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柳源晁来接上他去了医院。
这段记录了杀人场景的影像肯定是要交给邱鸣旸的,但是庄周粱不想将自己那晚狼狈的样子公之于众,于是将视频前后包括中间属于他的部分删除了,只留下关于保平安的部分。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用一种最难堪的方式公开了。
他想着既然有人记下他的车牌号,并且还跟什么案子相关,他也是悬疑剧看多了,就想着万一车周围染上什么指印血迹之类的……嚯!这剧情真他妈刺激!于是他走到地下车库,绕着全是灰的车走了一个来回,踹踹这儿,踹踹那儿,没什么发现。
等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不知道踹到了哪处开关,车子突然哔哔地叫起来,刺耳的声音叫得人心烦意燥。
庄周粱给助理打了电话,带来开锁的师傅,将车打开了。
庄周粱对那晚的记忆清晰又模糊,模糊自己干了什么,清晰自己有多痛。
那辆他去接薛顷的车被他放在车库里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始终不敢再开。
因为一坐上驾驶座,那种疼痛便随之而来。
几天后,我心慌越来越厉害,我豁出去打算去找王警官说明一切,我知道他虽然热心,但他是个不敢惹事的人,我也不求他为老太太出头,我就想让他在我死后,带小傻子回宣城,远离保锋,但是……一切还是迟了。
保锋在我去找王警官之前发现了夜灯夹层里的卡,那张卡里是那晚的录音。
我被他用夜灯砸了后脑勺,之后,再也没有醒来。
之前不告诉小傻子钱在何处,是因为我害怕他傻乎乎的被保锋抓住套话,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保锋拿了钱绝不会留他;我还怕他会被别的什么人骗了去。这样保老太太岂不白费了一条命,最后还是没保住小傻子余生的生活费。
我原本想等我攒够了我和小傻子的路费,就带他回老家,回农村,安安稳稳靠老太太留下的钱度过余生。但我动作太慢了,钱攒了两年也没攒够,我又没个认识的可以借钱的人。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小傻子离开这边家里时没有把我给他的夜灯拿走,而是放在了家里,此时住在那个家里的人是保锋和他女人,我就觉得我日子不多了。
但是我不希望真相真的随我埋进土里,小傻子在保老太太死后好几天都睡不安稳,我到楼下商店给他买了个小夜灯,然后将手机里录下的东西找人帮我复制到一张卡上,藏在了夜灯的夹层里。
现实虽然将我磋磨得没了人样,但心里总归期盼着一束火苗。
事实告诉我,我还是不该天真地期待奇迹。
这些都是后话,她给小傻子处理伤口的时候,我折回刚才那别墅区上面的路上,看到老太太还躺在马路上,身体被树叶盖住了些。那条路上没人,我便想把老太太也带回家,埋了,让她好好安息。
我当时不敢报警,因为保老太太告诉过我,他儿子在黑道上杀人不眨眼,我害怕为自己招来祸事。
我给保老太太收拾了下,正打算背她回家,可是又一想,将她留在原地是不是更容易被人发现,没准会有警察查出真相?
四年前的秋天,庄周粱如以往一样从外地出差回来,那时,他和薛顷正处于确定关系的恋爱状态,但是自他出差回来以后,薛顷却突然跟他断了联系。
他只当薛顷是工作忙,没时间搭理他。
直到有一次薛顷在夜色酒吧喝醉了酒,酒保将电话打给了庄周粱。
我正打算再看仔细点,保锋开车至此便发现了我和小傻子。
情急之下,我赶紧将手背到后面打开手机录音,把手机藏进裤子里,想着万一今晚没活着离开,可以留下点证据,也许日后有人能发现今晚我们的惨死。
保锋走到我面前,他什么话都不用说,看那表情我就知道他是来杀我和小傻子的。
后来,小傻子越走越远,我刚想喊他回家,结果他就突然受惊了似的躲到前面那辆车的后面,我正觉得奇怪,刚想一探究竟,结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看到保老太太和她儿子在马路上争吵。
我赶紧躲到路边的灌木丛里。
保老太太和儿子越说越激动,最后任谁也没想到,保老太太说的话真成了事实,他儿子开车撞死了她!
后来有天晚上,我半夜接到保老太太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挂了,之后,我听到了隔壁的开关门声。
我从床上翻起来走到门口从门上的猫眼里看到隔壁那个小傻子出门了。
这么晚了小傻子能去哪儿?
【王虎:我他妈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庄周粱的部分没看懂的可以看下第八章,这两篇文是联动的qaq。其实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要知道那晚保平安躲在庄周粱车后,庄周粱的行车记录仪记下了保锋撞死保平安奶奶这两个内容就行了23333】
【邹阿姨带进土里的话】
确实挺怪……毕竟他看惯了薛顷霸道总裁的样子,突然嘤嘤嘤还真有点不习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薛顷抬不起头,平日里低沉磁性的嗓子染上了化不开的沙哑,一个劲儿道歉。
“好啦,今晚我就托梦给当时的我,让他不要那么难过了。别哭了,一会儿让鸣旸看见,他该笑话你了。”庄周粱轻拍薛顷的背,温声哄道。
“不是。”邱鸣旸温声道。
“那庄哥为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哥哥也永远不会让安安有机会明白的。”
他还怪薛顷吗?
庄周粱低头看了看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自己怀里咬牙啜泣着道歉的薛顷后,也不是那么怪了,只是有些难过。
“好了,”庄周粱拍了拍薛顷的背,冰凉的指尖轻轻掠过薛顷后颈,“我们还在别人家呢,你哭成这样子,怪怪的。”
等其余人离开,他终于鼓起勇气上了车,最终在车上看到了行车记录仪里的撞人场景,而当时站在他车后吓呆的人他认识,是保平安。
庄周粱相当震撼,没想到那晚从别墅开车出来后昏迷的他居然身处于这种场景中。
从别墅区开出来后,他就浑身难受,像要窒息,在求助柳源晁之后,他便渐渐晕在驾驶座上。
这些年头过去,薛顷对他很好,他早已遗忘了那辆埋在记忆灰尘里的车。
直到一天,薛顷跟他说,邱鸣旸在调查他的车牌号,可能跟一起案子相关。
自那天后,庄周粱心里便埋下了一个疙瘩,今天恰逢他出差回来经过原来房子的路段。
庄周粱赶紧从家里赶来夜色酒吧,他接走了薛顷,本想带着薛顷回自己家,但是醉酒的薛顷坐在车里突然告诉他了一个新地址,他便将车开往那处。
到地方以后,他扶着薛顷下车,看到眼前的别墅,他从没到过薛顷家,一时紧张又好奇,扶着薛顷朝大门走去,但是开门的人却是一个女孩。
女孩很漂亮,她告诉庄周粱,她是薛顷的未婚妻。
我这一生,病魔缠身,没做什么坏事,唯一的愧疚就是没能完成保老太太的遗愿。
我给王警官织了一件毛衣,上面是小傻子妈妈坟前的那种枫叶,希望偶然间能被小傻子看到,可是看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到底能不能明白。
算了,不明白算了,多留一个线索总是好的。
对了,王警官应该是除我之外,和小傻子关系还算紧密的人。
我等来的不是奇迹,而是夜灯里的卡暴露,被保锋发现。
在那之前,小傻子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了,保锋搬到了我隔壁。死前半月多,我就像有预感一样,每天心慌个不停。
我不眠不休绣了一副秋景图,保老太太曾经带我去她老家旅游过,我也去过小傻子妈妈的坟前,我将那副场景绣成了秋景图,如果有一天小傻子回来,而我等不到他,我希望他能明白。
于是我将自己的痕迹抹掉,留老太太在原处,期待有人能通过这具冰凉的尸体,给我们一个公道。
但是我想多了,这世道,总归不像电视里演出来的那样。电视里演的不过是人们向往的样子,而并非真实世界。
老太太死了,案子成了悬案。没有不求回报为平民主持公道的正义警察出现。
求生欲使我爆发无限潜力,我大着胆子央求保锋许久,很意外,他居然放了我和小傻子一条生路。
我听保老太太提起过她这个儿子,心狠手辣,好像还是什么黑道上的人,我本以为自己会活不过那晚。
活下来后,我将小傻子背回了家,找来楼下小张的女儿,那丫头在医院上班,我跟她说小傻子跟人打架把头磕破了,让她帮忙处理一下,我们没钱去医院。那丫头心也善,帮着处理完,之后还给小傻子从医院拿了些药。
我看到小傻子正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我赶紧拿手机砸晕了他,我吓得不轻,下手没了轻重,小傻子被我砸晕,我祈祷我们俩没有被保老太太的儿子发现,我正想拖着小傻子进灌木丛里躲一会儿,但是我看见保老太太正在血泊里看着我,还在试图跟我说话。
我和保老太太多年的交情,她说一个字我就能猜出她接下去会说什么。
她用嘴型告诉了我,钱在安安妈妈坟边……
刚才老太太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赶紧穿上衣服出门,去敲了敲隔壁的门,里面没人。
于是我跑下楼,一路跟着小傻子,想看他去哪。
隔壁保老太太的儿子不知道从哪回来找上她了。
她总来找我聊天,说自己没准会哪一天会被那个没人性的儿子杀了。
我笑了,说儿子回来给她养老,她却把儿子想成那样。
最终他没等邱鸣旸出来,便带着薛顷走出了小别墅。
他的车停在小别墅外面,王虎的车和他们并排停着,庄周粱把薛顷推上车,锁上车门,拉下车内隔板。
王虎在车上一直等着邱鸣旸他们,但是在看到面前庄周粱那辆车上下剧烈起伏时,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离开,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
保平安不明白邱鸣旸这句话的意思,但他只管相信邱鸣旸就行了。
【庄周粱+薛顷彩蛋】
那是两人之间的一道疤,伤口早已愈合,但丑陋的疤痕依然没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