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何出此言?”
“洪荒之中,神妄想长生,魔妄想霸世,人巫妄想修神,修罗潜滋暗长,欲望生生不息,北海地狱恶鬼与日俱增,不无消长,这洪荒末世之劫谁又能逃得了?”烛阴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徒儿,轻轻叹道:“又一个三万年了,那幽禁在北海之地的据比之尸怕是又要令这洪荒一番血雨腥风了……”
“三千年前,师父曾在北海幽冥山巅种下并蒂金莲,那金莲流香四溢,璀璨绚烂。师父令我好生照看金莲,并告诫我那是救世的法宝,可解据比之尸灭世之劫,我细心看守了一千年,怎料,终有疏漏,竟让其中盛开的那朵不知所终……”
“师父——”东皇风华行礼。
“那姑娘璞玉清真,令你心动了吗?”烛阴老祖淡淡道,束手挺直了背脊,宽阔的黑袍隐匿于山中,阙然里让人分不出喜怒。
“徒儿谨遵师父之命,伴她于附禹山中,与她切磋,促她修为……”东皇风华立于烛阴老祖身后笑嘻嘻答道:“其他非分之想,不敢妄然。”
说完这句话,冥月知道她对他的爱恋终于结束了。
她已经没有理由再去爱他。
当她一千六百岁的时候,结束了相思了一千六百年的爱恋。
他牵着她的手,行走在众神面前;他与她,拜了天地,拜了伏羲大帝;他与她,夫妻对拜。当他挑开她头上的喜帕,冥月竟看见一向处事不惊的黎昕手指微微颤抖。当他望见了附宝楚楚动人的一张瓜子脸,眼中狂涌着澎湃的眷恋,他竟在众神的惊叫声中,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腰肢,吻在了她薄薄的玉唇上。
附宝,是一个娇楚绝艳极致的女子,犹似盛开的白莲。纤腰瘦骨,花月之色;清冷墨瞳,柔在眉宇;极致圣洁,玉脂薄唇;红唇微启,倾城笑颜。
冥月在众神的喜悦声中,忍不住掩住了双眸。
冥月的身后,传来了东皇风华低回**漾的笑声,延长不绝,销魂蚀骨。
一进苑圃,冥河的手有力地将冥月拉到了他的身旁,他很怕妹妹会难过。
因为,此刻是黎昕与那个姬水美人的合卺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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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可怕?”冥月不知不觉靠近了东皇风华,被他握着手腕也浑然不觉,“那师兄会不是有危险……”
“你不用担心你师兄……”东皇风华拉着冥月,向着苑圃而去,“黎昕也不是个善茬,这些个小魔障还威胁不了他,走吧,再晚一些,就赶不上你师兄和他的新娘子合卺之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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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钧老祖见到冥月,甚是惊讶,眼中一闪而过笑意,“冥月,为师真是没有看错你,你已经功德圆满,不必一千年禁足,今日便可出山了。”
冥月欣喜若狂,跟在师父身后乐颠颠地出了附禹山。
东皇风华猛然驻足,手却未松开冥月的手腕,迷魂香般的眸光收敛了,变得无比静穆,“丫头,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明明有股魔气吗?”
冥月的身子一颤。
“魔”。
冥月的脚步声惊动了他,琴声戛然而止。
白衣男子如瀑长发披在雪白颈后,轻轻抬起了一张微微苍白的脸,那张脸精致而迷丽,安静而深谙,尤其一双眼长得极好,深邃地落在了冥月的身上,冥月的脚步难以移动,望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惊诧心底的是一抹死灰般的寂寂。
冥月出神地盯着他,还未开口,手腕猛地被东皇风华死死握住,“丫头,我寻了你这么久,原来你偷偷藏在这里……”东皇风华冷冷瞅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白衣男子,拉着冥月向外走去,冥月踉跄着步伐,被他拽出了密林。
这是冥月第一次到汤谷。
离开了繁华,满眼是曲径幽深的小路蜿蜿蜒蜒,遥遥传来的乐声越来越微弱,如若不是这场繁花绽放的婚宴,想必平日里的汤谷清幽素朴,就像黎昕那般的坚毅沉稳。
忽而,跌宕幽婉的五弦琴琴声丝丝缕缕传来,回**在汤谷这方的恬静之中。
“你是丫头的小师妹啊……”岂料,东皇风华贴鼻子上脸地凑到了冥月的身边。
红鸾涨红了一张小脸,甩开了冥月的手,激动的凑到了东皇风华的面前,“我……我……我是……冥月师姐……的师妹……”
东皇风华含笑点头,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看起来万分真挚,惹得红鸾失魂落魄。
那日的婚宴,虽未得到帝君的支持,九天之上却也来了许多上神小仙。千丈高的扶桑树挂满了喜庆的红色,遥遥望去,无比热闹。
冥月跟在冥河与东皇风华的身后,身着流彩暗红烟罗裙,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隆起了平日散贯的碎发,简单绾了个飞仙鬓,斜插一根镂空乌木簪,缀着点点紫玉,将素净的脸第一次干干净净地**着,剪水秋瞳,波澜不惊。
汤谷里里外外皆是生气,冥月熟悉的并不多,尤其那些华胥国的巫族来了许多的人。冥月随着哥哥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刚刚落座,便听见红鸾惊喜的叫声,“师姐……”不知何时,红鸾竟从冥月的身后绕到了身前,抓着冥月的手,认真地端详着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原来师姐竟然这么漂亮……”
“我接到了黎昕的婚贴,担忧你,便回来了……”冥河坐在了她的右边,“未想到,一回来便遇见了深山清修三百年而归的师兄……”
“三百年深山清修……”冥月咬牙切齿地说着“清修”二字。
东皇风华艳丽的桃花眼眯了眯,笑得不怀好意,坐在了她的左边,抢过她手中的酒坛子,静静地喝着酒。冥月白了他一眼,知他并无恶意,懒得再去理会他。
那一刻,他们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咚咚咚咚。
东皇风华的心不由自主地融化了,他带着甜腻的唇不知何时堵上了冥月冰冷的嘴,那蛊媚深幽的黑眸憧憧惑惑,像是巨大的深渊,散发着致命的引诱……
他是一只勾魂摄魄的狐媚子,无耻至极。
那一次,他们竟从早上打到了晚上。
那一晚,月如水波似得清朗,把它的光笼罩着附禹山。婆娑的竹叶摇摇曳曳,斑驳的影子落在我们的身上。封渊的赤水朦朦胧胧,**漾起动人的涟漪。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
只是,她与他无心留恋,尖锐地撕裂了这如梦如幻的夜。他们的对打波及了竹林、封渊、和温柔的夜色。他修为万年,元神强大,功力深不可测,冥月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冥月不懂,他日日惹怒她,与她对打,与她对骂,与她嬉皮笑脸,三百年的愚弄与戏耍有意思吗?当他们打进了封渊,封渊丝绸般的水波打湿了她单薄的裙、他火红的袍。
“你这只无耻的臭狐狸……”她脱口而骂,“这三百年……”
他如丝的媚眼中春情**漾,笑得奸佞,“这三百年怎么了?丫头,你倒说说这三百年怎么了?”
冥月的话戛然而止,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冥月瞪大了双眼,身子骤然僵硬,望向了冥河身后,却见东皇风华一袭红袍迎风招摇,端着狐媚子的一张脸,笑得轻狂,探手拿起了她余下的一坛子桂花酿,一饮而下,陶醉地叹道:“这酒,还真不错,竟不差于应龙的琼花玉酿……”
“师兄,那可是冥月珍藏了近一千年的桂花酿……”冥河拉着僵硬的冥月,踱步来到了东皇风华的身旁,“冥月,这是我师兄东皇风华,在紫霄宫与你切磋过,你还记得吗?”
冥月满腔的惆怅突然升腾成了满满的肝火,她怎么不记得他?他与她在附禹山比邻而居,骚扰了她整整三百年。这三百年,冥月虽日日月月年年看他极度不顺眼,可彼此熟识地就像是左右手。
冥月几欲崩溃,很想冲出附禹山。可是,她不敢。鸿钧老祖说,入了附禹山便是一千年禁足,她擅自出山,师父便真得再也不认她这个徒弟。
这附禹山不是仙界的禁地吗?为何,东皇风华竟敢堂而皇之地呆在这里?为何没有上神惩治他?冥月叫天不理,叫地不应。
就这样,他与她,附禹山中为邻,荒唐了三百年。
“哥哥……”冥月抬起头悲哀地望着冥河,他黝黑的眸光中是满满地担忧、心痛、怜惜。她紧紧搂住了哥哥的脖颈,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了冥河的胸襟中,无法控制地颤栗着,泣不成声。
“冥月……”冥河心疼地抚着冥月颤抖的背脊,“他娶了别人,看不到冥月,是他没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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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么爱他。
她那么爱他。
她那么爱他。
这是怎样一段天雷勾地火的爱情,这是怎样一段热烈的浪漫。
落进了冥月的心尖,却是剜刀般得尖利。
出山后的第一晚,冥月借口回到了月宫,拿了两坛子她珍藏了千年的桂花酒,偷偷跑到了合虚山,那是最靠近汤谷的地方。九百年前的她常常躲在合虚山上观望着汤谷,因为黎昕住在汤谷。
那是师兄黎昕的婚贴。
回到紫霄宫,红鸾师妹雀跃神秘地告诉她,“师姐,你呆在附禹山九百年,可是错过了太多的故事,我们的大师兄原来竟是那么热火的男子……”
“怎么了?”她压制着心中的激动,淡然地望着红鸾那张红扑扑的小脸。
“你是说……你是说……”东皇风华脸色骤变,握紧了拳,却握不住微微颤抖的指尖,“冥月……冥月是我照料了一千年的那朵金莲……”
“正是如此。”烛阴老祖缓缓转过身,古井无澜的一双眼望向了东皇风华,冷寂的声音像是万籁俱静中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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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风华火红的长袍映衬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他侧着身子,正在专注地烤着手中乌七八黑的肉。她的走动声惊动了他。他抬起头,桀然一笑,狐媚子里的妖娆张狂着,“丫头,饿了吧!你这吃了几百年的素,积了多少福德呢?”
尖酸刻薄,死皮赖脸,永远是他这只骚狐狸的特点。
冥月嗤之以鼻,轻哼了一声,缓缓走入了离瞀洞,自此,再也不理会东皇风华的任何做为。她以为东皇风华自以为没趣,便会离开了。
“那并蒂金莲,是上神舍修为合力栽种,终成一朵化成人形,在其成形前,我将她移走,养在天河中,沐月魄精华,如今,她竟也成了九天之上的上仙……”烛阴老祖淡淡说道,听在东皇风华的耳中却是一番惊心动魄。
“师父,莫非那金莲是……”
“世事终难预料,冥河对那金莲照料有加,也算尽了功德,我才收他为徒……”
“风华,你觉得这世间祥和太平吗?”
“这世间日升月恒,循规蹈矩,穷年累世,没有不妥。”
“没有不妥?”烛阴老祖轻扯了一下嘴角,竟笑了,笑得漫不经心,“九天之上很美,可惜都是假象;这洪荒内外,九天上下看起来安详和融,到头来也不过都是假象……”
东皇风华立于附禹山顶,红袍迎风飞舞,遥望着渐行渐远的冥月和鸿钧老祖,那张艳丽至极的脸上不知不觉绽开了一抹笑意。
“风华——”突然间,沉寂的声音让东皇风华浑身一栗,嘴角笑意隐去,忙望向来者。
漆黑的长袍中一张苍老的脸没有半点声息,烛阴老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附禹山上,他似乎望着风华,又似乎透过了风华,望着这万年沧桑的九天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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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怕,那控制不住的清泪,滚滚而下。
“冥月……”冥月心疼地搂住了妹妹的肩。
“我没事,哥哥……”冥月猛然抬起小脸,绽开了一抹动人的笑靥,尽管那笑靥中泪光点点,“哥哥,我为师兄开心!”
一向青云霓裳的黎昕穿上了大红的喜袍,朗目中一片浓情蜜意,妖娆了整座汤谷。
冥月一阵子恍惚,这是她心目中爱恋了一千六百年的黎昕吗?这是她心目中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坚毅沉稳的黎昕吗?原来,他也会笑得如此醉人;原来,他也会含情脉脉;原来,他也会那么炽烈地爱上一个人。
附宝,到底是怎样一个动人心魄的美人呢?
“东皇风华……”冥月顿住了脚步,委屈地瞪着他,“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难道非得看见我伤心难受,你才满意?”
东皇风华松开了冥月的手腕,转过身子,艳眸垂下,瞅着她难过的样子,心中一紧,不由得握住了她的双肩,亲昵地在她耳边耳语道:“有那么难过吗?比黎昕好的男子还不是一大把,要不,我就凑合凑合,将就娶了你……”
“东皇风华……”冥月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悲愤,狠狠抬脚踩痛了他的脚背,扭转身子,跑进了苑圃。
这个字是九天上下,洪荒内外的大忌。洪荒万物分三六九等,而魔是入不了等次,众仙得而诛之的孽物。
凡魔起,皆是洪荒之劫。
“丫头,黎昕这次娶得女子不简单啊!娘家人来了众多,不仅有巫、人、还隐约了魔障,我看,黎昕这次真是鬼迷了心窍……”
“你放开我……”冥月挣扎着,愤怒地叫道。
“想听琴,找我就好了,不要说九天之上,就是洪荒内外你也找不到第二个比我弹得好的,别人是哭着求着要我弹琴,你可好,我给你做的曲子,你一遍都不听!”
“臭美,我偏喜欢那白衣男子弹琴……”
那琴声很动听,**气回肠,牵人心魂,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像是讲述着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故事,令人百感丛生。
冥月不知不觉循着琴音走进了汤谷深处……
烟雾缭绕的汤谷河岸中,一个白衣婉约的男子正在安安静静地素手抚琴,五弦琴旁燃着缕缕暗香,沉寂着繁华中的落寞。
突然间,震聋欲耳仙乐声传了出来,众仙发出了起哄的高笑声和喊声。
冥月被满眼的笑颜和喜气刺痛了,双目不自觉地染上了雾气。
“哥哥,我想透一下气……”她与冥河耳语道,未等冥河回答,起身径自离开了汤谷热闹非凡的苑圃。
她一惊一乍的笑声引来了诸多仙、神、巫、人的目光,所有人的目光望向冥月,最终却惊艳地落在了冥河身旁那个意义阑珊的红袍男子身上。
冥月心里暗暗啐了一口,无论男女,长得再美,也美不过那个死皮赖脸的狐狸精。他斜着身子慵懒地坐在冥河身旁,玉脂薄唇,月眉星眸,带着万种风情,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当红鸾的笑眼望到了东皇风华,难以控制地发出了惊叫,她激动地捏痛了冥月的手,“师姐,天啊,东皇上神!你认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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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年。
鸿钧老祖来到了附禹山离瞀洞。
离瞀洞中的《连山心经》,冥月早已烂熟于心,却领悟不了其中的奥妙,即便如此,她身上的真气却在这三百年突飞猛进,元神变得强大。这三百年,与东皇风华为邻,冥月不是与他武功切磋,便在离瞀洞中打坐,修习心经,自身修为自是强了许多。
“哥哥,汤谷的婚宴,你陪我去好吗?”冥月的头靠在了冥河的肩头。
“好。”
师兄黎昕的婚宴设在汤谷。
当冥月缓过神,已被他轻薄了初吻,冥月浑身气得战栗着,抬起颤抖的手,狠狠给了他脆响的巴掌。
自此,在附禹山,冥月与东皇风华日日月月纠葛,武功修为大进,直到九百年。
冥月瞪了一眼东皇风华,抱着桂花酿,望向了冥河,“哥哥,你不是在幽都吗?烛阴老祖授你千年,你怎么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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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月一个不稳,栽向封渊,东皇风华本袭击她的手突地勾住了冥月湿漉漉的腰肢,他明亮诱人的脸贴在了冥月的脸颊。顿时,她与他都怔住了,彼此像是石化了一般,呆呆地望着塑身妖娆的对方。
那一刻,鲜红的封渊水****漾漾,闪闪烁烁,暗夜中流来,又流向暗夜。
附禹山中。
他常笑嘻嘻地威胁冥月,“丫头,如若你将我擅闯附禹山之事说出来,那也无所谓,可是我一定要告诉九天之上你那些师兄师姐,你在竹林裸奔的事情……”突然,他凑近她,闻着她脖颈,“以及你沐浴的样子,真美……”“无耻……”冥月尖叫出声,扑了过去,与他在空**的附禹山经常一打就是一整天,她真想把他打得原形毕露。
可是,冥月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冥月挣脱了哥哥的手,习惯性地一把上去抢下了东皇风华手中的酒坛子,愤然道:“谁允许你喝我酿的酒?无耻!”
“小家子气,喝口酒又怎么了?”遭惯了冥月白眼的东皇风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调笑着媚眼斜着她,“你与我用分得那么清吗?”
冥月气得脸色惨白,在附禹山的那三百年,他日日骚扰她不算,抢她的东西吃,抢她的东西用,竟有一次,趁她沐浴时,化作狐狸抢走了她的衣裙。
“哥哥……”冥月震惊地抬起泪水邋遢的小脸,苍白失措。
“你那点心思,哥哥怎么看不出来?黎昕娶妻,哥哥真怕你想不开……”冥河捧起了她的小脸,深邃幽远的眸子了然一片,是无尽的包容与爱。
“黎昕那个小子有什么好?死板无趣的很,丫头,你莫非瞎了双眼……”东皇风华幽幽缠绵的嘲笑声犹似鬼魅般的在哥哥身后响了起来。
而她竟连告诉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相思了一千六百年的岁月,漫长,绵绵无尽。
冥月哭得天昏地暗,无知无觉,直到冥河温暖的手臂将她搂入了怀中。
她坐在云雾缭绕的合虚山巅,眼望着汤谷的方向,一边喝酒一边落泪。
想着遇见黎昕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天,每一刻,冥月越喝越伤心,醉眼迷离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空****的酒坛子大力抛进了无底的合虚,嘴中忍不住发出了痛切的尖啸,“啊……”
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就像有只丑陋的毒蝎在心尖上滚来滚去,狠狠地扎进去,扎进去,无休无止地扎进去。她瘫软在合虚山巅,嗷嗷地痛哭了起来。
“你瞅瞅,你房中的案牍中,师兄送了什么给你?”红鸾神秘地笑着。
冥月冲动地冲进了怡月殿,看到了却是那张令她黯然失魂的鲜红婚贴。
“师姐,没想到,轩辕之丘不过数月,大师兄遇见了华胥国姬水边的美人有娇氏附宝,天雷勾地火,师兄疯狂地迷恋了她。附宝虽是个美人,却不是巫、不是神,人与神天上地上,身份悬殊,我们大师兄竟然全然不顾,在帝君的殿前跪了整整三个月,只为娶那个姬水美人为妻。帝君被师兄气得病倒了,誓言如若师兄娶附宝,便废掉他九天太子的身份。可我们的大师兄真是个情种,全然不顾,九天之中,他下了婚贴,立誓娶附宝为妻……”
“她终究不过是一件克制据比之尸灭世的法器,所以,风华,你不能心动,更不能爱她。”
鲜红的喜帖,静静地搁在冥月眼前的案牍中。8
那是她九百年出山后的第一件礼物。
可是,她想错了。
他竟无休无止地呆在了附禹山中,白日里像冥月一样在偌大空阔的竹林中游**;晚间宿在离瞀洞外,每日里,和她低头不见抬头见。
腓腓像是男女通吃,在冥月身边呆几天,又跑到他的身边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