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神英走到剑白身后,轻声问道。
剑白微微侧过头,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
也许是今天实在是过于疲惫了,神英的头刚一碰到枕头,来不及进行任何思考,便进入了梦乡。
玄色道:“几位施主在这里继续用斋,小僧先行告退。如有吩咐,尽管支会小僧便是。”
目送着玄色离开之后,阿倍突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剑白:“看不出来啊,剑白大侠,您老人家还有如此心系天下苍生的一面呢?”
剑白只是轻哼一声,便起身离开了。阿倍以为自己的话得罪了剑白,嘟哝道:“这家伙,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我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红衣女鬼?”玄色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怎么会有这种事?小僧实在不知。”
神英便将难波村的遭遇一五一十说给了玄色听。
玄色听完神英的叙述,长叹了一口气:“小僧深居寺内,对山下的情况一无所知。难波村民风淳朴,村民善良朴实,与世无争,谁成想,竟然遭此横祸。”
玄色道:“施主但说无妨,小僧知无不言。”
剑白看着玄色,问道:“这静玄寺位于天拜山顶,玄色师父平日里可会下山入世?”
玄色答道:“回施主,小僧平日所食的粮食,皆是小僧自己耕种的。这静玄寺内,仅剩玄色一人,吃的用的,均可自给自足。因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小僧上次下山,已是一年之前了。”
“舒坦。”阿倍拍了拍自己微微胀起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殿。回到房间后,神英和剑白还在熟睡,阿倍慢吞吞地回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很快便也进入到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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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衣女鬼!”阿倍已经完全吓破了胆,连掏出符咒都忘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这位红衣少女伸手在自己眼前一晃,立时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倍逐渐苏醒过来,此时,月亮依旧挂得老高,仿佛一切都只是过了一瞬。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妈呀!”阿倍努力坐了起来,借助着微弱的光线,想确认自己身处何处。但他很快就再次被头顶的不动明王像吓了个半死。
正当阿倍舒了一口气,打算继续去寻找吃的的时候,那红色的身影再次出现,阿倍只觉得耳畔有一阵风吹过,再定睛看时,那红色的身影竟向着静玄寺的大殿移动了。阿倍此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禁猜测,那红色的身影就是传说中的红衣女鬼……此时,他若是回去叫神英和剑白,这红衣女鬼一定早就跑了,到头来,他还会被神英和剑白嘲讽为“睡迷糊了”。为了不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阿倍壮着胆子,向着大殿走去。
阿倍来到大殿外,悄悄探出脑袋,察看殿内的情况。可是,大殿之内一切如常,安静得让人战栗。阿倍担心那红衣女鬼利用妖法逃走,便紧贴着大殿的墙壁,向着殿内移动。阿倍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边缓缓挪动着身躯,一边注意着身前身后和头顶,生怕红衣女鬼从天而降,杀他个措手不及。
“吧嗒。”突然,阿倍的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紧张地弯腰一看,竟然是一个空盘子。而此时,犀利的目光仿佛贯穿了阿倍瘦弱的躯体,他心中一紧,异常吃力地抬头望去,面对着他的,是大殿内不动明王像那阴森的面孔。在这微弱的光线下,不动明王的脸显得尤为骇人。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阿倍已经彻底放弃了睡觉的念头,他已经做好第二天赶路时打瞌睡,被剑白嘲讽、被神英揪着耳朵鄙视的打算了。而此时,或许是在**躺了太久的缘故,阿倍竟然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可他分明在晚饭时吃了足足一人半份的饭团。
觉也睡不着,肚子又饿得直叫唤,阿倍决定出去溜达几圈,若是能寻到吃的最好,若是寻不到,就当透透气,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阿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生怕吵醒了神英,至于剑白,阿倍不认为自己发出的这点声音会对一个呼噜声快将屋顶掀起来的人产生任何影响。
阿倍又问:“那你呢?”
神英瞪了阿倍一眼:“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你以为食量能和你这个饭桶比?”
听了这话,阿倍便放心了,他将神英夹给他的饭团一口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神英姐给我的东西,就是香!”
阿倍则正好相反,兴许是下午的小憩帮助他补足了体力,今晚,他竟然破天荒地失眠了。也不知他在**翻来覆去了多久,只听到剑白鼾声如雷。阿倍心里默默抱怨道:“剑白这怪物,平日里总是故作潇洒,睡起觉来,这呼噜声真是……”
阿倍不满地翻了个身,看见不远处神英熟睡的样子。这张床铺非常大,可以供至少七八个人同时休息。神英睡在阿倍和剑白中间,与二人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月光照进窗户,洒在神英的脸上,她本就洁白的皮肤更显得楚楚动人。这个时候的神英,侧卧在**,身子微蜷,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和平日里那个武功高强,办事雷厉风行的长孙神英判若两人,倒更像是一个娇弱的、需要人保护的女子。
那一瞬间,阿倍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他慌忙将身子又转了回去,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神英那张柔弱而又美好的面庞。阿倍此刻特想抽自己一嘴巴子:“阿倍清野啊阿倍清野,你闲来无事翻什么身啊?这下子好了,你更加睡不着了。”
神英夹起阿倍碗里的饭团塞进他的嘴里:“你可少说两句吧。”
玄色离开斋堂之后,站在庙后的山坡上,俯视着山下的村子。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分外复杂。
阿倍和神英回到房间后,发现剑白正坐在桌子前,轻轻擦拭自己的宝剑。剑白怔怔地望着剑身映出的自己,无人能猜测出他的心中所想。
剑白道:“这红衣女鬼,不知使用的是何种妖术,竟然能够夺取人的魂灵。被夺魂之人,便会变得形容痴傻,无法与人交流,与废人无异。只可惜,这红衣女鬼行踪成谜,无人知晓她的下落。若是被我等寻见,定然要帮难波村的村民讨个公道,省得这红衣女鬼再为祸世间。”
玄色听了,微顿了一下,说道:“剑白施主所言极是,只可惜,小僧学艺不精,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下山去为民除害了。”
四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剑白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天拜山脚下的难波村,你应该不陌生吧?”
“那是自然。”玄色答道:“家师尚在时,难波村的村民,也时常会上山焚香拜佛。只不过,家师圆寂后,这静玄寺的门庭便也冷落了。”
剑白又问:“那难波村近几个月遭遇红衣女鬼袭击一事,小师父可有耳闻?”
“我怎么……会在这里啊?”阿倍拍了拍脑袋,想努力唤起自己的记忆:“哦对了,我是出来找吃的,怎么会在大殿睡着了?真是邪了门了。”
阿倍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土,刚准备离开,却意外瞥到了不动明王像前面供桌上摆放着的贡品。阿倍凑近一瞧,这贡品放了满满好几盘子,既有饭团,还有其它看起来就十分可口的糕点。阿倍坏笑道:“这个玄色小和尚,明明寺里有这么多好吃的,却偏偏拿一些饭团来糊弄我们。嘿嘿,这回被我发现了,我可就有口福喽。”
阿倍抓起一块饼就往嘴里塞,细细咀嚼后,觉得实在美味可口,便又来了一块。这些食物如同有魔力一般,阿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越吃越馋,顷刻间,便将盘子里的贡品扫**了个大半,只留下一些他实在看不上眼的饭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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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倍瞬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狼狈地连连后退,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摸起来像是人的鞋子。
阿倍仰起头,却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正在俯视着自己,隐约可以看见她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此刻已是深夜,万籁俱寂,阿倍独自一人行走在静玄寺的院子里,虫鸣声清晰可闻,不绝于耳。阿倍先到茅房解了个手,随后便在寺里闲逛起来。这静玄寺看起来虽然又小又破,但现在黑灯瞎火的,阿倍对寺里的环境又并不熟悉,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是处于哪里。
“这静玄寺看起来这么穷,粮食什么的,想必也不是十分富裕。如果找不到吃的,就去寺外瞅瞅,看能不能寻些野果子吃。”阿倍心想。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阿倍的眼前一闪而过,阿倍吓得一激灵,四下张望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可能是我太困了,因此产生幻觉了吧。”阿倍如此告诉自己。
“傻样儿。”神英不屑地将头扭向一边,嘴角却难以抑制地上扬起来。
玄色开口道:“二位施主无需谦让,若这些饭团不够,小僧再去取一些便是。”
这时,一直颇为沉默的剑白突然开口了:“玄色师父,在下有一疑问,还想向玄色师父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