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是入夜,不久前的细雨已经因那两个人的离去而停止,再回头,身后没了城门的墙壁竟显得单薄。
崔宇的心情很好,却似头顶清晰夜幕的天高云淡,鲜血和人头全都成了庆祝这一刻的烟花,弥漫的浓重血腥竟也透着几分清新。
这个曾经压在所有部族和势力头上的巍巍大唐,就在今日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而他注定是青史上留名的,进入唐国皇城的第一人。
皇城外。
当江湖众人不得不抛开生死直面军队,这些个人武力远比禁卫强大许多的修行者终于也组织出几次有效的反扑,
一道道缭乱的神通咒印于半空成型,和军队盔甲所构成的阵法屏障,于碰撞中向外扩散一圈圈虹光,最终和大道两侧的厚重墙壁接触,入夜之后的黑暗被瞬间明亮的惨白代替,只有鲜血之中倒影幢幢,在光明转瞬即逝后又一次呈现出在黑暗中微弱暗淡诡异的光,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尸体栽倒,一具一具堆叠,鲜血在尸体的接踵的缝隙中形成小型的瀑布。
他的目光于城墙开始向前方延伸,穿过那些雕琢了顶级工匠们心血的巧夺天工,掠过在夜色下仍有潺潺之音的涓涓细流,一条条汉白玉做了线条妩媚的石桥栏杆儿,托起后方灰玄色的阶梯,在阶梯之上,隐没在黑暗中的宫殿沉默着,这是过去无数贤明圣上以毕生精力铸成的模具,此刻看上去,竟连线条都透露着辉煌。
在大唐千年传承的浸染下,世上绝无任何一个人没有长安梦,就算是叶谷这样的生灵,在走进长安的那一刻都热泪盈眶。
而崔宇经历了千年前的动乱,深知当年于大唐国运下的战栗,甚至连他这种大修行者都不得不生出一丝恐惧,只是一个人越恐惧,就一定越憧憬。
江湖人的脚终于踏进皇城之内,这代表着禁卫的惨重死伤,将士们且战且退,在长时间的作战下,这些修行本就不差,甚至算是卓越的江湖好手,竟占据了上风。
这就是承剑司阵法的劣势之一,他们原本以盔甲成阵,再借助脚下深深刻进地底的阵法纹路相互交映,可成护卫唐国的铁盾,可现在有崔宇在众人之后,每当脚下城池的阵法将要和众将士盔甲的阵法连通,他便挥出一剑,切断这种联系,令唐国将士后继无力,且随着第一个人的死去,盔甲阵法带来的裨益便不断减弱。
崔宇于众人之后,缓步迈入皇城,却似闲庭漫步,只有脚步落定后血洼仍旧持续的微微颤抖,才可知其心里的激动。