篾片斗笠下那人缓缓开口。
“想不到猗剑圣的尊驾也会莅临这小小的荥阳渡。可惜,今日我唐门百芒斩尽数在此,便是武当道尊来了,也休想救了赵四出去。”
原来刚刚那数十捕快竟只是诱饵,此刻,才是真正的猎杀。
“叮——”
掩月刀一击之下,梅花镖飞得杳无踪迹。
玉猗收了刀,淡淡打量着那掷出梅花镖的人。
只因一枚梅花镖破空而来。
那戴着篾片斗笠,一直装作磨刀的人,此刻终于出手了。
这是一枚淬满了毒,甜腥味十足的镖。
“幽州”
<!--PAGE 6-->
“七哥也在苏州。”
“嗯”
“这么说,我就不必跟你一起去了,即便有意外,七哥也一定可以帮你料理掉。顺便,代我向七哥问个好。”
经此一番杀戮,渡口上的人几乎全都吓得不敢再露头了,赵四呼喊了好久,开出了二十两银子渡一次河的高价,才终于有个白发老艄公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拔了船,玉猗却没有上。
他问:“混元珠是什么东西?”
那张斗笠之下,唐仲甫的脸铁青到无以复加,却再不咆哮一句,飘身就走。
玉猗叹息一声,不愿再去追了。他转过身来,对着净月小和尚探问道:“小……小师父,不知你有无把握为我四哥解毒?”
那小和尚嘻嘻笑道:“我师父有把握,我就有把握。”
赵四意有不信,看向了玉猗,玉猗看向了唐季甫。
唐季甫则缓缓闭上了眼。
赵四一仰头,吞下了药丸,就地盘腿调息运化药力。
赵四正在犹疑,却见身侧白影晃动,一个白衣小和尚以掠至他身旁,取了他大腿上一只镖,放在鼻尖轻嗅了嗅。
突然笑道:“鸩尾腐尸丹?”
唐季甫闻言大惊,“你,你怎会知道这镖上的毒,你是什么人?”
逆血大戟不善言辞,只憨憨道:“就为了这侠名,婆娘都跟人跑了。”
赵四沉默,半晌才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那金电鹰王哈哈大笑,“狗要是不咬人还养狗干嘛,他们让我咬,我敢不咬吗?”
“解药”
唐季甫只是冷笑,“你杀我大哥,便等着给你兄弟收尸吧。”
玉猗脸上厉色闪过,终于沉声道:“四哥,把混元珠给他。”
玉猗终于解决了,那百余名唐门子弟,一刀斩向了一片斗笠。
那人仓促转身,掩月刀已斜斜划透。
唐门三枭日后只能是双枭了。
玉猗落地时,刀光便斫进唐门子弟战阵之中。
针雨霎时止息。
赵四一把剑也是舞得密不透风,然而唐门三枭毕竟是一流高手,他已中了数镖。
两刃再次相交,这次交击更加激烈,紫红色的火花迸溅,唐季甫只觉看到了一双濒死的野兽的血瞳,梅花镖那一颤,几乎颤破了他的魂魄。
针雨已至,玉猗只得纵跃。
空中更无遮拦,人在空中,几乎就是活靶子。
“交出混元珠,饶你二人不死。”后面又一片斗笠发话了。
玉猗没有问赵四混元珠是什么,只是冷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饶我不死。”
剑指轻抚,掩月刀上黑尘尽去,雪白灿灿一瞬间耀得众人不能逼视。
那几十名捕快一听到这人的声音似是胆气立刻便壮了,齐齐抽出了制式朴刀,拥了上来。
剑光闪动,地上便又多了四具尸体。
然而碎肉迸裂之中,陡然有一双精钢鹰爪翻出,来势刁钻狠辣,直取赵四身前要害,而身后,一杆大戟如长蛇出洞般,凶狠的直捣后心。
赵四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猗剑圣剑法高绝,单打独斗,我唐门三枭自然不是对手。但,赵四,你可曾听说过暴雨梨花针?”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四周百余条黑影齐齐端起了袖弩。“暴雨梨花,我唐门传世绝技,针上淬毒,见血封喉,真气内息皆不能挡。我们三个早已吃过解药,待会儿我们三个围上,他们只管放针。”
他又顿了顿,狞笑道:“足以将你们两个射成肉泥。”
那人的篾片斗笠下,是一身的灰布麻袍,脚上仍穿着破草鞋,一眼望你,绝不会有人会再多看他一眼。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是暗器高手。
渡口旁,又有两顶斗笠竖了起来。
更远处,有更多的人影直起了身来。
这才是真正能致命的杀招。
但是他的剑并没有回撤,而是刷刷斩断了鹰王和大戟的咽喉。
因为玉猗动了。
他说罢,一双鹰爪已经擦出金电递了出来,逆血大戟闷哼一声,势沉力猛的一戟刺到。
赵四冷笑,剑光飘织如雨,瞬间将两人罩在剑下,短短数息,两人已挂彩十余处。
然而他的面色骤然变了。
“你要去哪里?”
其实,他本来不就是要去苏州?只是听了净月那一番话,他改了主意。
他转身,望向了北方,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赵四答:“取一件异宝的关键。”
“要问哪里取?”
“苏州,太湖。”
“敢问尊师是?”
“少林方丈普澄和尚”
玉猗哑然失笑,深深一揖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玉猗拿刀逼着唐季甫,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却是那唐季甫冷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猗剑圣竟如此妇人之仁。二哥,记得为我报仇!”竟是一扭脖子,生生扭死在掩月刀下。
<!--PAGE 5-->
净月也不答他,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赭红色丹丸,对着赵四道:“吃了便是。”
赵四双指捏着看了良久,惊道:“鹤顶红?”
“正是,这便是鸠尾腐尸丹的解药。”
赵四怒道:“绝无可能!这混元珠可是……”
“性命要紧!”玉猗厉声打断了他。
“好,你拿混元珠来,我给你解药。”
或者,也不必枭了。
唐季甫痛呼一声,“大哥!”还欲悲恸,赵四剑光已至,他连发十余枚燕子镖挡住剑锋,再也不敢停留,大叫一声“撤!”
但他们还是没能撤掉,玉猗的刀已经横在他颈上。
那镖毒果然至烈,赵四的眼前已渐渐变得影影幢幢,呼吸也越发不畅了。
然而三十余载剑客生涯,使得他战意远胜他人,此刻虽已中毒,却是愈战愈勇,再不敢让一枚梅花镖切入肌肤。
然而这般强行运气,毒血也就流的愈发快了。
然而他连舞掩月刀,舞成团团雪片,无以计数的毒针全都叮零零的剥落。
只是瞬息,蓝汪汪毒雾已然罩成了一个圆球。远在百余步的寻常人只是吸了随风飘逸的一丝毒气,几乎就要呕吐晕倒,可见毒性之强。
三片斗笠全都不再向玉猗掷暗器,而是齐齐向赵四出手。
然而好多人已不必逼视了。
刀光闪动,至少三十余名唐门子弟已全被拦腰斩作两段。
“放针,快放针。”篾片斗笠气急败坏的吼道。而他的梅花镖,也已经直追玉猗而去。
赵四握剑一转,轻松化解掉了杀招,还将两件兵器的主人震的连退三步。
他待两人站稳身形,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金电鹰王,逆血大戟,你们两个也算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竟也甘心当朝廷鹰犬?”
那金电鹰王冷笑道:“名号有个鸟用,能换来酒肉吃还是换来女人睡?老子行侠三十年,被六扇门那帮鸟人追得睡觉都得睁着眼,一根鸟毛都没捞到。老子还要这名号干啥,干他奶奶的,老子不当什么狗屁大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