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阿倍长舒了一口气。
“你刚刚又梦到什么了?在那里一个劲的叫嚷?”神英问道。
“我……我都叫嚷什么了?”阿倍心里一惊,他唯恐自己在睡梦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惩奸除恶。”剑白轻哼一声:“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阿倍心里清楚剑白平日里就是这副德行,也不想和他争执。当然,即便他想,就剑白那毒舌的功夫,不出几个回合,阿倍就得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干瞪眼生闷气。所以,阿倍干脆闭上眼睛,想养养神,没成想,他竟然瞬间便睡了过去。
或许是难波村的事情实在令阿倍惦记,这一回,阿倍在梦里见到了红衣女鬼。这红衣女鬼和老奶奶描述得一模一样,虽然有着一张绝美的面孔,但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贪婪和杀意。阿倍要为民除害,掏出身上的符咒,与红衣女鬼大战起来。在阿倍的梦里,这红衣女鬼简直不堪一击,阿倍几乎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将这红衣女鬼制服了。于是,阿倍得意洋洋,喊道:“神英姐,怎么样?这红衣女鬼,可是我一个人制服的呢,我厉害吧?还有你,剑白,你平日里不是瞧不起我吗?现在你看,我可是除去红衣女鬼的大英雄呢!剑白老儿,就问你服不服?哈哈哈!”
因为寺内的僧侣仅剩玄色一人,所以空闲的屋子有好几间。阿倍本想和神英、剑白每人独住一间,但神英却表示,希望能找一间宽敞的屋子,三人一同住进去。阿倍最初还十分诧异,但仔细一想,神英应该是还没能完全放下戒心,三人住在一起,总归有个照应。
“三位施主请先休息片刻,小僧这便去准备斋饭。”安顿好阿倍一行人后,玄色便关上了房门,前去生火做饭了。
“乖乖,这回可终于能够歇息了。”阿倍一头栽倒在床铺上:“我宣布,现在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谁都别想把我和这张床分开!”
玄色答道:“施主有所不知,寺中僧侣仅剩小僧一人,平日里,小僧习惯坐在树后面参悟佛法,稍有投入,便不闻外界之事。这静玄寺已经好久无人前来拜访,小僧因此疏于留意,还请三位施主包涵。”
“你说这静玄寺只剩你一名僧人了?”阿倍皱眉道:“那你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玄色笑道:“小僧肉体凡胎,儿时被师父捡回静玄寺,成长至今,自然是人。先师已于前年三月初四圆寂,这静玄寺便只剩玄色一人。施主如若仍有疑虑,可在敝寺先四处走动一番,以确保玄色所言非虚。”
“嗯?”阿倍一脸诧异地望着神英。
“我怕你吃不饱。”神英若无其事地说道。
“阿倍施主所言极是。”玄色微笑点头。
“真不想承认这家伙是同伴。”剑白在神英耳边低语道。
“哎,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阿倍叫道。
“哎呦……咳咳。”阿倍的嘴里全是食物,却突然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一不小心便噎到了。
“施主,你不要紧吧?”玄色起身来到阿倍身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片刻,阿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大口喘着粗气,眼泪都流了出来。阿倍望向神英,质问道:“神英姐,你……你是想要谋杀我啊?”
“啊……”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剑白,阿倍尴尬地朝身后缩了缩:“剑白老兄,您一定是听错了吧?”
剑白冷笑一声:“嘁,怕什么怕?我可没兴趣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你生气。走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三人一同来到斋堂,玄色已经将食物摆好,在此等候多时。见了阿倍等人,玄色起身行礼道:“三位施主,请用斋饭。”
“施主若是想在敝寺投宿,小僧这便去准备。”
阿倍听见背后幽幽的声音,汗毛瞬间站立起来。他缓缓扭过头,却和一名和尚四目相对。
“啊——鬼啊——!”阿倍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竟然原地蹦出了一丈多远。
“你倒也没说什么。”神英耸了耸肩:“无非就是在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多了不起,问我们服不服罢了。”
“这样啊。”阿倍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例如,向神英表达爱慕之类的……
“还有呢。”剑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你刚才,还管我叫剑白老儿。”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呼唤声将自己叫醒:“阿倍,阿倍!”
“呼……”阿倍浑身一哆嗦,从睡梦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神英的脸:“神英姐!发生什么事了?”
神英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事,就是玄色刚刚过来告诉我们,斋饭已经备好,让咱们过去吃呢。”
神英异常嫌弃地看了阿倍一眼,走过去照着阿倍的后背便是一拳:“你这家伙,就不能有点出息?”
剑白解下所负之剑,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悠闲地伸了个懒腰:“他哪有那种东西啊?”
阿倍听了,不满道:“累了就要休息,这可是天经地义,你不休息好了,哪有精神头去惩奸除恶?”
神英见玄色说话颇为真诚,心中的疑云便也消散了大半:“小师父,天色已晚,我们三人途经此地,希望能在此投宿一夜,再讨顿斋饭。”
玄色听了,忙招呼道:“既然如此,三位施主便随我进来吧,寺内尚有空余的房间,可供三位施主歇脚。”
“那就谢过小师父了。”神英冲玄色点头致谢。
神英白了阿倍一眼,说道:“剑白对我说,他看阿倍吃东西这么香,他自己胃口也是大开呢。”
阿倍知道,从剑白口中绝对不可能得到关于自己的好话,他可不想自讨没趣,便埋着头,继续吃起来了。
神英将自己盘中剩下的饭团夹到了阿倍那里:“你吃吧。”
神英没好气地说道:“你瞧你那副吃相,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咱们到人家寺庙里做客,你就不能收敛一些?”
玄色笑道:“诸位施主光临敝寺,无需拘谨,一切全凭自己心意就好。”
“就是就是。”阿倍憨笑道:“人家玄色小师父都发话了。再说了,我看这玄色小师父也是个好客之人,咱们要是太放不开,人家也不会乐意啊。玄色小师父,你说是不是?”
“多谢小师父。”神英微笑着向玄色示意。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份做好的饭团。阿倍见了食物,眼睛里都冒出光来,抓起一只饭团就往嘴里面塞,还没等吞下去,又伸手拿起了另一只饭团。阿倍的嘴里塞满了东西,吃相极其不雅观。
神英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在桌子下面对阿倍的大腿用力一拧。
神英和剑白也被这位突然现身的小和尚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小和尚虽然衣着残破,但是却眉清目秀,而且神色平静如常,并未被阿倍的鬼叫影响到。
“小僧法号玄色,三位施主光临敝寺,玄色有失远迎,还请三位施主恕罪。”
这名叫“玄色”的小和尚,说起话来轻声轻语,谈吐谦逊有礼,倒是让人颇有好感。可是剑白心中却有疑虑,便问道:“小师父,我们三人方才进入寺中,遍寻寺人无果,你刚刚却在何处?为何突然从这树后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