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裹挟乌芒而至,直袭玉猗膻中穴。
玉猗拳锋迎上。
“轰”的一声,拳指相撞。
刀光闪动,黑袍翻飞,大祭司深知掩月之利,一直都不欺进他身周一丈,只是缠着他游斗,指影漫成飞墨,将玉猗死死罩住。
掩月铮鸣,刀光转若游龙,九折七变,却始终劈不开那漫天指影,仿佛那真是黏稠乌墨一般,越搅越浊,任谁也无力逃脱被他濡染的命运。
玉猗的面色有些凝重了。
掩月刀涵映着曦光,摇曳出一簇簇银花玉树,将欺身上前的乌桓骑兵尽数湮灭。玉猗就这般信手挥洒着,轻而易举的收走身旁众人的生命。
刀光,只是随意的挥洒,他的武功早已臻至化境,招式几已忘光,每一剑,全都自白云外曳来,向黄泉匿影,身旁那一张张杂糅着恐惧与狰狞的脸他全没有看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盯着大祭司乌伦。
乌伦也盯着他,阴鸷的目光几乎凝成了刀锋。
“断了?”
领头丐者不禁有些诧异。
紧接着,在两万名丐者的注目中,再也无须陈铁柱的指点,无数人都看到了,乌桓军的大纛如浪倒伏。
上百道指影返本归源,重回乌伦体内,那指力何其霸道,又叠上玉猗拳劲,一瞬之间破肌肤而入,于乌伦奇经八脉之中疯狂冲撞,撕扯着他那本就剧痛的脏腑。
玉猗取巧,竟是堪堪击飞了内力远高于他的乌伦。
但此时,十殿阎罗也就到了。
青莲怒放
幽州城外,衣衫褴褛长发藏污的丐者,孤骨兀傲,站在无名山丘顶上,远远的眺望着幽州古城。
触目惊心的便是那碎了门牙的北城。
倒飞中的乌伦惊叫道:“否极泰来,你竟是武当弟子!”
武当派否极泰来,本是从易理阴阳剥复之中得来数算之诀,先贤以武证道,自成武学奇招,以内气为阴,以外气为阳,闭脉停息,任由敌手外气入体,阴不胜于阳,而反生极阳,重放外气出体。
此正阴阳之理,大道昭昭,不遗屎溺,一招一式,亦纤毫不放,尽有大道体用在焉。
刀光蓦地熄灭。
上百道指影齐齐没入他的身体。
乌伦瞬间抢进,明知有诈,他还是颟顸的出动了杀招,他深信自己六十年的苦修,绝对要比眼前这个毛头小子高出千里万里。哪怕他重伤在身,哪怕对手拿着掩月利刃,对手敢卖破绽,他就敢让对手死无葬身之地。
玉猗已经连斩了十七根大纛,离他不过五百步。这五百步,对于玉猗来说,不过是咫尺之遥。乌伦再也坐不住了,顾不得因施展禁术而造成的沉重伤势,五指箕张,黑袍之下惊飙骤起,只见他右手在虚空中一按,整个身子立刻激射而去,划出一抹虚影。
他这一招不可谓不快,整整五百步都被他这一招按在了身后,待到众人看清他的身影时,他那一双枯爪中连弹出七十三道指影射向玉猗。
胸中一阵窒闷,巨大的压迫感传来,玉猗被逼的低吼出声,一身内力尽数贯于刀中,掩月冷芒乍现,向着突然袭来的黑影挑去。
“莫非幽州军出城野战了?”
领头丐者忽地拄杖扣地,转过头来,对着一众丐者朗声道,“大家都知道,近几年来入帮的兄弟越来越多,我芥子棒的兄弟几乎翻着番的涨,为什么?全是这海棠朝的狗皇帝狗官逼的。可是他苏家老儿再他娘混蛋,也跟咱们一样是汉人。现在这群狗日的乌桓人要来杀我们汉人同胞,还要**我们这些同胞的妻女,我们干不干?”
“不干!”两万血气方刚的芥子帮众同时怒喝。
十袭灰袍兔起鹘落,踩着飞沙腾蛇步联袂而至,分明是从十个方位而来,却在一瞬之间同时向玉猗递出了紫金白骨镋,毫厘之差也无。玉猗所有变招间隙全部封死,杀气之盛,更盛乌伦。
玉猗目中狠色一凛,潮红上脸,一声裂石穿云的高亢龙吟于凭空炸响,清越劲脆,直如万顷霜竹炸裂。掩月一刃变作九刃一般,将那十把紫金镋瞬间挑开,剑意汹汹迸开,舞出漫天飞雪狂风,卷得十殿阎罗不能动弹半步。一时间竟不知是十殿阎罗包围着他,还是他包围着十殿阎罗。
从上空俯瞰,可以看到以玉猗为中心,十殿阎罗为界,掩月刀锋直画出一朵莲花,雪光之中青芒隐隐,端的是华美异常。
那丐者长叹了一口气,“我等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不!”陈铁柱一脚踏上前,指着数里之外的黑云中一根极粗大的黑狼大纛道,“我见识过乌桓的军阵,那一根是乌桓老儿的大纛,乌桓人还没有进城,他们是在总攻!”
那领头丐者闻言一望,却见陈铁柱所指的那根大纛竟缓缓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