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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金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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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休与之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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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我是怎么到这儿的?这是哪里?”女孩接过了鸷手里的竹筒,边走回象背去把竹筒搭好,边说:“现在没时间说这些,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三天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你身下铺着的是我的衣裳,你先穿上。”

女孩说完转过了身去。

鸷又试了一次,还是没爬起来,两条腿就象烂掉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歌声停了,女孩来到了近前。小象甩着长鼻子在鸷的身上胡乱地喷着气。女孩赶下了香狸,轻轻拍了拍象头,嘴里“哩呜~哩呜~”地叫了两声,小象就曲下前腿趴跪在了地上。

女孩拎起两个竹筒,滑下象背,走到鸷的跟前,递给他一竹筒水二条肉干:

“你醒了,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我们寨子有俊俏的姑娘,

捉了麻杆子等你来。”

女孩子的腰上围着用薜荔编织的裙子,脖子上戴着用剪秋萝挽成的花环,遮在胸脯上。象背上放着个葛囊,两个青色的竹筒,用青藤栓着,搭在象背上。

“那个穿着红衣裳戴着金色帽子,身后有条老虎尾巴的是吉神泰逢,人若见到他就会有吉祥和幸福。那个长着人的身子,长着象马一样头的,应该就是我们来找的帝台。”女孩悄声说。

就在这时候,那个吉神泰逢,一抬头,看见有两个孩子在看他们弹石子,脸孬的通红。转起身来,大叫一声“我走了!”然后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就不见了。

那个马脸的神人站起身,瞪着他俩:

爬到了彩云之上,他们看到了一幅醉人的画面,只见山石嵯峨,古木荣盛,洁白的云彩在山石间缭绕,奇花异草铺满了山崖,山石间到处散落着黑白色鹌鹑蛋大小的石子。

鸷深深地吸了口气,顿觉精神好了许多。女孩走在前面,鸷在后面跟着。他们绕过一块巨石,见到了一条用黑白小圆石子铺的小路。沿着小路七拐八拐,就来到了一座悬在空中的石板桥。过了石板桥,他们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慢慢地走过去,再绕个一块巨石,他们就看到一块很很大的半圆形的崖台。在崖台上,有两个神人正趴在地上玩弹石子。

捆好了怪人,女孩回身拿起葛囊,对鸷说:

“走吧。”

“这……”鸷指了指还在哈哈笑着的怪人。

女孩说着,迅速从葛囊里掏出骨针衔在嘴里,把竹筒里的水倒掉,套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迎着那个怪人走了过去。

“你别……”鸷低声地喊了一声。

怪人看到了女孩,扑上前就来抓女孩。女孩看他来抓,就把套着竹筒的手臂递了上去。

眼见着快爬到彩云之间了,灵儿突然停下低哼一声,炸丝开全身的毛,蹭着女孩的腿。

“等等!”女孩低声说道。

俩人低下身来向上望去,只见沿着小路,从山上下来一个怪人。那怪人身形高大,浑身漆黑的刚毛,人的脸却长着两个长厚的大嘴,搭在了胸口上。

说完她放下竹筒,从小象的背上拿下了葛囊,走到了小象的前面跪坐下来。小象看她跪坐下来,也就曲腿趴了下来。女孩拍着小象的额头说:

“小象啊,我们在一起很多天了,我不想离开你,但是我们现在要爬山了,你没法爬。如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你想去找你的爸爸妈妈,你就走吧。”

女孩说完,跪直了身子用自己的额头顶了顶小象的额头。

女孩蹲下身来,用手抚摸着香狸说:

“乖灵儿,去找找有没有上山的道。”

香狸跑去了,女孩往山上看看,转头对鸷说:

“等死?你觉得你现在的伤在慢慢好?外面看着结痂了,但里面会化脓然后慢慢烂掉,到那时候神也救不了你了。”女孩一脸严肃地看着鸷。

“我要是爬不上去呢?”鸷想,拱起背爬山,疼痛就把我折磨死了。

“你能。”女孩说着转身到小象的背上拿下竹筒,又从蒲囊里拿出了仅有的三个谷粑,递给鸷:“多喝点水。”

他试着想爬起来,但疼痛让他重新趴了下来。

这是一个林子的边缘,清晨,薄雾。

歌声越来越近了,从薄雾中走来一头三岁大小的小象。小象的头上趴伏着一只香狸,象的背上站着一个唱歌的女孩。

想想自己要是不受伤,跃上树枝,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到山顶了。可是,现在怎么爬上去。

“为什么要爬这座山?”鸷问。

“在这座休与之山上,有一个叫帝台的神。这个叫帝台的神有一种用来觞宴百神的帝台之浆。”女孩说。

女孩把鸷从象身扶下来,看了看他的脸色,感觉好多了,虽然苍黄没有血色,但也不象前两天那么灰暗。

“还晕不晕?”女孩问。

“还好,不晕了。”鸷答。

“我找遍了附近的山林,采来血竭草,用嘴嚼了敷在你的伤口上。但你身上的伤是烧伤,血竭草起不了作用。还好你今天醒了,再不醒,伤口就要发臭了。一发臭,谁也救不活你了。”

烧伤?鸷恍惚中想起呼喇喇向上升腾着的火焰。

“现在你的心里一定想问,我们现在去哪?”女孩顿了顿说:“我们现在去休与之山。”

“我自己起来,我自己起来……”鸷连忙说。

刚才嚼的那两块肉干,现在似乎能给他点力量了。忍住疼痛,他先撑起上身,颤抖着把两个膝盖一点一点地往前提,直到跪在棕皮上。用胳膊撑起上身,喘了几口气,蹲身就想起来。

一阵眩晕,身体就向后倒。女孩急忙扶住他的两个胳膊,靠着女孩的力量,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因为我在救你。你不爬上象背,就会死在这儿,快点!”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还活着啊!”

“哪条河里有干石头,

哪道坡上滚石块,

哪个寨子有姣好的姑娘,

“我起不来。”鸷大口喘着气说。

“起不来也要起,快!”女孩催促着。

“我真起不来!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鸷的心里有点急。

鸷伸手接过竹筒猛灌了两口水,把肉干放在嘴里嚼着。

那只香狸围着鸷不停地嗅来嗅去。

看着眼前这个长着细长眉眼的俊美的女孩,鸷刚想说话。

鸷看着看着就痴了。

这里就是星辰间穷桑人的乐土?

没有指路鸟引导我来啊!我死了?不是说,人死了就觉不到疼了么?他又试着想爬起来,还是不行,不光是疼痛,手臂上也没有力气。

“你们从哪里来的?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一挥手就把你们扇到山下去,摔死你们!”

“先给大神行个礼,我们到这找你,是想求你帮忙。还望大神可怜可怜这个差点被烧死的孩子。”女孩拱着双手说。

“没有,没有,我这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走,我走。”

弹石子,就是地上画一个圆圈,两人各撒进去数量相同颜色不同的石子。然后,两人轮流用食指弹击自己的石子,把对方的石子击出圈外,先被全部击出为负。

此时,两个神人正为了一颗石子压没压线争吵着。一个说这石子击出来了,一个说还没啊我这还压着线啊,压线不算。

只顾争吵,他们谁也没发现鸷和女孩的到来。

“别管他,走。骨针不拨掉,他就会一直在那里笑。”女孩边爬着山边说道:“南方有个枭阳国,有很多很多这种枭阳人,专门吃人。他们抓住人,就哈哈大笑,等笑够了再把人吃掉。把他先捆在这里,等回来的时候把他牵下山,杀了吃。”。

“杀了吃?!我看他是个人啊。”鸷说。

“是人还吃人。”

“河水干了有干石头,

陡坡上面滚石块,

我们寨子有姣好的姑娘,

那怪人抓到了女孩,就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上嘴唇又翻了上去,盖住了他的脸和额头。女孩连忙从竹筒里抽出手臂,从嘴里拿了骨针,跃起身来照着那怪人的额头猛刺下去,把那怪人血红的上嘴唇给钉在额上。

嘴唇钉住了,那怪人还是紧紧地抓着竹筒哈哈地笑着。

女孩找了根山藤,把那怪人推到了一棵树边,捆了起来。

那个怪人走几步就哈哈笑几声,他一笑,血红的上嘴唇就翻上去盖住了他的脸和头。盖上脸和头看不见路了,他就会停下来。等他不笑了,血红的嘴唇翻下来再走。

鸷身上有伤,看到这可怖的怪人,不知如何是好。

“枭阳人!”女孩低声说道。

小象站起身来,甩起鼻子仰头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女孩呆呆地跪坐着,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象,眼睛一红,泪水就流了下起来。

初时向上爬的时候,鸷的整个后背疼痛难忍。又不好在女孩面前叫出声来,只好在嘴里咽着泪水。爬了一阵,背觉不到疼了,两条腿就开始打颤,颤的厉害没法爬了,就停下歇会。

“上山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泉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水来。”

不一会,女孩打两竹筒水回来了,香狸也回来了。那香狸回来就绕着女孩转着圈,用头蹭女孩的腿。

“灵儿找到道了。”女孩对鸷说道。

女孩看这休与之山草木茂盛,山里肯定荆棘遍布,鸷肯定无法攀爬。应该有猎人砍出的小道吧?

“灵儿,灵儿。”女孩拍了拍手,那只香狸跑回到她的身边。

鸷这才打量在一起好几天的香狸。看起来象只猫,比猫大,耳朵是圆的,眼比猫眼小,但是比猫眼亮,拖着一条黑白相间的长尾巴,身上有软绵绵的甜香味。

“能治好我的伤?”鸷问道。

“是啊,但不知道爬上去能不能见到,也不知道他给不给我们帝台之浆。”女孩说着抬眼往山上看了看。

“那就不爬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鸷说道。

“要爬山了啊。”女孩说。

“爬山?”鸷问。

一边问着,鸷就抬头打量这休与之山。只见这山的山势既不陡峭也不险峻,由三道山脊斜堆而上。山上丛生着树木,看上去郁郁葱葱。半山腰上彩云缭绕,一眼望不到山顶。也不知道这山到底有多高。

走了三天,鸷也就在象背上迷迷糊糊了三天。女孩怕扰着他,也就没给他多说话,但知道了她救的这个男孩叫鸷。

女孩葛囊里的肉干快吃完了,谷粑也快吃完了。小象卷树叶吃的时候,女孩就去寻点草果树实,两人分着吃。到了夜里,鸷趴在小象的肚子上睡,女孩趴象背上睡,那只小香狸就倦伏在他们两人之间。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天的上午两人终于来到了休与之山。

在西海边,男人这样**着站在女人的面前,是很平常的。但那女孩子却有些慌乱,赶忙从棕皮上拾起她的葛衫,把鸷裹了起来。

扶着鸷趴伏在象背上,女孩递给鸷一个小羊皮囊子:“里面是肉干。”然后她蹲下身,让香狸跳到肩上,走到小象的前面轻轻拍了拍双手,“哟~儿呵,哟呵”地唤了两声。小象就站起来,跟着女孩往前走。

“三天前的清早,我远远看见两只绚烂亮丽的大鸟,在天空中盘旋。我想是凤凰吧,都说看见凤凰能让人吉祥如意,我就向这里走来。等我到了的时候,风凰已经飞走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你。”女孩边走边说。

“……”鸷突然心乱如麻。我杀死那个山神?我从穷桑树上掉下来,没摔死?后来呢?姆妈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我怎么总是闯这么多祸呢?茧窝爆灭了,族里的人应该都恨死我了吧。姆妈让我去找妈妈,向东走?我到哪里去找?还是死了算了。

“你是不是在想,还是死了算了?”女孩好像能看透鸷的心思。

她转身走过来,抓住了鸷的一只胳膊,就使劲地往坡棚外拖。

哪个寨子有俊俏的姑娘,

你妹帮我问一下。”

鸷是被歌声叫醒的,他趴伏在依着大树用棕叶搭成的三角坡棚里,身下铺着厚实的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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