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到他们心如翻江倒海一般,暗想,退隐多年,突然出山?太后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及至见到太后,看到她与平日并无两样,心下稍安。
请安之后,还没等皇帝开口,庆太后第一句话先问:“万岁爷啊,我的儿呀,昨天,慰青宫小红来替青妃谢恩,说什么,谢我派了人去给她们主子送了碗什么药。我还没糊涂到吩咐人做了什么事,自己都不记得的时候。别的时候还好说,只是眼下,这慰青宫内的人身份不同,这药若是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别说我是太后,就是天王老子也担待不起。哀家没办法,为了洗脱嫌疑,急求兵部臣子派兵把这别院围住,省得别人动手,自己先禁了足。”
元君听得心花怒放,嘴上却不饶人道:“万岁爷哟,这嘴上抹的什么蜜呀,都让旁人甜到心理去了。太后别院的那桩事,想来快有结果了。这消息没腿,可跑得比人快多了。总有那不长眼睛的,会出来管闲事的。太后也多半正等着他们自己跳出来呢!”元群这话音刚落,还真有一个小太监来传懿旨了。
传旨的太监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皇帝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曾见过他。这孩子动作利索,浑身上下,连根汗毛都能透出个聪明伶俐的劲来。声音非常甜美:“启禀万岁,太后娘娘请您别院议事。”
元君苦笑一声:“还真让我猜准了,既是太后有事,万岁爷快快起驾吧。”
元君听皇帝喊得凄惨,心下了然,知他动了真情。
这般光景,若是真的死的,不知哭成什么样?堂堂一国之君,性情依旧犹如孩童。别说我还有口气在,就是真的死了,此情此景,也不得不从坟墓里爬出来,再呵护他几年。
皇帝是越哭越伤心。
皇帝慌忙跪倒道:“母后多虑,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这些事都是青妃惹出来的,不如赐她一道白绫,也省得再为她操心了!这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先惊动了朝野上下,无端生事,将来必定添乱,威国皇室,有他一个不多,没他一个不少。这天下岂有为了孙子囚禁祖母的道理?”
天子竟有些依依不舍,走至殿门,门里一脚门外一脚时,似乎是随口一问道:“梓童,当年一对花烛前,你曾对我耳语,愿与我一生共舞的。这话听得我面红心热,你如此坚定,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就认定了我呢?不怕所遇非人嘛?”
元君道:“臣妾九岁时,先帝一道御旨,将我许配给你。这一片丹心,早就是圣上的了,既然是了,还怕把心底话说出来吗?我知道的事,如果不说出来,万岁怎么知道呢?只是我,今天才知道,这话您听得面红心热!”嘴角动了一下,又说:“万岁,既然是太后有事传召,您还是早些去吧。毕竟百善孝为先。”
皇帝随着小太监来到太后别院的门口。看到仍是八个兵丁,分立在两旁。不过这一回,无人上来阻拦。进了别院。这一国之君楞住了,院子里的站着的是先帝在日御封的三勇士。宇文承忠、宇文承孝、宇文承仁三兄弟。
说起来他这一辈子活到了四十岁,虽说是生而失母,因先帝终其一生只有此一子,所以倍受宠爱,还真没有什么事让他操过心的。十岁左右的时候,天天围着庆有玉转。开始不知她是先帝的宠妃,还曾开口向先帝要她来太**伺侯,后来知道了,一时口快说了一句:“我想要她当母后。”有事没事的常往她住的潇院跑。他的大小事务也都有她替他操持,再后来庆有玉病死前,将他托给了自己的姐姐庆有余。及至长到十八岁,大婚以后,又是元君为他谋划一切。
元君眯起眼睛看着他,缓缓道:“哭什么?离死还早着呢,哪里就到死人的地步了?我还没怎么着呢,真盼着我走了,你好过好日子不成!多少大事还要你办呢!别的都可先放一放,我威国以孝治天下,给太后请安问好可是天大的事情!臣妾,才派了画扇替我去请安,被把守的兵挡了驾,这太后别院,何时有兵丁把守了?试问万岁,这事因何而起呢?宫内的事,为何偏这一件我不知道呢?”
皇帝无奈地摆了摆手,想说什么,临到嘴边又改了口道:“梓童,你既病了,就先把万事全都抛下吧!朕也是请安去被挡了驾的。也许是太后她老人家遇到点什么烦心事,不想咱们晚辈打扰,才在门口放了几个兵丁,人老了难免糊涂,只要不碍国体,随她去吧。凭什么事,能重得过梓童你的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