壮汉便是西陆,其人力大无穷,杀人时惯以钝器锤击头部。另一位黑衣蒙面、手执短刀的杀手代号‘北溟’,以阴狠狡诈著称。除了那位‘无影杀手’东岳未曾露面之外,这三人都来了。”

白衣女子虽然为了抵挡西陆的瓜锤,已经是气力不继,但一时之间竟无败象。

凌秀成走近看些,这才发现白衣女子正是日前曾在长安城崇化酒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凌秀成道:“于是,王阀主便推测今夜之事与祆教近期异动有关?”

王耀恨恨道:“一直以来祆教视无剑阁为首的正义联盟为最大威胁,无剑阁一出事,他们便雇佣玄冥教,趁我们一盘散沙,逐一击破。在联盟中就属十二阀阅势力最弱,但我们十二门若联合起来,即使是阎罗亲来也撼不动我们。”

武天枢道:“如此说来,不只王阀有难,其他阀主也势在危急。”

正殿上一轮冰盘高悬,月下一白衣女子舞袖翩翩,手执一根短柄武器,她周围三名劲装杀手不断攻击,竟久战不下。

武天枢道:“除了南离,还有两位杀手?”

凌秀成已是惧惮得迈不动步伐,实是因为他所面对的是异常凶狠的杀手。

武天枢道:“太湖妙绝山庄。”

凌秀成道:“据闻妙绝山庄庄主是一位姑娘?”

武天枢道:“妙绝山庄其实是由鲜卑宇文氏族分支所立,其‘东壁阁’尽收天下武学,盛极一时。可自杨坚篡夺北周,将皇族屠戮殆尽,该支后人也改了复姓为单姓,取音近的‘云’字为姓。大概在十九年前,妙绝山庄为魔教所灭,云氏一门只有一个女娃继承。因此与十二门阀家族力量相比,妙绝山庄实际上只有一人。然而虽仅此一人,江湖中却无人敢进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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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层两叠各三本,右边上两本书口朝外,最后一本书脊朝外。左边平叠的三本俱是书脊朝外。第二层右边第一本书根朝外,下面三本俱是书脊朝外,左边上三本书根朝外,最下一本则是书脊朝外。这与广乐大师的甘州遗刻有相通之处。

所有书都是包背装订,书脊大都深黑色,书口则为纸白色,凌秀成将其中位置以点代书根朝外,以横代书口朝外,以两横代书脊朝外,默记了下来,又仔细端详这幅画。

一道血污自门口直至书房正中,想是谢钢头破血流之时,仍然拼尽全力爬进了书房。

武天枢看见谢钢惨状,不由泣不成声:“连谢伯伯也……”

凌秀成仔细观察,所有尸体都是死在庄院外,显然是与杀手奋死搏斗,只有谢钢一人例外,想是当时他自知必死,但还有一件要事非做不可。他死时,头朝方向正对着房中的一幅丹青画,关键也许就在这间屋子内。

十二门阀的众人安静了良久,当年经历过灭祆事件的人如今都还健在,自然知道王耀所言非虚,当时除了王阀之外,没有人愿意卷入朝廷灭祆之事。即使王耀没有这么做,其他阀也会做。

凌秀成沉默半晌,道:“秀成无法回答。但是令兄死的值当,你所受的骂名成就了他的英名。可是,既然你认为人命关天,谢阀主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王耀怒声道:“你以为王某是何等不堪之人?纵然王某想要重振十二门团结,却怎可能做此勾结魔教、内斗分裂之事?”

王耀气结哽声道:“你……说下去!”

凌秀成愤然道:“若是只凭一幅图,确实难以服众。但是二十年前,康先生机缘之下曾将令尊行刑的画面记录了下来,而这幅图我也誊印了一份。画中这人侧身对着画面,正是他亲手点燃了那把火。虽然已过了二十年,秀成也反复地琢磨确定,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出卖你哥哥,得到了自由!”

那幅画中,站在王荣阀主身侧点燃火把的人,确实与王耀十分神似。

凌秀成道:“谢阀主死前曾留下一幅画。请王阀主过目。”他将行李中的画取了出来,向众人展示。

众人看了,王耀不屑道:“这幅画能说明什么?”

凌秀成道:“这幅画中,所有人都是一心的,名指七徽挑一弦,只有宰我与众不同,左手大指七徽,右手挑二弦,因为他自大,在所有人中是二心的。是他背叛了仁道,参与了田常作乱。这幅图便是暗示你二十年前,背叛了你兄长,亲手将你兄长送上了祆教的火祭坛。”

众阀主道:“不错。小阁主既然也这么说了,王阀主再谦让便是过份了。”

王耀道:“既承相请,王某不才,愿以性命抗战到底。魔教猖獗如斯,是该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凌秀成忽然站了出来,冷然道:“王阀主今日的豪言壮语,令兄若在九泉之下有知,定然也会瞑目的。”

休息了两日后,云中君伤情回复的差不多了,十二阀门的人也陆续赶至妙绝山庄。

到了第三日,人已到齐,俱都集中在山庄前的大殿内。宾主坐定,互相寒喧几句,王耀首先道:“魔教猖獗,图谋中州。无剑阁虽然已经没落,但是不代表正义就此终结。十二阀门不能再各自为战,是时候团结一致了。”

赵阀主道:“二十年前,王荣阀主在时,中州任何势力都要让我们几分面子,如今王阀主临危之时,挺身而出,颇有故人遗风。十二阀若要重振,必然需要一位总阀主,所以赵某的提议是,推举王阀主为首。”

但她却似丝毫没有受伤情影响,豪气笑道:“不碍事,云中君多谢三位相助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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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秀成道:“云姑娘,那日长安城相见便觉得姑娘不是凡人,竟没想到姑娘能以一人之力独抗玄冥教的三大杀手,实在令秀成大开眼界。”

楚中天剑光疾飞,越打越快,饶是西陆人高马大,但是身体的灵活性却差了许多,片刻间被逼的手忙脚乱,连连后退,只得大呼道:“买卖做不成了。你们还不来帮老子一把!”

怎奈妙绝山庄的掌门人实在是厉害,南离与北冥竟没占到半丝便宜,更何况还有一个凌秀成在身边虎视眈眈,随时能给予三人以致命一击。他们却不知凌秀成实在是有心无力,半身功夫废尽,这才勉强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状态,遑论再仗剑救人了。

三人之中,北溟见势不妙,忽然冲下院落,展开轻功跃出了妙绝山庄。

武天枢冲上前去,望着屋上高声喊道:“云姑娘莫慌,无剑阁前来相助。”欲要拔刀,却已被凌秀成拦下,后者朝着檐上四人道:“以三位的身份和手段,竟以众凌寡,真让凌秀成大开眼界。”

那红衣南离顿了一顿,注意到庄中来人,高声道:“凌兄,上次小弟卖你一个面子,但这次却万万不能了。”

那白衣西陆一听是凌秀成,手上瓜锤一抡收回,停了下来,从檐顶越到了凌秀成身前:“好极好极,这一锤子的买卖千万不能让人赚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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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手执赤玉箫,且战且退,浑身上下已有数道伤口,染红了洁白长衫,仍旧挥箫击退三人,得了一空隙,左手竟提着一口玉壶,举高畅饮一口。值此生死关头,美酒却令她精神抖擞,越斗越勇。

黑衣杀手阴笑道:“她身上‘软玉酥香’的毒马上就要发作了,你们可别失手杀了她,死了可就没劲了!”

王耀道:“如今有天枢在,情况便不同了。唯今之计,由王某去通知北方各阀,由天枢通知南方各阀,并在沿途留下讯息,我们必须合十二阀阅之力,成立阀阅联盟。再同八洞五城、大风联寨共商大计,找出暗害武阁主的凶手。”

武天枢道:“全听王叔叔安排,事不宜迟,我们明早便出发。”

凌秀成默不作声,同意了他的建议,便又往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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