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立刻又传来牧师的问话:“打扰,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色的小东西?大概这么大,跳得很高。”
“我想没有。”安格回答。
“如果看见了,请帮我捉住它好吗?”
这个男人在自己的新婚妻子面前表现得很好。度过他们的幸福蜜月期之后,摩南服从帝国征召踏上开往殖民地的远洋航船。同行的还有一百名步兵——当然,这个编队与龙语者双方谁管也管不着谁。
很快地,塔贡河谷的领主开始身体不适,先是严重晕船导致失水,然后敏感地患上了正在下层船舱流行的疫病。现在病情好转许多,但晕船的症状还时不时地困扰着他,偶尔半夜也能被颠得呕吐起来。
“不吃就不吐了。”摩南坚持着。
“我的头还是很晕,全身无力,胃里闷得厉害,”领主瞟了一眼菜色——又是千篇一律的黑面包和浮着胡萝卜丁的马铃薯浓汤,他捂住嘴,“……一点食欲也没有。”
在被子里蜷起身体只露出一双眼,摩南打定主意:这回不论安格怎么劝说,他也绝不向这么恶心的东西妥协。
东方人半跪着,撕了一片面包蘸上汤:“你还是吃点吧,摩南。”
远洋的三艘船上都发生了程度不一的疫情,牧师先生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驱散疾病上。很遗憾地,昨天船舱里终于出现了一具尸体。安格记录下了他的名牌并把这个可怜的人包裹起来送进了大海。
谢天谢地这样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叩叩!”
被称为拉芙拉芙的小生物用两条后腿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啪叽一声趴倒。
摩南抚着额头发了一会呆,仍然无法理解“拉芙拉芙”究竟是什么。他哀嚎着躺回**:“安格,我的头好像更晕了……”
“张开嘴。”安格重新撕了片面包,蘸上马铃薯汤。
“那是我的!”领主抗议。
管家转过头来,纳闷地看着他:“不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肚子空着就更容易头晕和呕吐,这可是你说的!”理直气壮。
摩南忽然发觉有毛绒绒的东西钻进被子,顺着他的小腿往上蠕动!
“哇啊!”
他大叫一声从**弹了起来,猛力踢开被盖。
亲爱的妮可:
你没有随同我们一起出发是正确的。在这里,我强烈建议你回庄园帮助黛尔贝拉打点一切。
现在的情况很糟。
“没问题。”
东方人一口答应,随后放轻音量对牧师说了几句话。两人嘀嘀咕咕一会儿,牧师告别离开。
安静。
“摩南,肚子空着,就更容易产生眩晕和呕吐感。稍微吃一点也是好的。”
领主索性裹着被子转过身去面对墙,就不信这个罗嗦的管家还能拿自己怎么着。
门砰地被撞开,有什么生物发出“噗啦噗啦”的叫声钻了进来。摩南胃里正难受,懒得打理,听声音是管家站起身去掩上了门。
领主孩子气地眯起眼,依然拒绝食用递到鼻子底下的晚餐。
或许病人比较爱撒娇吧。
安格想着,露出最亲切的笑容,耐心地哄主人进餐。
两声敲门之后,管家端着餐盘进入舱室。
领主急忙将纸和笔掖到枕头下,拉过被子盖在胸口,他蜡黄的脸上因此稍微有了一丝血色。
“好些了吗?”安格将晚饭放到他床边的圆凳上。
领主作出痛苦不堪的表情,紧闭着双唇。
“闭上眼,想象你正要享用一块鲜嫩的鸽肉派。”管家拿出足够的耐心,终于成功地让这拒食的家伙吞下了第一片食物。
“真难吃。”
“不吃就不吐了,嗯?”安格继续问。
摩南终于听出了对方语调里的促狭成分,不由脸一红:“我改变主意了。再怎么也不能把食物让给一只……一只……这是啥?”指着安格怀里的小东西,他终于发现它不在自己的辨析范围。
东方人将小东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替双方介绍道:“摩南,她的名字叫拉芙拉芙。拉芙拉芙,这是摩南·法缪阿先生。”
一个手掌大小的不明生物正伏在他脚边,像是被他的叫喊声吓到,呆呆地睁开绿芝麻般的小眼睛望着他。
“噗啦……”它无辜地坐在后腿上,收起两个小爪子。
“原来你在这里。”安格将它抱在怀里,随手掰了一小块面包,“吃吗?”
我不是说没有水和食物,别担心这个,亲爱的。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为了到达艾姆卡大陆,我们在看不到边际的大海上航行了三个月。船长告诉我还需要坚持三到四天才能抵达陆地。天知道我多么盼望能“脚踏实地”。
在疾病和晕船症的折磨下,安格的身体变得很差,整天地倒在**却又难以入睡。我不得不照顾着他,因此无法给你写很长的信。请相信自从在港口挥别了你美丽的身影,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你,我的爱人。我心里的词语足够写一本爱情诗集献给你(十二银币一册的那种精装本,不是三十个铜板的小册子)。
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管家,我打赌他很快就能像以往那样生龙活虎。我们只是没有办法得到更多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