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南宫可,等了她十几年,等到南宫可长大,直到她嫁给了别人,他甚至还在等。这么多年来,他除了修炼捉妖,就只做了一件事,等待,等待一个机会。
现在,韩士成死了,知道他秘密的苏启和杨英也死了,杨元路失去了法术,时机已经到了,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了,可是他却犹豫了,因为他清楚都知道,南宫可是不会答应他的,因为南宫可是和他一样的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改变,他能明白南宫可守着韩士成不愿离去的行为,就像他自己守着南宫可一样。可是他心里有些不平衡,因为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老天却还是不肯给他想要的东西。
趁生病那几日,他悄悄问南宫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南宫可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留在这里替苏大哥和英姐姐照顾好两位长辈,然后也希望临渊和琢玉可以好好读书,将来能成栋梁之才。”
苏家的日子也终于渐渐恢复了安宁,文远娶了城中一个老秀才的女儿为妻,姑娘名叫芸娘,五官端正,贤惠温柔,勤劳体贴,三年里为文远生下一双儿女,儿子取名幼安,女儿名叫“幼宁”,自此家中便又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苏临渊和韩琢玉自从杨元路不再坚持让他们做捉妖师之后便开始跟着苏延明潜心读书,两个孩子天资聪颖,十五岁之时便已熟读四书五经,乡试一起得中秀才,为四邻八乡的百姓所称赞,苏延明更是对两个孩子喜爱有加,将一手丹青之术传授给临渊琢玉,两人虽未能完全领会其中要义,但也窥得几分奥秘,自此视天下万物便与寻常人不同,便更觉出丹青的精妙之处,不仅仅是将此作为一技之长,而是如吃饭呼吸一般的事,融入了生命之中,决意用一生去探讨。
看着周围的人和事都渐渐稳定下来,穆风心中也轻松了许多,过去的伤痛大家都在慢慢遗忘,不会有人再追究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并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疲惫。
穆风道:“我不是问别人,我是问你,关于你自己,你有什么打算?”南宫可故意装糊涂:“杨伯伯是爹爹的结拜兄弟,苏伯伯一家对我们都有雪中送炭之恩,琢玉是我的孩子,临渊是恩人之子,他们若好了,我就好了。”穆风皱眉道:“可儿,你明明懂我的意思的,我是问你,你现在年轻,还带着一个孩子,又要照顾许多人,你不打算再找个人帮你……”“表哥你别说了!”南宫可打断了穆风的话。
穆风见她脸色沉了下来,语气缓和了下来,劝慰道:“我知道,论身份,我是你表哥,原本不该问你这些问题的,可是如今你身边也只有我一个亲人了,老实说,这想法也是师父向我透露的,但这件事由他出面向你说不大妥当,眼下能与你商量的也只有我了,所以你一定要把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你一个人真的能承担这么多吗?”南宫可道:“表哥,我知道你也是一番好意,但你以后还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的心里只容得下士成,他待我很好,我不能负了他。”穆风听罢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怜惜,暗想:“他韩士成已经死了,表妹你为什么就是想不开呢!”他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说。他万万没想到在解决掉所有的障碍之后,他想要接近南宫可还是这么困难,不过也正因如此,穆风才更觉得她是个好女人。
他觉得疲惫是因为他费尽心机,为的是得到南宫可,保全自己的名声和性命,而现在,最初引起这一切的那个原因,却是遥不可及。
穆风常常在想,这世上只怕没有哪一个女子会比南宫可更铁石心肠了吧。这些年穆风走南闯北,凭他的才华相貌,已经不知道成了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若是换做别的女子,早就该被穆风的行为打动了吧,可是他穆风放不下的人却偏偏是南宫可。
这个人,对她凶不得,狠不得,软不吃,硬不服,她的倔强,让穆风心碎绝望,最终却又化作不甘和更重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