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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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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后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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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很久没人打扫了,得由他去清理干净。

这个一身血腥味的年轻人走到小卖部门口,正在刷互动视频的大伯从矮凳上摔了下去。颤成个糊影,他撑着商品柜站起来,王锴点点玻璃,刷终端。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深处,守了半辈子小店的大伯才搓着心口给自己顺气。还没喘匀,他低头看见点在玻璃台子上那个圆圆的血指印,继续使劲搓胸口顺气。

可他身旁的郑阿嗲还要哆哆嗦嗦掏口袋。也不去看王锴,他用一种老掉牙的语气在夜幕下说话:

“我二三十岁的时候,没有你们这么厉害,但我比你们多活了二三十年——臭小子,不要让我失望。”

这让他想起那本手账。

王锴打空手里的枪,又拿郑悦睿裤腰里的去打。郑悦睿要骚不要命,两千万的跑车玻璃不防弹,他就从对方打出来的弹孔里射击,没一会儿又狼狈地趴到沙发上。郑悦睿从后视镜里瞅两眼他高高撅起的屁股,给他递最后一管子弹。

“妈的!”一声巨响,后车窗玻璃上裂出一个大洞!王锴被三四颗子弹浅吻脸颊,抱下头大叫:“操你大爷的我们有援军没?他妈你那群儿子呢?”

“谁说的?你才是我儿子。”郑悦睿还看他屁股,“那都是我老婆。”

“我靠!”王锴接过郑悦睿丢给他的枪,在对方换弹间隙两个点射。子弹声顿时小了一些,可还是跟冰雹砸顶似的不停不休。一颗飞弹擦到郑悦睿脚旁,给那只高定皮鞋溅上了泥点子一样的石灰,又很快染上一点红。

王锴顺这混搭风的奇葩颜色看上去,发现穿衣服从来一丝不苟的骚逼老头今天居然扎歪了袖箍,他妈的......这老东西怕是有二十年没见过自己的血了!

看了好两眼那只被鲜血浸透的衬衫衣袖,他起落又是一个点射,郑悦睿也砰砰两枪,不远处很快传来惨叫。他和王锴对视一下,阿嗲给小子打掩护,王锴瞬间又击杀两个探头探脑的倒霉鬼。

一个盖着灰布的巨大箱子被推了进来,里头动静不小,把众人都吓开了道。这个足足有一层楼高的箱子被缓缓推进一旁昏暗处,王锴冲推箱子的人扬一下头,那人唰一下拽下遮罩住整个箱子的布帘。

仓库里炸起一阵狂乱的咆哮!那个被揭下布帘的箱子,它是一只巨大的铁笼。高大而漆黑,密集的铁栏杆每一条都有半个拳头宽,铁链挂锁后头是十七八只正在狂吠的梗犬。这些杂交猎犬个头都不大,但只只油光水滑,以黑色短毛包裹浑身流线型的肌肉,滴满口水的牙齿可以和钻石锯媲美。除去帘子的遮盖它们叫得更凶了,血红的眼睛配合钢铁碰撞的声响,将好几个站在狗笼边上的人直接啸退!

“啧——”王锴皱眉朝他急,“火!”

他笑着,顺便挥挥手里的枪。墙头草犹豫一会儿,给他表演川剧变脸。他对王锴投去一脸的谄媚,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弯下腰将火送到王锴嘴边。

心急火燎地吸两口尼古丁,他这两个月前空降成老板的毛头小子舒展开眉宇。王锴拿枪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样子,好像十分夸奖这颗墙头草上道。

一声不逊在长桌的右后方响起:“呦吼?小兔崽子这是你——”

“砰砰!”

一瞬间仓库里所有人都掏枪,四面八方数不尽的枪口指向同一个脑袋!王锴坐在一个个黑洞洞中间,收起手吹灭硝烟,听断了两个膝盖跪倒下去的男人在地板上嗷嗷惨叫。

王锴走进热闹过市集的仓库。可大一间仓库,四周暗得很,就头顶正当中一盏白炽灯在那黄惨惨的亮。也不知道它藏过多少“好东西”?他看过去:这一个个家伙穿得是人模狗样啊,吵得是唾沫横飞——王锴说这跟泼妇骂街有什么区别?

他走向这他们,有人被一股空气冷到,发现了他。马上的,这间膨胀满牛鬼蛇神们最简单又最难以抵抗的欲望的仓库,它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那些目光里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但不要躲闪,你的眼睛往前看。

王锴夺门而出,回过神来已经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一辆高大的suv擦着他的面门飞驰而过,风压几乎蹭破他的鼻尖。可他没力气骂娘,也懒得记车牌把车主做掉,他甚至乖乖退回人行道上,走走停停。

实际上,他在后悔。他刚才说出的每一句话,不管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下面藏有怎样的情绪,都化作一根根针,扎进的是王锴自己心里。

这番懊悔似曾相识,王锴拧眉的同时去掏兜,才发现烟早已一根不剩,只留一个写着marlboro的红白色硬纸壳正躺在手指里。

漆黑的江水亘古不变,往来东西。江岸的大型码头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它们中,只有一间仓库亮着灯。

王锴冷笑:什么年代了,他们黑社会还在这种地方分赃。

穿过把风的人,他们没有动。不知道是因为他衣服上的血,还是他手里的枪。

此时,不远处的各种声响在顷刻间加入一股吵闹。又热又暴躁,那是一股乱哄哄的年轻:郑悦睿是陆佳的手下,但他们不是,他们只听阿嗲的话。

吵闹声不断扩张,血腥味浓重的街角很快跑进一个小年轻——屁股真翘——他东张西望,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这里。奔跑着,他一边皱眉一边对终端喊话,四周的哄闹声马上变得更加响亮。王锴看他跪下来给郑悦睿打安定,又小心地将胡乱包扎的伤口再仔细处理一遍,以确保救护车来之前它不会继续恶化。这期间郑悦睿要点雪茄,那漂亮的小年轻啪给他拍掉。

王锴站起来,看他郑阿嗲失去血色的脸转过来,朝他露出牙齿。他握紧拳头,也同他沉沉点头。

这便宜不能给他占。王锴憋着一声骂,却听见侧边车窗一阵丁零当啷。他抬头,和郑悦睿一同看见一颗拔了栓的手榴弹,从车顶斜着滚下去......

高大伟岸的男人拔起峰峦一样的肌肉——王锴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漂移被爆炸风掀起一半的车身!他一顿耳鸣,整个头颅也跟着鸣叫起来。在一片嗡声中他搀起郑悦睿,爬下侧翻的车,尽量不去碰他血淋淋的那只手臂。最后他直接背起这坨重死人的肌肉——不是说人老了会变轻吗?郑阿嗲果然是还能养几百个小老婆的正当年。

他和人拐进街角,王锴扯了傻逼老头的领带给他扎那条骇人的割伤。他一边听各种夺命之声,一边看头顶渐渐黑下来的城市......他不想干了,听天由命去吧,尽管他手里的枪还有子弹。

“臭小子,这两个月够清闲啊。”

“可不是,家里都成老鼠窝了。”证据当前,他难看地咧嘴,认下这个嘲讽。

尽管俩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可还是耐不住越来越多的车子和人。王锴找机会跳进驾驶座,郑悦睿拎小鸡崽似的拎起一米八八的大小伙儿,给他拽到一边:他准,他开枪。

他冲他太阳穴那滴汗开枪,脑浆子崩了他一手。

喀啦啦啦!昏暗仓库里的所有枪在一时间纷纷上膛!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里,他们看见王锴把全是脑浆的枪往脑浆主人身上一扔。

没子弹了。没子弹的枪拿着做什么?也在这时王锴托郑悦睿去取的东西终于到了,他已经听到那些声音。惬意地,把沾满脑浆子的右手垂下去,用不沾脑浆的左手拇指食指搓烟,他舒舒服服地吐几口烟圈。烟雾缭绕,一群人依旧持枪包围,却各个朝仓库外暗暗扭头。

他把枪往裤腿上一放,手伸进裤兜——所有人都颠了一下,还有的拉开了保险栓——王锴掏出来,从烟盒里抖搂出一根烟,叼上嘴。然后他又去掏兜里的打火机——

火机放在嘴前边打了两下,火苗都跟烟头的火星似的一闪而过。这可怎么办?他只记得买烟,没想过被血黏住的火机彻底点不着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摸摸自己的青茬,面露难色,居然抬头向包围他的枪口们求起助来。

他挑中了枪口后的一个人。王锴看他:好像是个管账的会计吧?会计太多了。他朝那戴金丝边眼镜的墙头草招手。他一看就是颗墙头草,王锴一招手,他便愣住了。

王锴的眼里好像没有装人,只装着前方的椅子。他穿那件染血的t恤穿过人群好像是穿着燕尾服穿过宴会大厅,于众目睽睽中走向仓库最中央。那里放着一张再简单不过的长条板桌和几张方凳,只有独立于长桌端头的靠背椅上没人。

自己拉出来,他坐上那张没有人敢碰的椅子。

他轻轻坐下去,人群顿时一阵骚动!真像菜市场,他们好像刚刚被捅炸的马蜂窝,叽里呱啦,纷纷在这间本该安静储藏货物的仓库里鼓气乱响。但其实别看他们吵成这副德行,这群人可精着呢,他们在等第一只扎上去的蜂针——

他捏皱烟盒往路面上一丢,扫视前方。而没等这个空盒子落地,王锴听到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声。非常快!他回头看见一辆白色跑车,那架势怕不是来谋财害命!

他愣神,那辆十分眼熟的玛莎拉蒂一个手刹,轮胎贴住柏油路面打起刺耳的漂移声,在距离他脚尖一毫米处侧停——够帅!还没等王锴给司机鼓掌,一头猛虎扑向这个二逼崽子!

王锴一倒,另一侧的车门炸起子弹扫射在金属板上的铛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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