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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全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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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第324章 盲眼女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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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身后大笑,在她一只耳朵上留下火辣辣的疼。

她想起来,他又打中她的指关节,让她的手杖“咣当”一声掉在石地上。

她愤怒得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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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一块面包放进盲眼女孩手中。

女孩将面包塞进嘴,咀嚼,吞咽。

效果不错。

当晚,乌玛做了盐焗蟹当晚餐。

杯子递给她时,盲眼女孩皱着鼻孔,三口喝完里面的东西。

之后她喘起粗气,杯子也掉到地上,舌头像着了火。

“盲眼女孩怎么知道这个?”

因为我看见你了。

“我告诉了你三件事,无须再说第四件。”

盲眼女孩挥舞手杖冲向侧面,听到后方传来声音,旋身劈去,却又砍到空气。

对手的手杖突然出现在她双腿间,她试图转身,手杖已打在她胫骨上。

她踉跄一下,立足不稳,单膝跪地,咬到了舌头。

据说奴隶价格看涨,而艰难屯还剩下几千女人和孩子。”

“了解这两件事有好处。

第三件事呢?”

结果只来了两艘里斯海盗船:‘好心号’和‘大象号’。

它们是被风暴吹到北方,在艰难屯抛锚修理的,不料却发现了野人。

野人有好几千,船上却没那么大地方,于是他们说只带女人和孩子。

布拉佛斯由逃亡奴隶建立,故而严禁奴隶贸易。

“我了解到奴隶来自何处。

他们是维斯特洛的野人,从一个叫艰难屯的地方来,那是座被诅咒的古老废墟。”

但她是无名之辈,所以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能通过趴在她膝上的公猫那狭长的黄眼睛看到他们:一位老人、一位青年,还有一人缺只耳朵。

三人都有白金色头发和里斯人特有的光滑白皙皮肤——这是古自由堡垒血统强劲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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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客人慢慢多起来,番拓忙得不可开交,没空再理她。

这里的常客会朝她的讨饭碗扔几枚硬币。

其他桌子被陌生人占据:散发着鲜血和鲸油气味的伊班捕鲸人;两名头发抹香油的刺客;一个不停抱怨番拓的桌椅距离太窄,容不下肚子的罗拉斯胖子。

她轻声说。

猫咪不会被一颗痣蒙混过去,它们都记得运河边的猫儿。

对盲眼女孩来说,这是美好的一晚。

“又是你啊?”

盲眼女孩说,一边用手挠它耳根。

猫咪跳上她膝盖,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昨晚她在绿鳗客栈外度过,于是今晚过了血桥后,她向右转,前往旧衣贩码头另一端,刚好位于水淹镇边缘的番拓旅店。

番拓虽然粗声粗气又浑身臭烘烘,但那身从来不洗的脏衣服和粗鲁的声线下有颗柔软的心。

店里不拥挤的话,他通常会让她进去取暖,偶尔甚至给她一杯酒,一些吃的,并在她身边讲自己的故事。

摩洛戈的店和绿鳗客栈每晚都有歌手表演。

放逐者旅馆的客人会带着醉意、用几十种不同语言唱歌。

雾宅总是挤满了蛇舟的撑船手,他们就神明、交际花及海王到底是不是傻瓜这类问题争论不休。

番拓的店散发出酸酒、馊奶酪外加从不换衣服不洗头的番拓本人的臭味。

补帆工烟雾缭绕,充满烤肉的香气。

七灯之院是香薰味道。

声音又响起。

盲眼女孩不知这是谁的声音。

可能是某位侍僧,她没听过,但谁说千面之神的仆人不能像变脸那样轻易变声呢?

她熟悉水滨地带。

猫儿曾在港口和旧衣贩码头的小巷中讨生活,为布鲁斯科出售牡蛎、蛤蛎和扇贝。

现在她穿着破布,剃了头,点了痣,和以前大不一样。

经过神庙群时,她听到群星就位教的侍僧们在占卜塔顶,朝夜晚的繁星吟唱。

循着一缕蔓延的芬芳,她来到光之王的庙宇门外,红袍僧燃起的巨大铁火盆很快让她感到了热度。

红神拉赫洛的信众们放声祈祷:“长夜漫漫,处处险恶。”

但总有人渣觉得她是个抢劫或强奸的便捷目标,匕首便是为这些人准备的,好在到目前为止,盲眼女孩还没被迫使用它们。

她拿上一个破烂的讨饭木碗,腰间系上麻绳,装束齐备。

泰坦巨人咆哮着宣告日落,她数着神庙门口的阶梯出发,踏上穿过运河的桥梁,走向列神岛。

有些晚上,她在旧衣贩码头的旅店和妓院中听到他的传闻。

长城的黑衣野种,有人这么叫他。

我敢打赌,琼恩永远不认识盲眼贝丝。

只有父亲说她漂亮。

父亲这么说,有时琼恩·雪诺也这么说。

根据母亲的说法,若她肯像姐姐那样经常梳洗打理头发,细心挑选穿着,她可以变得很漂亮。

于是便给她装了痘疤,并在一侧脸颊安上一颗长黑毛的痣。

“是不是很丑?”

盲眼女孩问。

她说。

那晚吃过晚餐,进行了短暂的说谎游戏后,盲眼女孩把一条破布绑在头上,遮住无用的双眼,然后找到讨饭碗,请流浪儿帮她换上贝丝的脸。

拿走她双眼时,流浪儿就剃了她的头——流浪儿管这叫戏子头,因为许多戏子剪成这样好让假发更服帖。

“你撒谎。

正因如此,你必须继续在黑暗中行走,直到想明白这点。

你也可以离开我们。

你取歌手性命,乃是擅行神职。

我们杀人,但无权作评判。

你懂吗?”

第一位无面者觉得这个祭献足以取悦千面之神,便在当夜满足了祈求。

完事后,他找到奴隶:‘你为此人之死献出了一切,但奴隶除了生命一无所有。

神想要你的生命,你的余生都必须侍奉神。’

“你聋了吗?”

她转身,手杖换到左手,挥击,落空。

左边传来笑声,于是她劈向右边。

他反问,“在他们祈祷和祭献后,我们将恩赐给予那些千面之神选中的人。

从古到今,一如既往。

我给你讲过我们的起源,讲过第一位无面者如何回应奴隶们祈求解脱的祷告。

虽然慈祥的人说,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拿走她的双眼,帮她学习使用其他感官,但本来要再等半年才会进入这一阶段。

黑白之院里常见盲眼侍僧,却少有她这么小的。

女孩不后悔。

现在老妇人的尸体已变冷,刺客的尸体开始僵硬,但女孩对此习以为常。

大部分日子,她与尸体相处的时间比跟活人要长。

她想念做运河边的猫儿时结识的朋友:脊背不好的老布鲁斯科、他女儿泰丽亚和布瑞亚、戏子船的戏班、快乐码头的梅丽和她的姑娘们,以及其他流氓和码头混混。

或许他就在她身边。

倾听呼吸,她告诉自己,但什么也听不到。

她又等了一会儿,才放开手杖,继续工作。

“没人能打倒我。”

女孩手脚并用,爬行找到手杖,带着满身瘀伤和灰尘一跃而起。

地窖内波澜不惊。

声音又响起,“你瞎了吗?”

她没回答,因为言语只会掩盖他的声音。

他还在动,她知道。

“去吧。

捡起来。

我今天已打倒你了。”

她没再动。

不动如石。

他究竟在哪儿?

第二块效果更好。

第二天早晨,当夜狼离开她时,她睁开眼睛,看到往常的夜晚没有蜡烛的地方有一支牛脂蜡烛在燃烧,飘渺的火苗前后摇摆,犹如快乐码头的妓女。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景。

她饮下一杯酒,喉咙和鼻子也像火烧。

“酒没用,只会让火焰更盛。”

流浪儿告诉她,“得吃这个。”

或许明天她会告诉他昨晚有只猫跟她从番拓旅店回了家,那只猫正躲在房梁上,注视着他们。

或许不会。

既然他有秘密,她也可以有。

“是的,我知道袭击我的就是你。”

她的手杖骤然发难,击在他手指上,将他的手杖打落在地。

牧师一缩,闪电般抽回手。

野人们已山穷水尽,只能先送走妻子和女儿,但船一出海,里斯人就把她们赶到船底,用绳子拴起来。

他们打算运到里斯贩卖,却遇上另一场风暴,两艘船也在风暴中走散。

‘好心号’受损太重,船长别无选择,只能来此休整;‘大象号’可能已返回里斯了——番拓旅店的里斯人认为‘大象号’会带更多的船回去。

在临冬城,她还是艾莉亚·史塔克时,老奶妈讲过艰难屯的故事。

“一场大战后,塞外之王被杀,野人们四处逃散。

有个森林女巫说若去艰难屯,便会有船带他们去温暖的地方。

次日清晨,慈祥的人问她多了解到哪三件事时,她准备好了。

“我了解到海王为什么要扣留‘好心号’。

她是艘奴隶船,船舱里绑着几百名女人和孩子。”

随后又来了三名“好心号”的里斯水手。

“好心号”是一艘饱经风暴**的划桨船,昨晚勉强开进布拉佛斯,今早便被海王的卫兵扣留。

里斯人占据了离炉火最近的桌子,喝着黑朗姆酒,觥筹间用旁人听不见的低声交谈。

除了她,黑白之院还住着两名仆人、三名侍僧、厨子乌玛,以及被她称作流浪儿和慈祥的人的两位牧师。

其他人来来去去,有时走暗道,但只有这些人常住。

她的对手可能是其中任何一人。

番拓心情不错,给了她一杯兑水的葡萄酒、一块发臭的奶酪和半块鳝鱼派。

“番拓是个大好人。”

他大声吹嘘,然后坐下来讲他虏获香料船的故事——这故事她听过十几遍了。

布拉佛斯城到处是猫,番拓这里最多。

老海盗相信猫能带来好运,并防止鼠害。

“你认识我,对吧?”

按番拓的说法,他年轻时是石阶列岛最臭名昭著的海盗——现在他最喜欢长篇大论回忆自己的光辉事迹。

今晚她很幸运,旅店几乎是空的,她可以在火边找个安静温暖的角落。

她刚盘腿坐下,就有东西蹿过她大腿。

锦宫安静得多,那里充斥着轻声软语,丝裙摩擦,还有女孩儿的嬉笑。

贝丝每晚都在不同的地方乞讨。

她早就发现,只要不赖在一个地方,旅店和客栈的老板便会默许她的存在。

锦宫则充斥着梦想成为交际花的年轻美女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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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家店的声音也各不相同。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远离戏子船、快乐码头及其他猫儿出没的地方。

她通过气味分辨每家旅店和客栈。

黑船工带着海水的咸味。

对我来说可不是。

她的夜晚沐浴在月光的清辉中,沐浴在族群的颂歌中,沐浴在撕开骨肉喷出的鲜血中,沐浴在灰色表亲温暖熟悉的体味中。

只有在白天,她才又瞎又孤独。

通过黏在身上的衣服和双手感受的潮气,她知道现在雾一定很浓。

她早就发现,布拉佛斯的雾对声音有奇特的影响。

今夜半个城市朦朦胧胧。

想到这她就伤心。

她穿着褪色磨损、但温暖干净的破布衣服,衣服下藏着三把匕首——一把在靴子里,一把在袖管里,还有一把带刀鞘的贴身藏在背后。

总体来说,布拉佛斯人还算友善,愿意帮助可怜的盲眼乞女,而不是伤害她。

但对姐姐、姐姐的朋友和其他所有人来说,她不过是马脸艾莉亚。

他们现在都死了,连同艾莉亚在内。

每个人都死了,除了她的私生哥哥琼恩。

有收获。

手杖打到对手的武器,震得虎口发麻。

“不错。”

“不漂亮。”

“好的。”

她还是笨蛋艾莉亚·史塔克时,也没在意自己漂不漂亮。

乞丐剪成这样倒不是为戴假发,而是为远离跳蚤虱子。

“我可以给你安上脓疮,”流浪儿说,“但那样客栈和旅店的老板会把你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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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需请求,就能重见光明。”

不,她想。

“不。”

不懂,她想。

“懂。”

她说。

从那以后,我们就有了两个人。”

他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抓住她的胳膊,“凡人皆有一死。

我们是死亡的工具,并非死亡本身。

最开始,恩赐只给予渴求死亡的人……

但某一天,第一位无面者听到一名奴隶祈求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主人的死。

他的愿望如此强烈,乃至献出了自己的所有,这个祈求必须回应。

戴利恩是守夜人军团的逃兵,他该死。

这话她对慈祥的人说过很多次。

“你是神吗,能决定生死?”

她最想念的是做猫儿的自己,甚至超过了对双眼的想念。

她喜欢做猫儿,猫儿比阿盐或乳鸽或黄鼠狼或阿利都好。

杀死歌手,我也杀死了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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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看得见,我会狠狠打倒他。

总有一天,慈祥的人会让她重见光明,到时候这人就有得好受了。

他走了?

还在?

她不知道。

左还是右?

她跳到左边,向右挥击,仍然一无所获。

一记猛斩从后袭来,击在她右腿后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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