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偏偏喜欢寻死。”
“呵”那人冷笑,“我要说我能复活申屠紫菀呢?”
“什么!”玉猗瞬间变色。
玉猗感觉得出,他在这人手下走不过三招。
那人开口,声音硬拗干裂,宛如夜枭。
“是你差点杀了乌伦?”
倚城而守,挟橹强攻,战争,就成了简单的毫无技巧性的交换生命。
也许对于他这种刀客来说,更喜欢有技巧的杀人吧。
“呵”他一念及此,不禁冷笑,尽管他杀人无数,可他又何曾真正喜欢过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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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猗在城中,坐在一家废宅的破瓦之上。缓缓擦着刀。
掩月刀本就是那副黑黢黢的模样,永远擦不净的,只有在杀人之时才会泛出灿若霜雪的光泽。那种光泽,不是丝帕能擦出来的。
但玉猗还是喜欢擦这把刀。
很多人都会死。
魔尊这样想着,踩着地上的深深浅浅的血滩走了。
十大阎罗木然跟在他身后。
那同样一身黑衣的人一道剑指被他魔罗捭天手所阻,身形顿了一顿,却直接晃过了魔尊,冲向了玉猗,抄起了玉猗就欲遁走。
魔尊只是看着,冷冷一笑,没有追去。
他转过了头,只见十殿阎罗果然已抛下了鲜于辅国和申屠烈的人头,他微微点头。
“帮我寻得陆吾,我告诉你你的仇人。”
然而玉猗挣扎着爬了起来,依然只是冷冷的盯着魔尊。
此刻,魔尊的心中终于升起了杀意。
黑衣人枯指一松,身影轻晃,一拳直将玉猗砸进废宅之中。
“怎么?在你眼中那个女人就那么重要?连你父母双亲的血仇都可以不顾,一心只要寻死?你以为你爹娘死了,你就可以随意挥霍你这一条烂命?如果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畜生,你娘当初为什么不掐死你!”
“啊——”从坍圮的废宅中猛地站起一个满头乱发的疯魔。
“我没必要知道!”玉猗歇斯底里的大吼。
“帮我取一物,我告诉你当年屠你全村的凶手。”
记忆中那场大火再次烧了起来,烧得玉猗失去了理智,“凶手就是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乌桓人,我杀了你!”
斡斯罕没有说话,沁苏甘则大叫道:“沁苏甘愿为先锋,先摘下申屠小儿的头,血祭父汗。”
“好,我等兄弟齐心,何愁大愁不能报!沁苏甘,攻西门,斡斯罕,攻东门,扎诃朵,攻南门。”
他说完,翻身上马,锵的一声抽出了雪狼钢刀,“本汗亲率大军攻南门,乌桓勇士,随我杀!”
“很可惜,我不能。”
玉猗握紧了掩月,几乎忍不住要一刀劈过去的冲动。
“为了一个女人,便将堂堂七尺之躯视如埃尘。嗬,你知道本尊经历过什么吗?”
玉猗没有说话,只凝重地点点头。
那人冷笑道:“我……可以不杀你。”
玉猗此时终于挤出来一丝冷笑。
但他的笑容缓缓凝固了。
七步外,全身裹在黑衣之中的人冷冷伫立着。
矫矫庄王,岳峙渊亭。
城外的喊杀声遥遥传入耳中。
玉猗连动弹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他知道,三五日内乌桓人还杀不进来。
耶珈不修挥舞着雪狼钢刀冲在了最前面,六日前他刚刚失去了父亲,如今他又挥着刀来屠杀他人的父亲,兄弟,姐妹,妻女。
“屠城,血祭大汗的在天之灵。”
乌桓军士的双眼中全都泛出了苍绿色的光,绿光中闪映着溅血的珠宝,女人的胴体。
雄武门处,乌桓军齐齐发一声大喊,撞碎了这新建的城墙,涌进了城中。
血与火,弯刀和马蹄,还有哭嚎声即将占领这座古城。
这座守护了北境五百年的金汤重镇今日终于轰然倒塌。
他五根枯指缓缓张开,张出了鹰爪之劲健。
正是魔尊成名绝技,历任玄冥教主不传之秘,“魔罗捭天手”。
但他这一爪却没有抓向玉猗,而是返身抓向了身后。
“我杀了你!”
掩月刀一瞬之间迸出千百道刀芒,齐齐卷向魔尊。
黑袍鼓**,魔尊一声大喝,千百道刀芒立时粉碎。
匹练般青冽的刀光破空而至,在径达丈许的刀光面前,那黑衣人显得如此渺小。
“叮——”黑衣人伸出二指,轻轻夹碎了刀光,夹住了掩月刀。
“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想杀本尊。”
乌桓人这一次用的是纯粹的汉家战法,大军蚁附,云梯排垒,稳扎稳打,再没有轻骑冒进。
他们耗得起,即便六天前损兵两万,合兵之后的乌桓大军,依然有四十万之众。
幽州城内只剩四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