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儿跟脸一样漂亮,”陆佳说,“粉的,摸一下就变红了——当让你也可以让它变成其他颜色,就轻轻地弹——”
他打了个响指,
“他本来就长得不多,还会用心剃干净,从上到下都滑不溜秋——你见过他的腰吗?是没有衣服的那种......但凡有点劲儿的男人,一只手就够了。”
“......额,嗯......用过嘴,两......三次。”陆佳不说话,王锴只好自己说,“手,一次。没了。”
“你没给他弄过?”
“没——”这天明明离热起来还早,王锴就跟大太阳底下晒了半天一样头昏脑胀。他看见陆佳没有看他的脸上浮起一种笑,好像一种可怜他的轻蔑的笑。王锴被他笑得太阳穴一直跳,抽筋似的疼起来。他听陆佳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聊那个没提起名字却心知肚明的人。
“你不好奇他去干什么吗?”
冷汗唰地从手掌心渗出!王锴僵硬地把握着毛巾的发麻的手张开,又紧握,他得努力确保此时自己的语气足够平静。他恭谦而又冰冷地反问陆佳:
“我不需要知道吧?”
王锴陪陆佳走进俱乐部,陆佳不喜欢热闹,王锴取了格洛克就把那一票跪迎的服务生请走。他们去野外靶场打移动靶,小伙子率先打空了一管子弹。
陆佳少有地流露出些许满意,俩人打空半打子弹匣后,陆佳摘掉橘黄色的护目镜,捏一下王锴的肩膀,坐到靠椅上休息。
王锴也跟他坐下来,先给陆佳递了毛巾,自己再拿一条擦手上的汗。
“你认识陈毅枫吗?”
陆佳睁开眼,去看后视镜里那双眼睛:那双眼底在一瞬间想要逃避,但被其主人用极大的毅力忍住了。它同陆佳对视:
“您和梦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问完他就后悔了。迈巴赫里静得掉根毛都能听见,王锴把攒了大半年的勇气在一瞬间挥霍殆尽。他又躲开,紧握方向盘,装作认真看路的样子。
他明明在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他口交过了,那比接吻更加过分吧?
不准和他接吻的话,那接吻以外的事情呢?
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很多很多,更加过分的事情。那些都可以做吗?要到什么程度呢?
这句话回响在每一个惊悚又缠绵的午夜梦回。
他们要提前回去了,因为王梦发来简讯,他临时要跑很远的一个场子,需要王锴早点过来。
蜀州作为内陆最大的人口集散中心之一,对角线的长度足够横跨两到三个二级市区。四月天,日头到底还不够长,开了大半程后天色已经昏暗下去。迈巴赫暗沉沉的顶灯照在后视镜里陆佳闭目养神的脸上,王锴思索起离开射击场前陆佳的最后一句话:
他不应该播陆佳的id,什么破事儿啊赶投胎请教陆佳?他不应该播陆佳的id,他不应该问陆佳那三个字,他不应该求陆佳让他听电话......
什么应不应该,他都做了,大脑背叛自己,手控制不住。
他听了很久,他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畔。他听着,直到自己的极限,极限!极限!极限来临!他发疯一样把移动终端砸到墙上!
陆佳这里没有辞职,跟陆佳辞职就是向世界辞职,先辈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何为超近路投胎。王锴想晚点再向地府报道,活久点就多学点技能,黑白无常也更方便给他安排工作。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陆佳这几个月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他快把自己弄死了!他这一周平均下来每天就睡四个小时,这还算小事。开车、处理陆佳交给他的活儿、见各种各样的让他惊叹“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类”的牛鬼蛇神......陆佳还叫他和他去健身、游泳、高尔夫、拳击......拳击!
说到拳击,那就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的绷带来源了。那天他在aries里亲眼看见陆佳落拳,人的下颌骨就跟豆腐一样粉碎,搅和搅和能烂在面皮里。
这四月天凉透了。他小弟搁那儿淌了一身的冷汗,问题是冷汗淌到哪哪都冷,就一个地方随着陆佳的描述渐渐热起来。
“无论把鸡巴插进去多少次,他都比最烈最纯的处女还要紧......”
他想起那次通讯。他本该遗忘掉那次通讯,他努力去遗忘了,用繁忙的工作,用妩媚的女人。他就不该播陆佳的id!他离开的时候是以那种姿态!他,他像一只归巢的鸟,轻轻匍匐在精壮的男人身上,以骨感的手腕小心圈住陆佳的脖颈。他的身体有点紧张,但神态是那样的放松。他呈现出一种状态:带他走的男人可以在今夜对他做任何事......你不会想和他做其他的事,除了一件事。
他们的对话内容像两个流氓。或者说就陆佳流氓,试图带坏他这个纯洁的小朋友。
“他不漂亮吗?”
没人会觉得他不漂亮,除非那是个瞎子。
陆佳好像点了一下头,可还等不及王锴平复紧张的心跳声,他又开口朝正在拧矿泉水瓶盖的男孩儿发问:
“做过几次了?”
“没没没没有。”王锴找毛巾去擦撒手上的水,发现毛巾就搁在他的腿上。他拧紧瓶盖,一口没喝,去擦瓶身上的水渍。
“他这两周都去了哪里?”陆佳坐在靠椅上,看一百五十米外的手枪靶上停了只不知道什么大鸟。
“12号周三,承铭府;14号周五,柳州近郊74号独栋别墅;20号周四,南兴路688号;21号,昨天,北山街道办公处。”王锴对答如流。
陆佳嗯哼一声,好像在看手上那瓶矿泉水的商标,他问王锴:
好在陆佳应该没有生气,他微微皱眉的样子似乎是在回忆,不久,开始回答这个提问: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辆黑色迈巴赫旁边,我站车外,他就坐在车里。”
他向王锴动动嘴巴:
说起来,他到底是谁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陆哥。”王锴在沉寂中发问,他抬头对上后视镜里陆佳的眼睛。
他是个司机,但他想更进一步。
“不准和他接吻。”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和他接吻?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但那时候就像现在:独自一人的房间内,所有的地方都是寒冰地狱,只有一处火热的欲望燃烧——
“小,小锴?我......”
“我在做爱——”
所以他同陆佳第一次对拳的时候做了十足的准备,裹着厚重的防具把自己包成一只粽子——王锴还没见过镜子里这么难看的自己——他不知道后面还有更难看的。
他显然只装备了硬件,不知道除了生理在心理上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防具起到了作用:陆佳虽然跟抽陀螺似的把他揍得满地打滚,到底还是没受重伤——他搁那儿发懵呢,想他一个人可以撂倒四个太平街的打手,同是大男人还矮自己小半个头的陆佳凭什么能一拳给他掀翻!他抱着柱子爬都爬不起来,握拳击手套太紧,滚地的时候给自己小拇哥整骨裂了。
那天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是他的生日。陆佳给了他一张东南大区银行的信用卡,报销他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