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姜纹眼中闪烁着慌乱“若是这月没有月银,咱们一家三口吃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中的米粮昨日已经见底了,今日又拿剩下的钱去买了药,往后该如何是好?”
说罢姜纹便小声啜泣了起来。
听着一旁女人的哭泣声,钟衡心中越发烦躁起来。
虽说单子小,但是总是风雨无阻,深夜了才回到家。
这日钟衡中午就回来了,姜纹不免要问上一句。
“还能怎么!镖局解散了!日后喝西北风!”
“钟懿,赶紧把药喝了!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怎的如此娇气!”
钟懿眨巴着大眼睛,听见父亲严厉的斥声,她心下一跳,以往自己不听话,父亲手上的藤条便过来了,她两手扶住了娘亲手上的大碗,连忙几口下了肚,实在受不住这苦味,她呕了两声却不敢吐出来。
喝完后,她才紧紧地抱住瘦弱的母亲,怯怯地往钟衡的方向看去。
她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姜纹眼角浸出几滴泪来。
却忽然听见土屋外传来了踩在湿润的草地上的啪嗒声,她扭头向大门看去,眼中闪烁着紧张的神色,看见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吱呀”一声,一个身披斗笠的高大男子推开了门,屋外的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起来,滂沱得好似要将整个文镇都洗刷干净了才肯罢休。
“哭什么哭!这个家我自会操持下去!”说罢钟衡转身拿起斗笠出了门。
只剩下屋内已经睡着的钟懿和眼眶泛红的姜纹。
天色渐晚,姜纹已经饿的头脑发晕,她打算出门去舀水回来填一填肚子。
“懿儿,来把药喝了。”
四处透风的土屋内,姜纹抱着生病的三岁女儿。漆黑的药在缺口的瓷碗中漾出一条条的波纹。长年累月的吃不饱,姜纹端着碗的手都在发抖。
“娘,好苦。”
镖局成立之时他便兢兢业业地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没日没夜的奔波到最后竟然让大哥把钱给吃了,他难道不知道镖局的收入如何么?每月逐渐减少的月银,让他对自己走镖这件事情越发怀疑起来。
直到今日,大哥说账上还欠了不少钱,他看着大哥日渐肥胖的身子和身上穿的越来越好的衣裳。他的心冷的像一块冰,冷气都快窜进脑门了。
越想,心中就越是气愤和不甘心,他将手中的酒壶重重掷在桌上。
空气中传来了一股酒香味,钟衡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一壶酒来,大口喝着。
姜纹不满地看着他“那……钱?”
“什么钱!我大哥管账,今日我和二哥问他要月利,他只说还欠了账,镖局便解散了。”
只见他一脸冷漠地放下背上的东西,又出门带了一些泥土进屋子里来,将那湿润又黏手的泥土往那几处漏风的地方塞了进去。霎时间屋子里变得温暖了许多。
“今日你回来的怎么这么早?”姜纹轻拍着钟懿的背哄她睡觉,却和钟衡说着话。
钟衡是在一处小镖局走镖的,拢共就三个人,一个是他,另外两人是他的两位哥哥。往常三人四处接单,因为镖局小,所以接的都是些小单子。
又是七月的天气,空气中湿润又带着令人不舒服的粘腻感。
男子将门关好,隔住了外面的声音,但是还是抵挡不住土屋四处裂缝中吹进来的风。钟衡将打湿的斗笠挂在墙上,往母女两看去。
看见两人病殃殃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怎么?病还未好么?”
却看见远处钟衡提着一包东西回来。面带喜色的拉着她回到了屋子。
之前的阴霾已经消散,现下只在他面上看到喜悦的神色。
小女孩就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把剩下的大半碗黑黑的药汁给推开了。
姜纹面色哀戚,温声安慰女儿道“懿儿乖,吃了药便会好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吃了药就不痛了。”
小女孩面色泛黄,脸颊之上还带着淡淡的潮红,病痛带来的浑身疼痛让她咳了几声,虚弱的模样让姜纹看了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