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太后不动声色地吩咐他下去,并让其继续在门外看守,没有宣召,任何人不得进见。所以当着人的面,太后只说这些兵是自己求了老臣,才派出来把守太后别院的。趁着单独和皇帝在一起时,才对这一国之君说出了真相。
太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皇后。因为所有的事,如果是她做的,都很合乎情理。皇帝不信,因为他才从皇后寝宫出来,知道现在的元君是奄奄一息,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做这些闲事?这些事既然出来了,必是宫内的人做的,是谁都不可能是元君。
先帝回到后宫,那一天正是现在的庆太后陪王伴驾。太后虽不如自己的妹妹心思缜密,但眉眼高低还是看得出来的。见皇帝谈笑间略带出一些抑郁之色,想问又不敢问,不问这心理又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几杯酒下肚,在醉眼朦胧中,先帝把这庆有余当成了庆有玉。把今天发生在金殿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说给了她听。庆有余是听得心惊肉跳。暗想,这宇文承忠化解掉了表面的危机,但宇文一门功高爵显,终究不会长久。东挡西杀时,恨不得个个都如他们一样,如今威国初定,四海升平,正是文臣大展奇才的好时候。这武将嘛,是刀应归鞘,是弓应收藏,只为一枚果子,堂堂天子居然给臣下作揖,如此有违常理的事,今天他能咽下这口气,什么时候翻腾起来,这口气只怕还是要找机会撒出来的。若是宇文三兄弟真聪明,解甲归田的日子不远了。
那时候,庆太后已经在负责太子的教养了。只是太子还没有过继到她的名下。她有心为太子谋划,便命了人,拿了本《离经》送给宇文承忠。
宇文承仁没想到当今天子会离开龙位给自己深深一揖。一下子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若只论功劳,他的确是首屈一指,没有他,眼前这位皇帝早已不在人世,更别说是今天在金殿上吃珍果了。然事实无情,到了自己表功的时候,已经没有可供赏赐的珍果。宇文承仁心理十分的憋气。哥哥们的功劳不如自己,各自得了封赏,以后说讲起来这面子往哪放啊?想发脾气,皇帝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赔了礼,这脾气也不好发出来呀!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蔫不出溜往出走?自己心理过不去。他在这里是左右为难,皇上那里连连的陪笑作揖,文武百官是面面相觑。
宇文承忠到底年长几岁,兄弟三人之中最有智谋。看到这种情况,他既明白皇帝的心思,也知道自己这三弟是怎么想的,更清楚两厢的文武打得是什么算盘,那真真国明是送珍果,暗地里分明是挑拨离间威臣。不管皇帝怎么分,都会有人心生不满。好在是落在了三弟身上,如若今天这事落到别人头上,虽是小隙,这结就成了死结。再有什么大事,“君臣同心”这四个字的折扣就大了。
隔天,宇文承忠的发妻前来谢恩。她言道:“如今威国无仗可打,拙夫的身体反倒一日不如一日,在京里休养,诸多杂事缠身,不得安宁,……”等等之语,大家皆心知肚明,点头一笑也就罢了。
就是那时候,宇文一门三杰与这庆太后结下了渊源。一别好几十年,这步闲棋才派上用场。这三位此次进京,其实是庆太后秘密宣召而来。他们正好是太后别院被围之前赶到的,所以与太后一起被困在了别院。
自从庆太后知道,有人用自己的名义给青妃送了碗药,这心理一直是忐忑不安。这事可不是件小事,刚想着要追查,还没动手呢,这别院就被兵围困住了。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正不知所措之际,把守别院的头目来见,称自己是奉了太后的口旨,来护卫太后的。并把守门时都谁来过,说过什么话,要回什么事等等,一古脑的全报了上来。
宇文承忠出班跪倒奏道:“启禀万岁,臣自惭形秽,不及臣弟多矣。”说着把刚刚才接到手里的果子放回原处,又道:“臣心甘情愿将珍果退回。愿我主万岁重做考量。整个威国只得十枚珍果,宇文一门能得一枚足矣!若没有同弟同心,君臣同心,哪里会有今天的珍果?”宇文承孝听大哥这么一说,也出班跪倒:“启颤万岁,我兄弟三人能为国分忧,为君分忧,都是父兄教导的好,如果没有他们养育教导,我弟兄又哪里能有今日金殿表功的机会?承孝不臣居功,亦愿还回珍果,望万岁与诸臣再做评定。我宇文一门,有多少功劳也是宇文一门的,若能得一枚珍果,以表彰宇文一族,余愿足矣。”
宇文承仁听二位哥哥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果子好不好吃的倒在其次,关键是面子问题。他口直心快,想到了马上就说:“嘿嘿,万岁爷,我宇文承仁以为二位哥哥说得没错,我们是一家人,封赏理应在一处。为威国出力分忧的又何止我们一家?有福共享嘛!”
朝堂上,君臣相视一笑。这一篇就算是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