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楚暗暗皱眉。污浊?这样形容自己,真不是在作践么。
“有一个法则刻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刻在世上每一个生灵的基因里。那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有争夺就会有斗争,有斗争就会有尔虞我诈——邪恶,也就此诞生。”
“世上本没有良善,如果不存在邪恶。当差距逐渐增大,对比逐渐明显,一切肮脏的,邪恶的,令人作呕的,都在它们中诞生。”
“但我们仍然坚信他们的存在,坚信他们在万灵的存留中拥有不可替代不可磨灭,不可不世代传唱的作用。为什么?谁来回答?”
一个弟子抢先举手,亢奋得面色有一些潮红:“因为每隔一定时间,大乘期的绝世前辈们都会有一人站出来,以身殉道,加固对道子的封印。”
“对,坐下。”鸟巢头老人赞赏地看了弟子一眼,旁边的八字胡老人则为这位抢先答题的弟子记上一笔,让更多的学生很是懊恼自己慢了一步。
这么多天来,周子楚对待旁人一向冷淡,看似高冷的态度逼退了不少人,也让接触了他的人陆续知难而退。没人来烦他,他也乐得清静,坐在座位上,头脑中两个自己互相比斗,打得地动山摇。
时间流逝,课堂展开,教室座无虚席,就连门口也站满了人。鸟巢头老人和八字胡老人看着越来越多的听课弟子,欣慰的笑容填满了脸颊上的沟壑。
上课铃响,鸟巢头老人咳嗽两声,开始讲课:“上回我们讲到,邪派的诞生和发展有什么历史必然性,这一回我们更深层地来谈论谈论,那些一朝成道化虚去,从此世人无得知的大乘期修士。”
“道子想要消除这份邪恶,但邪恶来源于世界,来源于道——它可能只是道运行之初诞生的一点点偏差,可能又是道亘古以来不曾改变的一部分。无论如何,邪恶将永存于世间,它由万灵带来,却无人能再将它带去。”
“道子想将世界重塑,按照他的意愿构建出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他或许是对的,我可以公开这么说,其他讲师想必也会认可——但他的做法,却是将新世代的美好建立在旧时代的消亡上,并且是用亿万累累尸骨构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将旧时代的生灵转化,而是直接了当地重启世界,像一个无情的世界观测者。”
“毫无疑问,道子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没有想过,即使新世代被创造出来,新世代的生灵们,又会花多久变得像我们这些旧时代的生灵一样污浊?”
“大乘期修士,超脱宇宙之外,不在规则之中。他们寿与天齐,一念永恒,半步成道,却从此了无音讯,再也不能被我们寻觅得到。”
“他们的存在就此化作传奇,在世人之间咏唱。吞噬历史的洪流巨兽视他们为无物,他们贯穿古今的存在却也对历史的消逝起不到丝毫阻碍。”
“我们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即使有合体化神期的大修士想方设法询问,也得不到半句回音,仿佛他们都已于世间蒸发,所谓得道只不过是一个欺世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